收拾妥當,各位妃嬪皆進了蔓香苑探望。


    就看見皇後坐在那主位之上,神色疲憊:“你們都去看看秦常在吧。”


    掀開了一角簾子,隻見那床榻上的人闔著眼,麵色蒼白憔悴,一點也沒有平日中的容光與姿色,好生可憐。


    薛答應上前了一步,將她的手握住低泣:“秦妹妹實在是受苦了。”


    雙指悄然一搭,又將手小心地放進了被子裏。


    屋中還有些血氣沒有散幹淨,沈姝將帕子搭在了口鼻之前,但這場景,自己不好再開口揶揄,隻得裝作也關心的模樣看上幾眼。


    但心中卻是雀躍。


    這秦越是盛家送進來給皇後的助力,得了皇恩,這麽快便有了骨肉,虧得這個孩子沒能生下來,要不也叫皇後太過得意了。


    將這抹得意悄然掩在抬起的眉眼之中,她用胳膊撞了撞身側的馮瀾兒,卻發現對方居然沒有反應。


    微皺了眉,她有些不悅,輕擰了馮瀾兒的胳膊便瞪了她一眼:“想什麽呢?”


    卻見那馮瀾兒這才反應了過來,忙結巴道:“沒...沒什麽,隻是有些駭人。”說完便慌張地低下了頭。


    沈姝十分輕蔑地睨她一眼:“她福氣薄,留不下龍胎,怎的,你也學那薑嬪裝得這副子楚楚可憐的菩薩模樣給誰看。”


    馮瀾兒不敢再說話惹沈姝不開心了,隻得悻悻然賠著笑。


    出了寢殿,便見兩個嬤嬤拖著那可疑的宮女進來,隨即便扔在了皇後的跟前。


    那宮女的十指之上滿是血痕,怕是剛剛動了針刑。


    沒了秦越這一胎,皇後的臉色十分難看,聲音都變得冰冷嚴厲:“都招了嗎?”


    一旁的嬤嬤對著那地上的人就是一擰,那宮女立刻便疼得哀嚎了起來,妃嬪們個個嚇得不敢出聲。


    明眼人都瞧得出皇後這是要嚴查此事了。


    “稟告皇後娘娘,奴婢實在是被人逼迫,是不得已的啊。”


    “何人逼迫於你?”


    那宮女朝著這後頭的妃嬪們看了過來,被她看著,妃嬪們皆偏過了頭,免得這人攀咬上自己。


    隻見那宮女突然伸手,一指薑嬪便道:“薑嬪娘娘,奴婢照著您的安排做的,您可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薑傾清被這麽突然的一點,整個人都愣住了,隨即反應過來,急忙跪伏在地:“皇後明察,嬪妾未曾見過這宮女,更沒有指使過她什麽。”


    那宮女突然激動了起來,要衝上前去,被兩個嬤嬤當即一壓,扣在了地上:“薑嬪娘娘,您這是要棄了我嗎,我都是照著您的吩咐才將秦常在的衣裳換了香附子的熏香啊。”


    皇後蹙眉:“你深夜焚衣,便是要掩蓋其上的熏香有異嗎?”


    宮女哀求著,頭都磕出了血痕:“薑嬪娘娘同我說,這香附子無毒,並不會有什麽大過錯,她隻不過是看不過秦常在有孕得寵,故而報複一二。奴婢一時鬼迷心竅,這才應下了這事啊。”


    薑嬪最愛製香,聽得這話,隨即便應道:“香附子一味並無毒,你既說我要害秦常在,又為何要用...”


    她的話噎在了喉中。


    皇後擰眉:“怎麽?”


    這蔓香苑內血氣一時掩住了屋內的熏香,但開了窗透了會兒風,細細聞來,便有著一股月尚合晝香的味道來。


    而這香,是薑嬪當日作為禮物贈與六宮妃嬪的。


    她忽然慌張了起來,眼眶一下子便紅了:“皇後明鑒,這香附子與嬪妾所贈的月尚合晝香中的一味香料會起令人情動的功效,但...這實在不是嬪妾所為啊。”


    沈姝哼了一聲,冷聲開口:“平日裏裝著一副知禮可憐的模樣來,不想這心眼也太壞了,嬪妾們宮內可時常燃著你送的香,指不定哪日,你又在香中添上幾味,害了大家,實在是蛇蠍心腸。”


    聽得這話,薑嬪更覺委屈:“皇後娘娘,嬪妾沒做過啊。皇後娘娘自可派人搜嬪妾的住處,香附子一味,嬪妾並未使用。”


    沈姝嗤了一聲:“當賊的人,又怎會光明正大的將賊贓放在自己家中,想必啊,你早就扔了才是。這製香害人的手法,除了你,六宮姐妹還有誰懂?”


    “既然如此,如果真用了這法子害人,難道不是此地無銀?薑嬪看起來並非如此愚笨之人吧。”


    沈姝看著那突然開口的南汐一眼,翻了個白眼:“謝大人,刑部的手難道想伸進後宮中來。”


    皇後卻是一招手,南汐躬身行禮:“皇後娘娘,下官留宿德太妃的常安宮,聽見了深夜後宮變故,故而前來,想看看是否能協助一二。”


    “此事涉及皇嗣,便是國事,謝大人可願助本宮查明此間原委?”


    南汐頷首:“下官定當盡力。”


    聽得這話,後麵傳來花瓶落地的破碎聲。


    眾人一驚,沈姝跳開便罵:“馮瀾兒,你怎麽回事?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


    馮答應趕緊跪地請罪:“嬪妾失神不小心打破了花瓶,還望皇後恕罪。”


    “南汐你留下,其餘的妃嬪們都散去吧,夜深了,都各回各宮休息吧,至於薑嬪,暫時禁足在自己宮內,待本案查清,也好給你個交代。”


    “皇後娘娘,下官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這個宮女,不知可否?”


    盛錦頷首:“你自行處置就好。”


    南汐站在那宮女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地上那人,勾了勾唇,這般模樣,似是早已洞察了一切。


    那宮女隻看了她一眼,便慌得匍匐在地,大氣也不敢出。


    南汐徐徐問道:“我有三個問題,還請你一一回答。第一,既然是薑嬪托你行事,那定是許了你諸多好處,你才肯行這等背主之事,好處是何?第二,既被捉了現行,那背後主謀該是你最後的保命符,你為何一下子便指出了薑嬪?第三,香附子雖與月尚合晝香會起如此反應,但眾人怕是忘了,秦越入宮晚,這香料她原不該有,你說,不知道這事的還有誰呢?”


    薑嬪製香贈香是六宮皆知的事情,但...這秦越手中卻並未有這味香,皇後頷首,這才反應了過來。


    連薑嬪自己都忘了這一件事,因為突然被攀咬,情急之下都沒想起來沒把這香給過秦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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