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磬音得到消息的時候,在屋內大鬧了一場,爭著搶著要懸梁自盡,去陪自己的母親。


    二叔趕來相護,趕緊拉下她還未站穩在椅上的身軀,便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蘇磬音瞪大了眼睛,捂著自己的臉撕心裂肺地吼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從小到大,你都從來沒有打過我。”


    二叔顫抖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發燙,也疼在自己的心上。


    隻不過他知道,再這麽鬧下去,這柳家與蘇家的一點情誼便要徹底沒了。


    本來這婚事就很是不匹配,柳家這些年還的情早已經不知道超過多少倍了。


    但是亡故的妻子懇求,女兒又非柳問不嫁,他這才腆著臉上這京都一趟。


    他甚至問了應氏,如若是讓蘇磬音為妾呢?柳問可否同意?


    從一個父親嘴裏說出如此的話,應氏明白,他心中也很是痛苦。


    但這個條件,她應不了,也不想應。


    她道:“磬音可與問兒結為異姓兄妹,如此,我柳家也算不辜負她母親的臨終遺願,入柳家族譜保她餘生。但...這孩子我也是看著長大的,“妾”之一字於女子而言,太過殘酷。即便如今她強求,我恐日後生恨,更是毀了我們兩家的交情。”


    二叔心中一顫,這些年來,是他的驕縱才導致了蘇磬音如今的嬌嗔跋扈性子。


    他吩咐手底下的人,將蘇磬音關在房間裏,待半月後將京中的采買定下,便啟程南歸。


    而將軍府那邊,應晚秋真的就遞了拜帖上門。


    時不時的便送來些吃食,送來些禮物,她的端正賢惠一直很得京中高門的主母們認可,如此一來,外頭的風聲便悄然變了。


    往日那些人,舉辦個宴會並不會叫上謝南汐,或者多是為了巴結晉王而禮待一二。


    這段時日,卻漸漸地收到了不少請帖。


    南汐拿著那些紅帖便對著秋雨晃了晃:“阿雨,這些倒是沾了你的光。”


    秋雨愣神:“我與這些人可不相識,少將軍為何這麽說?”


    南汐卻不答她,隻問:“今日柳母帶來的那糕點,你可喜歡?”


    “甜而不膩,入口還帶一絲花香,很是好吃。”


    “那你覺得這柳母可好?”


    秋雨側著腦袋思索:“柳問倒是有一個好母親,比他可好太多了,三天兩頭帶我出門玩,前日還給我買了一隻花釵。”


    她上前,似乎有些為難地掏出了自己的錢袋子:“少將軍,我也該回個禮對不對?”


    “自是應該,隻不過這個錢,我來出,你便隻管選禮物便好。”


    南汐如今在京中的局麵遠比之前好上許多,這柳問之母如此頻繁上門,所為的心思看得也很明白。


    沒想到,柳問真的可以說服自己的母親,南汐看著眼前那開懷大笑的秋雨,心中便似暖陽普照。


    柳母如此上心,想必阿雨嫁入柳府定能安穩喜樂吧...


    外頭安叔進了院子,手中拿著門房新送進來的帖子。


    “少將軍,這帖子上寫著溫徇二字,不知是什麽人?”


    南汐揚唇,拆了信件打開,漫不經心道:“攬仙宿的故人...”


    “啊!”


    安叔一副子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少將軍啊,京中的流言總算是平息了些,您年底也該出嫁了,而今那種...那種地方,是萬萬不能再去了。”


    將信裝回信封,她拍了拍手掌。


    風起而落,謝七一身玄衣立在麵前。


    “你陪我去一趟吧。”


    “是。”


    安叔簡直要被氣瘋,嚷囔了半天,被謝七也扛了出去。


    “阿雨,你通知一下何氏酒樓,讓他們為我籌集一批銀子。”


    秋雨應聲退下。


    弦月如鉤高掛,繁華的街道之上,燈火搖曳,與這漫天的星點一起映襯出一種不似人間的綺麗。


    攬仙宿開了門,姑娘們沐浴著華光,同來往的客人們逗笑取樂...


    南汐作了男子打扮,依舊是穿著那身錦緞華服,手中執了一把玉骨扇,風流瀟灑的模樣絲毫不減初次相遇時的風采。


    滿媽媽瞧了他身後跟著的那位,倒是個新人,戴著個烏漆嘛黑的麵具,玄色雲紋錦繡長袍,勾勒著他勁瘦有力的腰身,麵色冷峻,卻讓人不禁想多看幾眼。


    來這攬仙宿的達官貴人不在少數,常也有客人不願意暴露身份而有所遮掩,故而這樣的打扮並不算奇怪。


    隻不過滿媽媽覺得,這人較前頭這位老主顧謝公子還顯得矜貴無方,手...捏著帕子...繞過了南汐的袖子,反倒是一把拉住了李寧祁的手腕。


    額角青筋跳了跳,南汐轉過頭來,對著自己狡黠一笑,才讓李寧祁生生壓下了想要掰斷這個手掌的衝動。


    但他還是一扭自己的手腕,讓這滿媽媽立刻脫了手。


    那滿媽媽也不氣,吆喝著那些濃妝豔麗的姑娘們齊齊過來,卻被南汐一下子攏住了袖子,塞了一錠銀子進去。


    掂了掂份量,那滿媽媽臉上便是大喜。


    隻不過她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道:“今夜,那懷安郡王帶了盛家公子來,溫徇此時正在待客,要見的話恐怕得晚點。”


    南汐揚了嘴角:“是哪位盛家公子。”


    “盛家能來這地方的,還能是誰,自然是小公子盛瑄了。”


    盛淮中膝下育有三子,嫡子盛經墨為人正直善良,民間傳聞皆有譽可表,隻不過出生時便帶了病根,時常病弱,故而入不得官場。


    嫡女盛錦入宮,如今貴為一國主母,身份高貴,自是盛家的驕傲。


    卻隻有這老三盛瑄,卻是個囂張跋扈的紈絝,這樣的人,與那懷安是狐朋狗友的交情。


    而官場上的人無一不想對盛家示好,即便這盛瑄是個爛泥,也被扶上了戶部侍郎的位置。


    盛淮中本是不願,他明白自己這個兒子並沒有任何能力,不給自己惹禍已是燒了高香。上折子便要吏政清明,親自彈劾那些將盛瑄捧上去的人。


    折子到了皇帝那兒,便再無消息。


    盛錦帶話歸家,皇上念盛家功勞,對盛瑄會稍加優待,他雖領著官職,卻不用真的去戶部上任。


    他就是要給盛家一個體麵,也是彌補盛家嫡子無法子承父業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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