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師爺麵色慘白如紙,是啊,他隻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師爺,一個大官又何必要害自己。


    當官的,哪有幾人會為了那些百姓就要設計害他。


    如果不是為了他,那是...


    司聞璟?南寧侯!


    他不過是上不了台麵的一顆棋罷了。這位真正要對付的是上頭的人。


    可對付就對付了,何必冤枉他拿了司聞璟的東西。


    看來,司聞璟也是因此而要派人殺他。


    “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司大人下了決心不讓我活。”


    南汐淡淡的看著他:“一塊墨玉,能證明司聞璟是東炎國人的墨玉。”


    “東炎國...”


    怪不得一定要他死。


    這等密辛輕飄飄地告訴了自己,眼前這人恐怕是想讓自己選個立場,要麽死,要麽換個陣營。


    吳師爺生硬地扯了嘴角笑:“大人這麽做是告訴我,如今我的後路全都斷了,司聞璟一定會殺了我。”


    “還算聰明。”


    吳師爺胡亂抓了抓頭發,正了正麵貌,莊重地就地磕了一個頭:“吳某願意棄暗投明!”


    這給一旁的賴士傑看呆了,悻悻然道:“你不需要再想想?”


    他原本還準備威逼利誘,先上兩套刑再說,結果這人的骨頭,軟得實在是超乎想象。虧得他還準備了好多的話,這下子全無用處了。


    “大人如此行事,不就是想讓吳某人無路可走嗎?既如此,識時務者為俊傑,吳某人願意將所知的和盤托出,助大人成事,隻求大人能放小人一條生路。”


    “律法不容,你要的我給不了。”


    賴士傑像吃了蒼蠅一般的模樣看著南汐擠眉弄眼,小聲靠近嘀咕:“大人,您好歹先穩住他啊,要不咱們怎麽從他嘴裏套話。”


    南汐拍了拍他的肩膀:“賴大人,我不與這樣的人做交易。”


    司聞璟謹慎,吳師爺手中掌握的不過是一本賬冊罷了,而且剛剛傳來消息,吳府書房起火...


    是誰安排的,自然不用再說了。


    他們能想到的,司聞璟也定然能想到。


    吳師爺將頭磕得大聲,唯恐自己失去了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大人!大人設法將我關進來,不就是為了對付司聞璟嗎?我書房暗格內有本賬冊,我願意獻出。”


    南汐低睨,眼神冰涼帶著嘲弄:“你進這牢獄是因為你的罪,你本就該在這裏。”


    外頭衙役前來稟告,附耳將吳府著火的事告知賴士傑。


    賴士傑也一下子鬆了肩膀,這下好了,不用演了。


    他擺手叫來兩個衙役,有些不以為意道:“來,將吳師爺拖去刑房,準備好的兩套加餐用上,免得浪費了。”


    這短短一日,衙役們已然發現,他們平日裏最看不上的縣官實則是個有城府有手段的人,故而一點也不敢懈怠。


    牢獄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直到出了牢房,聲音漸漸弱了。


    南汐皺眉道:“還是依著律法,別在行刑前將人弄死了。”


    賴士傑在前方點頭哈腰地引路:“您放心,這些都是老手,最擅長的就是此道,能叫人痛苦萬分卻又吊著口氣死不了。”


    南汐雖不喜這種酷吏,但吳師爺此人壞事做盡,輕易的死實在是太過便宜他了。她不是尋常閨閣女子,對付惡人自然得有手段。


    而賴士傑在此事上雖然狠了些,但與虎謀皮,太過心善絕不是好事。


    他心中有義,又有手段,這才是能穩住清水鎮的人才。


    魏耀大仇得報,領了銀子擔起了建立村落的責任,那些無家可歸的百姓,強征的土地雖然已經回不來,但有個新家,一切都還能重新開始。


    吳師爺這邊倒了,司聞璟必定就需要一個新的傀儡來掌管金臨港的買賣。


    賴士傑的名字被送進了南寧侯府。


    “大人,那下一步該如何行事,吳師爺這棋已經走盡,實在可惡,沒想到司聞璟會搶先我們一步燒毀賬冊。”


    南汐的身後跟著剛剛的那名刺客,對於此人的來曆,賴士傑很聰明的沒有多問。


    “這步棋還沒走盡。”


    賴士傑撓了撓頭:“您是說,司聞璟會派人殺了吳師爺,咱們可以利用此事甕中捉鱉,給他來個關門打狗?”


    南汐頷首。


    賴士傑囔囔:“話雖如此,可司聞璟沒必要親自前來啊,他派人來殺不就好了。”


    腦子轉的挺快,南汐讚賞的看著他:“所以呀,賴大人,還需要你演場戲,讓這人親自來一趟才好。”


    “我?”


    何氏酒樓的包房內...


    賴士傑將燒鵝拆解分好,起了筷子為司聞璟布菜。


    上一次這包房內的,還是吳師爺。


    雖然人不同,但這懦弱的性子卻是相同。


    司聞璟將那碗中的燒鵝肉夾起放入口中,吃相優雅,直到咀嚼下肚,這才緩緩開口:“賴大人,您有官身,為我布菜實在不合適。”


    賴士傑笑臉盈盈:“知道司大人駐足清水鎮,我豈能有不上門拜訪的道理,昨日未親自迎接司大人實在是下官的罪過。”


    “賴大人事務繁忙,無妨,咱們日後來往的機會還多著呢。”


    這話一出,賴士傑立刻躬身作了一揖:“小人能有機會都靠司大人提攜,定然不忘大人恩情。”


    司聞璟擺了擺手,讓他也入座:“昨日的案子賴大人處置的如何了?這吳師爺與我平日走得近些,但我也實在沒有想到,他竟是這樣險惡的人,如今想想,還真是後怕,賴大人可願相信,我與那吳師爺所行惡事可半點幹係也沒有。”


    賴士傑心想:你這話說的,簡直多此一舉,這是當我是豬嗎?


    麵上卻是堆笑:“司大人何等清風霽月的人物,哪能和那些醃臢事有幹係。”


    說罷,又換上為難的表情:“可那吳師爺不是個好東西,死到臨頭了說是還有證據握在手中,要舉告司大人同謀呢。”


    司聞璟夾菜的動作停頓了一秒,勾了嘴角:“難不成是想做個假賬目汙蔑於我?”


    賴士傑給他又夾了塊燒鵝入碗:“倒不是賬目的事,說是官船私運出海,藏了個東炎國的信使,那信來自東炎國小公主,被那吳師爺扣下了。”


    “啪嗒”一聲,筷子摁在了桌麵上。


    司聞璟的麵色一瞬間如數九寒冬,冷似冰霜,賴士傑縮了縮腦袋不敢開口。


    直到三四息之後,司聞璟意識到自己失了分寸,趕忙微笑著道:“這人是該死,還想著攀咬我,還請賴大人一定秉公執法。”


    舉杯相碰,賴士傑連連頷首:“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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