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鎮的百姓得了消息,自發組成了隊伍,搖旗呐喊,擂鼓歌頌。


    魏耀與南汐混在人群之中。


    “禦史大人,我們為何要幫他造如此聲勢?這不是在幫他嗎?清水鎮的百姓本來就被蒙蔽了雙眼,現如今豈不是更加信任他了?”


    南汐:“如果他是賢者,自然很難對付,但如果他成了聖人,那便可以被擊落。”


    “此話何解?”


    “人們是不允許聖人有一絲瑕疵的,隻要一點,便可讓讓人從神壇跌落,更何況,他本來就隻是個假神棍。”


    魏耀還是一頭霧水:“那為何要給銀子呢?”


    “當然是為了讓大家都去謝他呀。”


    ......


    司聞璟的傷在背上,昨夜隻能趴著自然休息不好,眼下烏青一片,此刻被那外頭的聲音擾得頭疼。他拍了拍床沿,十分不滿地問正在給他侍藥的小廝:“外頭這是在鬧什麽?”


    小廝將藥碗放下,恭敬地掏出兩頁紙來展開給他瞧:“吳師爺之前有個徒弟大喜子,將他的話與事跡記錄成了冊子,如今滿城都在散發這種單子。”


    拿起那紙來看,司聞璟皺眉:“是誰發的單子?”


    “不知道呢,都是半夜突然出現在各家各戶的窗台之上的,還壓了銀錠子,百姓們都說這是吳師爺帶來的好運,所以都趕來拜謝。”


    司聞璟輕嗤一聲,什麽好運,一群沒腦子的東西。是人是鬼都分不清。這吳師爺該不會為了名聲,自己雇人做了這樣的事吧。


    手上的兩頁紙上是不一樣的內容,他懶懶地掀開眼皮瞥了一眼,第一次還未發現,再看之下,隻有金臨港西側石洞這句話卻是在兩張紙上重複出現。


    “每個單子的內容都不相同嗎?”


    小廝點了點頭:“可說不是呢,吳師爺做過的好事實在太多,大抵也有一樣的,也不知道是誰抄錄的,大人要是想再多看幾張的話,奴才下去找人借幾張。”


    這樣說來,大概是趕巧了,剛好手上的兩張有交疊的內容。


    司聞璟擺了擺手:“罷了,都是癡話而已,沒什麽好看的。”


    話雖是這麽說,心裏多少在意了一二。


    吳師爺從未同自己說過,碼頭西側還有個天然石洞...


    外頭嘈雜聲不斷,吳師爺出去應對沒有來隨侍司聞璟,賴士傑卻屁顛顛地捧著進獻的禮品而來。


    “司大人,今日可好些了?下官實在掛心得很,特帶了上等的人參來為大人補補氣血。”


    司聞璟對於賴士傑這樣諂媚的人一貫是不喜的,但這樣的官出現在大南明朝,倒是好事一樁。


    大南明朝都是這樣的蛀蟲,於東炎國而言才是妙事。


    “賴大人客氣了,司某不過一介謀士,得宋將軍青睞,這才有幾分薄麵,哪敢勞大人掛心。”


    客套的話來來回回地軲轆,轉了又轉,司聞璟的臉色越來越差,他實在不知道賴士傑這個廢物是來做什麽的。


    禮送到了,心意也表達了,怎麽還不離開?


    難不成,還想留下用飯?


    還是外麵的熱鬧瞧不夠,想等吳師爺回來?


    剛想委婉表示自己有傷在身不能久陪,門口就傳來敲門的聲音,一女子道:“吳師爺,您的衣裳洗好了,可以進屋放置嗎?”


    司聞璟剛想開口嗬斥:什麽樣的奴才如此粗心,連房間都能搞錯。


    賴士傑卻起身開門,看了門口的姑娘一眼,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捧著衣服進來,笑著同司聞璟道:“吳師爺如今可是清水鎮的大忙人,還是由我幫他將衣服帶回府衙去吧。”


    托盤之上的衣服...


    “你把它拿過來我看看。”


    “啊?”


    “那衣服。”


    賴士傑:“不過是衙役的衣服,吳師爺勤勉,這等小事也幫底下的那群小兔崽子張羅,實在是太辛苦了。”說罷,就將衣服展開,給司聞璟看。


    “您瞧瞧,一件舊衣服罷了,唉,這袖子怎麽破了?”


    賴士傑皺著眉頭將那袖口扯過給司聞璟近些瞧瞧:“衙役的衣服,一年一換新是規製,這雖然破了也是不能丟棄的,也不知道是哪個混小子如此不小心。”


    司聞璟眼角青筋直跳,咬著牙道:“是啊,可真是不小心啊!”


    昨日偷襲他的刺客穿的正是這樣的衣服,混在差役之中近身打他個措手不及,要不是身邊的暗衛及時出鞭,恐怕自己現在就是一具屍體了。


    而這衣服的破口,其上勾出的絲線,正是倒鉤長鞭才能留下的痕跡。


    心中的疑火騰地一下子升起!


    “賴大人,你今日來的倒是很合時宜。”


    賴士傑將衣服疊好,轉頭露出一個分外關切的惡心模樣來,兩隻眼睛睜得老大,眼神裏盡是愚蠢的真誠:“來看望司大人,何時來都合時宜,司大人的傷雖然傷在司大人的身上,可實在是痛在我的心上啊,司大人為了咱們南寧,那可是殫精竭慮,死而後已,我何止今日來,我要日日來,直到司大人完全痊愈才可心安啊。”


    一邊真情流露,一邊靠近半身裸露在外的司聞璟,盯著他後背的傷口,便是心痛地連連搖頭。


    越來越靠近的大臉嚇得司聞璟不顧身上的疼痛連連挪動著朝床裏邊靠去,“死而後已是該用在這個地方嗎?”


    此話一出,司聞璟就後悔了,他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和這個白癡討論用詞是否準確。


    今日的這些事雖是巧合,但這一切的事由這個草包來作為最重要的引子,背後之人該有多蠢。


    唯一的解釋就是,昨日行凶之人就是吳師爺安排的,那自己的墨玉墜極有可能落到吳師爺的手上。


    他何時發現自己的身份?


    既然發現,不說出威脅,反倒藏起墨玉?


    整個金臨港都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這玉到底在何處?


    “海岸西側石洞”這幾個字突然出現在了腦海中。


    司聞璟一拍掌!是了!一定在這個地方!


    吳師爺這是要抓著自己的把柄啊!,小小師爺,百姓們捧一捧,便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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