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脆利落在茂木遙史胳膊上劃出兩道口子的黑發少年完成了字條上給出的任務,轉身就朝新出現的大門走去。


    宛如已被設定好某種程序後的機器人。


    ——此刻的椎名仁太無疑已經達到了某種理智到冷酷的地步。


    他沒那麽多聖母心企圖拯救蒼生,也沒有大愛無疆的選擇代替今天才初次見麵的茂木遙史承受風險。


    少年隻是在現有客觀條件的基礎上進行果斷分析,最終再依靠個人性格偏向,做出他自己認可的決定。


    即便這個決定可能盡顯殘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仁太!!!】


    【完蛋了完蛋了啊!哭哭包竟然對同伴下手了!】


    【臥槽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啊?你們看這略像某隻華生的老鷹,看這布偶的藍灰色上挑貓眼,再看看這隻狗狗的紫色調下垂眼……!!!】


    【竟然不隻是鬆田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竟然?!他寶了個貝的,伊澤淵你究竟是什麽品種的星際寶貝,我特喵一個大逼鬥愛死你!伊澤淵你聽見了嗎?我說我要愛、死、你!!!】


    【樓上聯覺信標說不出來的話我替他說,伊澤淵你就是個天底下最龜孫的老陰比烏龜王八蛋!敢拿景光他們試探哭哭包,他奶奶的老子要穿進書裏弄死你!!】


    【零零你在哪兒啊,你快出來朝這個該死的組織新人多甩幾口黑鍋讓組織直接崩了他啊!他竟然用你家幼馴染威脅一個未成年!】


    【嗚哇一隻失去高光的哭哭包!!不落不落你還我那個可愛活潑清爽帥氣的小哭哭包!!】


    【伊澤淵這明顯就是圖窮匕見了。從之前電梯爆炸事件就顯露端倪,現在終於徹底暴露出來他的目的了——他就是想拉哭哭包墮入黑方啊!】


    【這就是他那個又扭曲又偏執又瘋狂的想法?】


    【前邊那個說福爾摩斯在傳言中成為莫裏亞蒂的人呢?粗來(磨刀霍霍.jpg)】


    【啊啊啊啊qaq我的哭哭包!後麵不會要刀了吧?】


    【以椎名仁太的腦力武力配置,墮入黑方以後……估計組織可以時隔多年宣告自己重回巔峰了(允悲.jpg)】


    【你別說,哭哭包這陰間濾鏡還真有點帶感……】


    【等一下,黑化了那豈不是要跟他這些親友長輩互相殘殺?!白馬探、柯南、還有景光他們?不要啊!】


    【我承認我是愛看修羅場沒錯,但我沒說是物理意義上的修羅場!】


    【唔,這個偵探是不是有問題啊?】


    【好你個身強體壯濃眉大眼的茂木遙史,你這個混蛋剛才是想奪刀給哭哭包來一刀對吧?mad你活該被哭哭包反殺!】


    【幸好哭哭包的武力值是點亮了的,要不然我都不敢想嗚嗚嗚】


    【嗚哇心疼死了小椎名,每日一問伊澤淵怎麽還不去死啊!?】


    又是封閉房間,椎名仁太沒有在這裏與白馬探三人重逢,倒是茂木遙史依然跟在他身後一路走了進來。


    接收到黑發少年幽深藍眸投來的視線,胳膊上不停流血的健碩男人聳了聳肩。


    “別這麽看我。代價我都已經付出了,總不能還要蠢得留在原地等死吧。”


    椎名仁太眼神無波,似乎對他的決定並無興趣。


    「您還喜歡身邊的好同伴嗎?這一次隻需要再為他增添兩道傷口就可以開門啦~當然,您也可以選擇給自己來一刀……


    為什麽這次您隻需要一刀?那是因為我忽然發現您醇厚香甜的靈魂要比其他任何事物都更加寶貴!」


    黑發少年一眼掃過紙張後半段的垃圾話,重新將目光定在了茂木遙史身上。


    茂木遙史挑起眉尾,似乎從少年不起任何波瀾的眸子深處讀懂了某種針對自己的潛藏意味,於是哈哈一笑。


    “這次你想給我來幾刀?”


    不知為何,這句話莫名刺耳。


    黑發少年緊握匕首的指尖突然顫抖了一下,深海般的雙眸驀然睜大。


    他低頭伸出一隻手怔怔凝視著上麵浸染著的黏膩猩紅,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麽,反應之大甚至於讓他猛地倒退一步,如同兩米以外的茂木遙史化身成了什麽洪水猛獸。


    隨後,破風聲驟起複停歇,少年的左臂上再次多出了一道新鮮傷口。


    ——這一刀肉眼可見比剛才他給茂木遙史的那兩下子加起來還要深。


    就像是某種給予自身的警示和懲罰意味,少年暗沉無光的眸子也在這一刹那間重新燃起了些許星光。


    茂木遙史眼睜睜旁觀這人從半個機械又變回了七分人,忽然意味深長的問:


    “如果下一次被放在天平兩端的是你和我的性命,你會為了活下去,選擇對我下手嗎?”


    “……你放心好了。”椎名仁太低眸,“我不會。”


    “那人不是說過了麽,今晚這局遊戲的解總共有兩個。”


    黑發少年略顯僵硬的甩動手中匕首,牆壁上隨之多出一連串濺射血滴。


    他道:“珍寶可以自己選擇升值,也可以選擇毀滅。”


    茂木遙史挑起眉毛,饒有興致:“聽起來……你更喜歡毀滅的解法?”


    “——但現在看來,你顯然是打算轉變剛剛承諾的心意了啊。”


    新的一間密室中,茂木遙史觀賞著黑發少年一改上個房間時的姿態,頂著對方死死鎖定在自己身上的沉凝視線,竟然還能笑著調侃出聲。


    屬於這個房間的字條就在椎名仁太手中,已經被少年繃緊泛白的指尖捏斷成了幾段褶皺。


    而令他將矛頭直指茂木遙史的最大原因,也就是這間密室與之前所有密室最大的不同之處——


    此刻在他們二人麵前的這麵牆壁,整個兒都是由特製硬化玻璃製成的,並且還是單向可視隔音玻璃。


    隔壁房間裏正在忙著躲開各種機關武器攻擊的白馬探三人自始至終都沒朝這邊瞥來一次眼神,想也知道他們不是不想看,而是根本看不見這邊有人。


    他們被幕後之人有意困在了這方並不寬闊的空間裏,與椎名仁太僅僅一牆之隔,卻深陷危險漩渦。


    三人之中,黑羽快鬥身手輕快敏捷,柯南身形嬌小,騰挪閃避起來同樣極其靈巧。


    但白馬探本人平日裏既不需要飛天遁地當怪盜,也沒有天降光環順利返老還童,對比下來是三人當中負傷最多的。


    在這樣高強度不停歇的致命機關中,他極容易成為最先倒在血泊裏的那一個。


    「殺掉他才能停止那些危險的機關哦~一換三,是筆還不錯的買賣吧?」


    這張已然粉碎的紙條上寫的是“殺掉他”,而不是兩人之中“死掉一個”就可以。


    正常而言,這場遊戲的確應該如椎名仁太此前推測的那樣擁有著兩種解法,或是提高自身在對方眼中的價值,或是全盤湮滅自己本身的存在。


    可是由於幕後之人強烈的私人情感傾向,他在這次選項中強行抹除了椎名仁太能夠選擇的第二選項,隻將唯一的出路擺在少年麵前。


    拿起你的武器,殺掉麵前的人。


    無需在意麵前的人是誰,無需了解他的過往經曆性格品行。


    此刻是誰站在麵前都沒關係,不是嗎?


    因為隻有他死了,你才能救下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啊,說是好友,其實已經算是家人了,對吧?你想親眼看到這位家人倒在地上緊閉雙眼,滿身醜陋傷口鮮血橫流的景象嗎?


    那樣子真的會很可惜的吧?對方永遠不會再朝你露出你喜歡的那種笑容,你以後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也都不能再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了。


    那麽,現在你願意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而舉起手中的匕首了嗎?


    還不行動的話,十分鍾、不,五分鍾?或許也有可能隻剩兩分鍾啦,你視若生命的家人就會像我說的那樣,慘兮兮的失去體溫,變成一具你向來都很討厭的——


    可怖屍體哦?


    玻璃牆邊,黑發少年霍然回眸。


    “抱歉。”他對茂木遙史緩緩道。


    那雙倒映著健碩男人身影的深沉藍瞳中,已然殺機頓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哭哭包!】


    【完犢子了徹底完犢子了啊!!】


    【這是什麽顏色啊?臥槽是特喵的黑色啊!!】


    白馬探、江戶川柯南和至今依然不肯放棄毛利小五郎殼子的黑羽快鬥,三人所在房間內的所有機關突然停下了攻勢。


    黑羽快鬥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位於房間角落裏的白馬探身邊,在脫下西裝外套後還順手變出來一把剪刀,動作麻利的給自己的這位偵探同學現場製造出了一捆簡易繃帶。


    他一邊攥著布條一邊伸手去查看白馬探腰側的傷口:“還好是貫穿傷,子彈沒停留在裏麵。你先別動,我給你包紮一下……大概挺疼的,你忍著點啊。”


    柯南則是跑去自己早就有所關注的牆邊位置敲敲打打,最後還真讓他搗鼓出來一扇隱藏門。


    他們剛一進到這個房間的時候迎頭就是刀箭暗器混合連擊,這小子居然還能在忙不迭保命的同時觀察四周環境找出其中異樣……


    黑羽快鬥在包紮中途瞟了小學生一眼,內心簡直驚呆了。


    然而還沒等柯南研究明白開啟眼前這道門的機關究竟在哪時,門先他一步做出了動作。


    江戶川柯南:“?”


    黑羽快鬥抽空又一抬頭:“?!這就打開了?好家夥你效率這麽高?”


    小偵探扭頭望他,眨巴兩下眼睛:“雖然但是,是門自己動的手。”


    黑羽快鬥:“啊?”


    自從機關消停以後,白馬探就一直靠坐牆角休息,從他的角度倒是把柯南那邊發生的事目睹了全程。


    茶金發色的狼狽少年因而歎道:“大概就和上個房間一樣吧,是椎名那邊的行動給我們帶來了開放出口的機會。”


    黑羽快鬥繼續低著頭給手裏的動作進行收尾:“這麽說來,就連這些機關的停止也是托了那家夥的福吧。”


    白馬探神情微頓,沒有接話。


    他總覺得剛剛這段突如其來的驚險經曆另有隱情……難不成這次被幕後之人放上天平一端的是他們三人?


    那在天平另一頭的……會是椎名本身嗎?


    可現在他們這邊的危機已經被解除了,椎名那邊——


    一聯想到某種自己難以接受的結局,白馬探就有些惴惴不安,直接連坐也坐不住了,扶著牆重新站直起來。


    “得盡快確認椎名的情況。”


    聽出他語氣中的焦急,江戶川柯南和黑羽快鬥對視一眼,同樣有所猜測。


    “走!”


    “我能有什麽情況啊?蘭醬別擔心。唔,你也看到了,隔壁的柯南也沒事。”


    椎名仁太將滴著血珠的利刃負在腰後,微笑著回應尖角少女的關切詢問。


    毛利蘭剛剛踏進房間,臉上很明顯有著猶豫和擔憂:“柯南看起來確實還好……但是,椎名哥你身上有好多血……啊!是手臂上的那些傷口給染上的嗎?!需要趕快包紮才行!”


    女仆小姐石原亞紀一直縮在毛利蘭身後,聽完二人之間的對話後才稍微大著膽子邁出一步,咬著嘴唇怯怯吭聲。


    “那個……剛才在那邊的男人,好像不見了。”


    毛利蘭剛要直奔蒼白著臉色的黑發少年過去幫忙包紮,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瞧了眼椎名仁太的身後,頓時驚訝不已。


    “欸?!真的哎!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茂木先生不是還在那裏嗎?他怎麽不見了?”


    她們兩個剛才誤打誤撞推門進來時,明明有看到椎名哥和茂木先生正麵對麵站在玻璃牆邊,互相之間離得很近。


    結果就在她被椎名哥的血色模樣吸引注意力的短暫空當裏,茂木先生居然就不見了!


    椎名仁太隨著她們的話語同樣歪頭瞥了一眼身後地上的那灘血泊,眸色幽深暗含冷光,等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又是一雙溫和親切的透澈藍眸。


    “沒關係的蘭醬,以茂木先生的能力不論去到哪裏都不會出事——嘶,有點疼。”


    毛利蘭立刻被他身上還在流血的可怕傷口轉移了注意力,拉著石原亞紀的手一口氣跑到少年身邊動手幫忙止血。


    “啊疼疼疼——嗚蘭醬手下留情——”


    【等、這意思是茂木遙史還沒死對吧?一定是還沒死對吧?我們的哭哭包是不是還有救!!!】


    【就這麽個一閃而過的鏡頭……我很難講他是沒死、瀕死,還是死不瞑目……】


    【啊啊啊!哭哭包回過頭的這個眼神!蘭姐姐你快抓住你眼前的親親椎名哥啊!再不抓住他就要栽進黑方了啊!!!】


    【媽的哭哭包這一小聲“有點疼”,滿身血腥好幾處傷口,蒼白著一張小臉還掛著淡淡的清淺微笑,我他媽的心都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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