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踩在椅子上繃直身體,歪頭將耳朵貼上房間吊頂,屏住呼吸。


    走針細微的哢噠哢噠聲從薄弱的天花板上傳進耳朵裏。


    卷發青年嘖了一聲,直接抬起雙手將頭頂的活動板子挪開道空隙,伸手上去用力一拽,拿下來一看果然是個炸彈樣式的鬧鍾道具。


    得虧他的耳朵一向靈敏。


    他高舉手機踮起腳尖,探頭到吊頂上麵環視一圈,沒發現其他異常物品。


    這已經是最後一個包間了,眼前也是他收集到的第五個炸彈模型。


    鬆田陣平彎腰從椅麵上撤腳,又踩著更底下一層的矮木飯桌站回到榻榻米。再仔細一看,矮木桌四條腿下麵還分別倒扣著四個大口瓷碗。


    隻能說他為了探查吊頂也是拚盡了全力。


    回憶著自己被外麵那一男一女忽悠著瞎忙活了這半天,鬆田陣平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更讓人惱火的是他還不能就此止步。哪怕至今為止找到的所有炸彈都是玩具,他也不能停下尋找的步伐,就怕犯人故意玩那套虛晃一槍真真假假的把戲。


    接下來還有洗手間跟工具間沒去。


    鬆田陣平正打算扭身悶頭繼續去找,就聽見胸前口袋裏發出了幾段輕聲敲擊。


    那裏放著的是他和萩原研二一直處於通話狀態的手機。


    當時鬆田陣平離開前廳以後沒多久,停留在那裏的人群就礙於犯人手中的炸彈控製器和手槍威脅,不得不用犯人扔出來的繩子互相為眾人捆住了手腳。


    萩原研二作為動手捆縛其餘人質的幸運群眾之一,獲得了被犯人親自綁住雙手雙腳的殊榮。


    但這兩名犯人似乎對沒收人質的手機不感興趣,因此萩原研二放在後褲兜裏的手機得以幸免於難,此時還能通過簡單的摩斯密碼向鬆田陣平傳遞線索消息。


    如今萩原研二是在告訴好友,他已經在人群之中發現了那名疑似犯人同夥的虛假人質。


    鬆田陣平不由得再一次為這幫犯人的奇怪行徑,感到無以言表的荒謬和無語。


    你說他們沒計劃吧?他們還知道派出同夥潛伏進人質裏。


    ……你說他們有計劃?


    誰家的大聰明犯人會完全不在意犯罪現場有沒有漏網之魚成功逃跑,還隻抓那些主動跑到自己眼前湊熱鬧的人當作人質?


    別的不說,光是鬆田陣平自由行動的這段時間裏,就遇見過不下十個客人。


    有的喝大了醉醺醺睡在包間裏不省人事,有的甚至都已經順著牆外窗台水管翻出去了。


    人倒是都沒受傷——被警方的充氣逃生墊穩穩接住了。


    是料理店店員在犯人持槍出現時報的警。


    然而鬆田陣平嫌警笛聲太吵不利於他分辨炸彈所在,探頭從窗口向樓底下的同事打出幾個手勢,這才令那裏三層外三層的警車們徹底啞聲。


    沒錯,如果鬆田陣平樂意,他甚至可以直接倚在現場窗邊扯著嗓門和底下的警察們肆意嘮嗑。


    家長裏短什麽都能談一談,更何況是犯人特征以及現場情況了。


    ——由此可見這場炸彈劫持案的離譜程度。


    然而即使是這樣,警方也遲遲沒有選擇硬闖這棟三層小樓。原因是爆炸物處理班在一樓(尤其是電梯和樓梯處)發現了大量高危物品。


    再展開講講就是:那兩名犯人在途徑一樓時,於一百二十平大小的首飾品店裏,好心留下了三十六個樸實無華的高敏感度炸彈。


    這玩意兒的含金量和他們此次挾持計劃的水平完全成反比,隻要其中一個受到過量震動,直接就是連環反應。


    到時候別說這棟樓裏的人了,就是方圓三公裏內的草根都不會留下痕跡。


    警方現場負責人在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渾身打了個激靈,冷汗唰一下子遍布全身。


    “立刻組織疏散周邊人群!在三公裏、不,在五公裏以外拉好警戒線!禁止任何無關人員進入!!”


    “抓緊上報上級,請求支援!這事兒已經超出我們能夠處理的範圍了……”


    對於這些,正處於三樓內的人們並不知情,包括已經隱覺異常的鬆田陣平。


    但作為被上報消息的“上級”之一,木雲和泉掛斷手中電話,側頭看向一旁正蹲在昏迷犯人麵前不知在搗鼓什麽的兜帽青年。


    “我懷疑這件事裏有那邊人的影子。”


    黑發男人雖在說“懷疑”,語氣裏卻隻有篤定般的平靜。


    風原有閑聞言停住自己拿筆的手,歪頭朝他露出一截下巴:“針對你來的?”


    “不像,太兒戲了。”


    於是風原有閑伸直食指連同筆尖一起指向了自己:“那是我暴露了?”


    “不像,過於墨跡。”


    慵懶美人青年這次哦了一聲站起身來,事不關己一般慢悠悠的應:“我知道了~”


    木雲和泉餘光瞥見地上被綁犯人臉上的黑漆漆塗鴉,一時間沒分出來那是烏龜還是章魚。


    他沒問,但風原有閑卻似乎饒有興致,主動招呼他:“木雲,你看我畫的這隻蝠鱝它像嗎?”


    木雲和泉神情平靜的點頭:“嗯。”


    “是嗎?”風原有閑語氣突然幽幽,“可我畫的明明是隻章魚。”


    木雲和泉麵不改色:“也像章魚。”


    風原有閑凝視他:“還像什麽?”


    木雲和泉:“還像一朵蘑菇雲。”


    “蘑菇雲?”風原有閑低頭重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有些懷疑人生。


    木雲和泉等他狐疑了半晌,才繼續道:“一樓存在三十六枚高烈度炸彈,移動風險極高,爆炸物處理班在剛剛申請嚐試就地拆除。”


    風原有閑反應過來這人的壞心眼,於是藏在寬鬆兜帽下的眼睛瞬間變成了半月眼。


    他沒多做計較,腦中回憶起剛才木雲和泉接電話時的回複:“你拒絕了對吧,怎麽了,風險很大?”


    “嗯,雖然爆炸物處理班對一樓那些炸彈的特征描述還算符合常理......”木雲和泉走到水桶邊垂眸。


    在某一時刻裏,他看見的仿佛不是浸泡著炸彈零件的平靜水麵,而是煙火翻騰不休的血色深淵。


    “但剛才我拆的這枚炸彈,裏麵設下誤導陷阱的思路讓我感到很熟悉。”


    等黑發男人鴉睫輕扇重新抬眼時,其中的細微波瀾已然消失不見。


    “這東西本就極其敏感,稍有不慎就會因震動、撞擊、高溫而引爆。如果樓下的炸彈和我拆的這一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話,就沒必要涉險試圖拆除。”


    畢竟爆炸物處理班裏最精英的兩個人現在都待在樓上,其他人的技術他不夠放心。


    木雲和泉說著,視線在這間工具間裏轉了一圈,很快就停留在一個一人高的雜物櫃上。


    而後他示意道:“有閑,把你的作品鎖進去保存好。這件案子從五分鍾前的那通電話開始就已經劃分到我手裏了,得速戰速決。”


    “如果今天真碰上我們的老朋友在拓展業務,那我倒有些想看看被他鎖定的那位倒黴客戶究竟是誰。”


    【臥槽信息量爆炸】


    【木雲老師眼中那一幕戰火硝煙不詳深淵殺的我猝不及防】


    【啊!老師用的拆彈工具是陣平醬之前送給老師的三十歲生日禮物哎!】


    【他真的隨身攜帶了,我哭死】


    【這個案子真的好迷,犯人究竟想幹什麽?】


    【說是要用人質跟警方提要求,然而當人質都失去自由行動能力以後,他們麵對警方的談判喊話卻又前言不搭後語,該不會是哪裏來的瘋子吧?】


    【就算是瘋子也搞不來這跟軍火儲備庫似的炸藥量啊】


    【!!!犯人你不得好死!你居然敢踹我的研二!】


    【研二那是為了試探人群裏誰是犯人的同夥吧?他朝不同方向做出小動作,每次都隻有特定的幾人能看見,但隻有真正的犯人才會故意裝作緊張導致失誤,引來那一男一女對研二的關注】


    【那研二敲摩斯密碼應該就是在告訴鬆甜甜,自己已經鎖定潛藏的犯人同夥了】


    【不愧是爆處班的雙子星啊,一個察言觀色拉滿,一個聽聲辯真假炸彈(五體投地.jpg)】


    【鬆田:不說一個字,讓警車為我安靜】


    【有閑你怎麽了啊有閑,哈哈哈哈誰能知道你是這種人設啊!靈魂畫手hhhh笑不活了】


    【木雲老師麵不改色對答如流的樣子哈哈哈哈哈,我果斷做成表情包(木雲和泉平靜點頭.jpg)(你說的都對.jpg)】


    【把你的作品保存好.jpg】


    【我都沒心思考慮什麽老朋友什麽案子了,木雲和泉和風原有閑私下相處時性格氛圍真的很不一樣!】


    【官方不出來澄清嗎?那我可要造謠了(狗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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