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風原有閑索性拎過隨身背包,從裏麵掏出筆記本電腦,開始劈裏啪啦的敲鍵盤。


    ——替降穀零搜集組織任務的相關情報。


    木雲和泉跟他一起靠坐在牆邊,側眼看著慵懶青年把電腦壓在腿麵上,姿態從容輕鬆,動作幹脆賞心悅目。


    忽然感歎一句:“年輕人個子躥得就是快,這才過去多久,感覺你小子馬上就要追平我了。”


    風原有閑霧藍色的雙眼中清晰倒映著電腦屏幕上的一行行代碼數據,聽見這話直接嘲笑:“是啊,老大叔已經在擔憂自己年老色衰的未來了嗎?”


    降穀零這次的任務目標確實棘手,如果正常派人去逐步接觸相關人員,再徐徐圖之,耗時至少得十天。


    但有技術加持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入侵,篩選,搜集,歸納……對風原有閑來說,這些操作猶如呼吸飲水一樣簡單自如,甚至無需經過大腦,已經形成了某種類似於本能反應般的條件反射。


    兩個人並肩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期間沒有耽誤任何工作進度,齊齊默認了要在這裏把正事辦完。


    木雲和泉中途甚至還臨時增加了一項要求:“看看有沒有零那邊用不到,但公安能用的,結束以後順便發進我的郵箱。”


    風原有閑剛懶懶應了聲鼻音,二人就聽外麵突然喧鬧起來。


    包間的隔音本就不佳,外頭陡然炸開鍋似的人聲就顯得極為突兀,稍微辨別一下就能發現那不是幾個人在吵,而像是一群人的慌亂。


    木雲和泉和抱著電腦的風原有閑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黑發男人拿起那頂自從進入包間後就摘下來放在一邊的黑色鴨舌帽,隨手將其戴好的下一秒,他周身的氣場驟然改變。


    表情、動作、姿態,盡皆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鴨舌帽、寬鬆衛衣與工裝褲,再搭配上一張和真實年齡完全不搭邊的臉,活脫脫一名纖瘦柔弱好青年。


    隻有一雙黑曜石般深邃又透徹的墨瞳隱藏在鴨舌帽簷投下的陰影之中,裏麵是極度理智的冷靜。


    他拉開包間的紙門邁出又關嚴,在這短暫到幾乎眨眼而過的功夫裏,外頭有客人無意中瞥來視線,隻能隱約瞧見房間裏麵席地而坐著一個罩著寬大兜帽的人,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


    木雲和泉帽簷下的眼睛掃過那名客人,判斷出對方身上並無貓膩後便轉身尋著吵鬧源頭穩步往店廳裏走。


    剛到走廊盡頭,還沒來得及徹底踏進前廳,就聽見一聲槍響陡然炸裂,隨即又是一道男人的凶狠呼喝緊隨其後。


    “都他媽的給我閉嘴!”


    木雲和泉眸光沉靜不見絲毫波瀾。


    他腳尖轉了個彎,整個人背貼住走廊牆邊,借助牆上凸出的仙鶴木雕裝飾掩住自己清瘦的身形。


    他身後本來還跟著其他幾個從包間裏聞聲趕來的客人,在聽見巨大的槍聲又親眼目睹木雲和泉的動作以後,全都止住了腳步,甚至還往回縮了縮,麵麵相覷安靜如雞。


    在前廳裏的所有人也都是一樣的狀態,看樣子是被鬧事者手中彌漫著硝煙味的凶器給成功震懾,原本的混亂吵鬧一下子就消了音。


    木雲和泉從木雕裝飾的縫隙裏往外看。


    通往出口的位置站著一男一女,女人右臂高舉,手裏的手槍槍口朝上,直到現在還保持著姿勢,似乎是想借此給予人群更深刻的印象。


    是真槍,黑市上流通門檻最低的型號。


    女人身側是一個渾身腱子肉的高個兒男人,麵目凶狠,就差臉上寫滿“我不是好人”。


    剛才的大嗓門罵聲就出自他口。


    大嗓門手裏沒見有武器,但有一個讓人更不敢輕易招惹他的物品。


    木雲和泉的視線停留在他手裏的控製器上。


    果不其然,接下來大嗓門再次震聲開口時,首先做的就是給在場的人們科普了一把。


    “我勸你們最好收收不該有的心思。”男人笑起來時露出兩排發黃的牙,眼神凶光閃爍,別人一不小心與他對視上就得打個哆嗦。


    他惡聲惡氣粗聲道:“我手裏的是炸彈遙控器,而炸彈現在……就裝在這家店裏!”


    “啊!”人群發出壓抑著的低呼,呼啦一聲再度遠離這個男人。


    有人大著膽子問:“你、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有人試圖求生:“就是啊,我們隻是來這裏吃飯的客人……如果你和店家有仇,那我們是無辜的啊!讓我們先出去可以嗎……”


    有人正在嗚咽:“我、我也不認識你們……無冤無仇的,請放我離開……”


    直到女人的槍口緩緩下移,對準了其中一個開口的人。


    眾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女人卻沒有直接開槍,隻淡淡威脅道:“誰再說一句廢話,我就讓他變成再也開不了口的啞巴。”


    舉止言語都幹脆利落的像模像樣,可惜木雲和泉隻關注了兩眼,就知道這兩人大概是有所顧慮,不會輕易開槍。


    腱子肉大嗓門倒是回答了人質的第一個問題:“我們想做的事很簡單,就是保證你們乖乖待在這裏,然後用你們的命去和警方談判,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他咧開嘴:“所以你們清楚自己應該怎麽做嗎?就像平常出來吃飯一樣,隻不過今天要在這裏多待一會兒。等我們目的達成,你們愛去哪兒去哪兒,我們對殺人不感興趣……”


    “但你們最好也不要耍小動作,”男人惡劣的笑,“你們也看見了,我這位同伴的性格可沒我這麽好說話。”


    矛盾點。


    木雲和泉眸光微動。


    毫不遮掩自己的麵貌而行凶犯罪,要不然是窮凶惡極的亡命之徒,通緝令已經遍布各地,要不然就是沒打算留下人質活口。


    但一不符合他們對人命有所顧忌的行事風格,二與男人所說目的不吻合。


    更何況他們如今隻在前廳引起騷亂,宣揚強調自己的存在感,卻沒有對店裏的客人進行嚴密監管和約束。


    就比如現在還待在包間裏的風原有閑。


    這家料理店雖然位處三樓,但也不代表就沒有其他生路可退。人為了活命的時候可管不了那麽多風險不風險,從三樓窗戶直接往下跳的也不是沒有。


    這一係列異常矛盾的背後,必定是犯人另有圖謀。


    不過現在的最大重點是炸彈。


    木雲和泉腦中掠過這家店鋪的平麵圖——作為自己和風原有閑見麵的地點,他都會在來之前做好充分的調查。


    黑發男人很快挑選出適合藏匿炸彈的方位,正要回身先去通知風原有閑這邊的事態,卻在餘光裏瞥見人群中兩道熟悉身影。


    並且其中一道還走到了犯人麵前,用那張英秀瀟灑的臉揚起一個“萬事好商量”的微笑。


    是穿著淺色休閑西裝的萩原研二。


    那麽站在犯人背後扭身悄悄脫離人群的那頭卷毛就是鬆田陣平無疑了。


    木雲和泉唇邊浮起淡淡的笑意,索性壓低帽簷,在走廊幾名客人驚疑不定的眼神中回到了原本的包間。


    罩著寬大衛衣兜帽的年輕人坐在牆邊仰頭望他,動作間露出了右眼尾的瑩瑩淚痣。


    “外頭出什麽事了?”


    “炸彈挾持。”木雲和泉見他已經收拾好電腦背上了雙肩包,一副隨時可以跑路的模樣,便道:“事情已經辦完了?”


    風原有閑抬手比了個ok:“全部搞定。”然後他又覺得奇怪,“你出去的時間這麽短,見到犯人了?在哪兒?”


    “前廳。”


    “尋仇來的?”


    “不是。”


    風原有閑啞然,過了幾秒才不確定道:“那這犯人的心思……還挺深不可測的哈。”


    不是針對料理店裏麵某個人特意來尋仇,卻不在更方便的一樓堵門,而是跑到了最高樓層守住了出口。


    “他總該不會是認為在一樓還需要防止人質跳窗,在三樓就不需要了吧?”


    “不無可能?”木雲和泉順口糾正道,“不是‘他’,是‘他們’。”


    “?”


    風原有閑無語看他,“到底是犯人看起來真的有這麽蠢,還是你覺得我是個傻的?”


    木雲和泉輕輕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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