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彈幕們齊齊發出的一連串虛空爆鳴聲中,玻璃房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


    端著一杯溫水的上原相嗣快步走了進來。


    他克製住自己不去看綠川煦的反應,目標明確直奔白楓鏡,手中的玻璃杯能輕易看見裏麵沉著兩粒即將融化殆盡的白色藥片。


    “止疼藥、緩解藥。”上原相嗣把杯子塞進少女扶在圓桌邊緣的手,“這次實驗你被注射了三支qx210,再硬扛下去就七竅流血了。”


    白楓鏡順著他強硬的力道接過水杯,輕抿一口泛苦的藥水,而後便在一片寂靜空氣中察覺到這位白大褂記錄員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意圖。


    她動作微微停頓,旋即繼續低下頭一口口啜飲。玻璃杯中的溫水很快見底,幹幹淨淨。


    然後上原相嗣才重新拿起杯子,轉身離開了房間。


    白楓鏡悄悄舒了口氣。


    然而沉默許久的綠川煦低頭看著她垂在身側微顫的手指,忽而出聲道:“其實作用不大吧?”


    少女愣了一下,立刻掐了掐自己的指尖。


    可身體因劇烈痛楚而引發的反應不是能夠靠意誌強行克製住的。


    於是出於無奈,她隻好把雙手搭在身前,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了玻璃牆外來自上原相嗣的視線。


    ——她知道上原先生一直都喜歡站在那個角度看著自己。


    “綠川先生,”她難得含著些許懇求,“還請您替我保密。”


    這個請求沒有得到男人溫和聲線的回答,但依然能感受到對方深沉的注視。


    白楓鏡想了想:“對了,我剛才想問您,有關於我弟弟……”


    綠川煦的表情很平靜:“我累了,不想講了。”


    “我要休息一會兒。”


    少女怔然,似乎隱約有些失落,卻沒有勉強,隻點了點頭說好。


    她的手指無意間摸上桌邊攤開的書籍雜誌,這才想起來在和綠川煦閑談之前,自己原本正在翻書。


    又仔細小心的用記憶中沒沾血的指腹探了探書頁,結果入手一片濕潤黏膩。


    這本書大概是沒辦法恢複原本模樣了。


    少女一陣惋惜。


    體內的藥物副作用此刻正是發揮到最厲害的時候,她的觸覺因為熾烈痛感的存在而減弱了許多,也沒辦法繼續研讀盲文。


    還是先去洗手間清洗一下身上臉上此刻大概率很嚇人的血跡吧。


    幸好誌保前兩天送來了兩條新的替換連衣裙。


    少女從凳上緩緩起身,赤裸的腳尖踩進地上血泊,又掠了過去,隻留下了一個個半大殘缺的暗色腳印,一路延伸漸遠……


    仿若踏過荊棘。


    綠川煦靠在牆邊,緩緩閉上了眼睛。


    【鏡子姐姐……】


    【hiro……】


    【欲言又止.jpg】


    【倉鼠擤鼻子.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樓上又瘋一個】


    【組織不得好死(微笑】


    【好疼啊,隻是看著鏡子姐姐輕顫的睫毛,蒼白的微笑,我就感覺自己的心肝脾肺跟著揪在了一起】


    【共情能力過於強大的人差點死在這一話裏(大力吸氧.jpg)】


    【白楓鏡……唉,她已經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了】


    【都這麽努力的活著了,最後卻還是隻能聽天由命】


    【虐得我心髒疼,一邊哭一邊衝動下筆,摸了一幅《血染荊棘囚籠鳥》(鏈接)】


    【謝謝,剛被作者刀完,又被畫師太太精湛的技巧連環刀成了糊糊】


    【止疼藥和緩解藥劑對白楓鏡根本不管用啊(嚎啕大哭.jpg)】


    【那她豈不是從一開始就在忍受著一步步放大的痛苦,卻連近在咫尺的景光都沒能察覺出來——眼前安然而笑的人其實已經疼到流下血淚的地步】


    【何止,作為觀察記錄員的上原相嗣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


    【是有人愛著她的,但他們都幫不了她(線條小人上吊自殺.jpg)】


    【真的,代入了一下弟弟白楓豐,我隻想說人心是肉做的,承受不起澆灌鐵漿再在上麵現場鍛刀啊!】


    【我真的看不得這種……白楓鏡連想要知道自家弟弟的消息時都沒有向組織成員蘇格蘭服軟,卻為了向關心自己的人隱瞞自身糟糕情況,對蘇格蘭流露出了懇求的姿態】


    【明明在她眼裏,蘇格蘭和囚禁他們姐弟的組織是一夥的】


    【我哇的一聲暴風哭泣!】


    【景光他是生氣了吧……對白楓鏡隱瞞自身狀況的行為,對組織行事殘忍的痛恨】


    【還有對自己無所作為的怒火】


    【自身都已經難保,行差踏錯就是萬丈深淵下粉身碎骨。他救不了,也不能救】


    【我真的要窒息了,白楓鏡你隱藏痛苦的樣子未免太熟練了吧!你到底在這暗不見天日的狗屁地下囚籠待了多久啊!!】


    綠川煦重新睜開眼時,是聽到了洗手間的門被人打開又關上的下一秒。


    換了一身嶄新純白吊帶連衣裙的少女臉色蒼白,濃密柔軟的大波浪披蓋在她的肩前肩後,有幾縷濕漉漉的,白得像冰像霜又像雪,似乎連帶著那副單薄嬌小的身軀都即將同化為一體。


    說不準還沒等到那束懸於高天的太陽光灑落,這捧雪花就先一步悄無聲息融化在陰暗的角落了。


    貓眼胡茬男人倚靠在牆邊,靜靜看她摸索著回到了房間中央的手術台上,然後眨眼之間又變回了他初次見到她時的模樣。


    紛亂到他暫時也分不清明的思緒當中,某個後知後覺的疑問卻徑直翻湧而上——


    初次見麵時少女安靜而坐,是否同樣也在忍受著誰也無法感同身受的苦難?


    諸伏景光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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