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界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暫時的合作。盡管他倆在短時間裏合作過幾次,但當各自達到自己的目的後卻又有些生分。王昌臨在做鄉長的時候被黃玉華壓著,沒想到當他坐到華林鄉一把手位置的時候卻又感覺到來自陳浩的壓力,現在的他巴不得陳浩快點調走,好讓他能痛痛快快地過把鄉黨委書記的癮。善於隱忍的王昌臨絕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表現在行動上,甚至連知他甚深的婆姨也被他的表象所欺騙。


    權利是把雙刃劍,好不容易熬成公婆當上書記的王昌臨已完全忘記自己當初的選擇,感覺自己還是那苦命的媳婦,碰上陳浩這種強勢的鄉長他心裏自然大感不爽,但他還沒有完全喪失自知之明。黃玉華的前車之鑒剛過去,腰杆子不硬的他輕易不會去碰觸陳浩的雷區,隻能是在心裏不痛快。所幸的是陳浩的強勢隻表現在鄉政府的一畝三分地上,從沒越界撈權。否則,當上書記的王昌臨隻能還是繼續做他的忍者龜,不痛快變成痛苦而已。


    官場修行的道路極其漫長,但華林鄉綜合辦吳娟這些天卻感到非常充實,這個工作時間不算長的小姑娘現在才體會到生活的樂趣,也才理解到陳鄉長讓她負責全鄉種植果樹的用意。


    自從期望基金會送來免費的果樹苗後,吳娟就經常坐著車下去送樹苗。強勁的西北風刮得她細嫩的皮膚稍顯粗糙,但她毫不在乎。每看見村民們栽樹時既高興又小心翼翼地如同寶貝般伺弄著這些樹苗,仿佛種下希望的神情讓她心裏感到特別神聖,生活原本就要充滿希望,沒有期望的生活隻能是黑色的失望,期望和失望隻一線之隔,卻出現兩種不同的人生,這就是陳鄉長想要讓她體會到的用意。


    播種希望,收獲快樂,滿山遍野的果樹上碩果累累的豐收場景常出現在她的夢裏,讓她在果樹下流連忘返。夢會醒,但心情卻不會變。快樂的吳娟每天像隻百靈鳥在山間、田野上盡情地歡唱,她在用自己的歌聲鼓舞著幹活的村民,同樣也在用歌聲表達著對幸福生活的向往。


    以前在鄉政府每天混日子的她根本沒想到受到人表揚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更何況還是來自陳鄉長的誇獎。


    “吳娟同誌,小心臉曬黑了以後嫁不出去。”


    盡管他的話語沒有任何表揚的字眼,但吳娟在裏麵聽出誇獎的味道,更品出關心的餘韻。


    “這丫頭。”齊敏嗔怪地看著連走路都在蹦跳的吳娟。這段時間不但吳娟感到快樂,她也同樣如此。他到底能有多大的魔力,能讓身邊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他的感染。隻聽說過一群人可以改變曆史的齊敏沒想到一個人也竟然能改變華林鄉政府的風氣,就連堅定地站在他對立麵的胡明明副書記也不得不順大流,帶著一部分村民去修路。


    村村通公路不但是華林鄉的關注重點,就連她娘家的人也知道這裏修省級公路的事,眼神裏的羨慕她自然看得出來。這個年輕的鄉長不但改變了華林鄉,更是讓華林鄉在外人眼裏的感官發生著天翻地覆的改變。


    “陳鄉長在哪?”正在感歎華林鄉巨變的齊敏被走廊裏傳來著急的聲音吸引,忙走出辦公室查看,看到一位三十來歲的漢子神色惶急地奔走,於是說道:


    “陳鄉長不在辦公室,有什麽話你可以給我說,我負責向陳鄉長轉達。”


    “鄉長到底在哪?”


    漢子看到齊敏後迫不及待地問道,眼神裏充滿期頤,但見到她搖頭時,滿身汗味的漢子竟然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腦袋痛苦地說道:“這可怎麽辦好?再晚要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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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命?”


    齊敏沒想到漢子的話帶來的衝擊力竟是如此之大,大到她的話語裏出現些顫音。華林鄉正處於全麵建設階段,一旦出現人命事件,她還真不敢想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但黨政一把手絕對會易手他人,這是她和所有華林鄉人不願意看到的結局。


    顧不上詢問到底發生什麽事的齊敏抓起辦公室的電話瘋狂地往出撥號碼,當她撥打第二個號碼時卻看到陳浩的身影在門前閃過。


    陳浩陪著蘇南大學農科院的張海林教授剛從胡家村回來,正想讓張教授到辦公室現休息一下,沒想到聽到曹家村和李家村的人為爭奪水源澆地發生摩擦,曹家村村長曹滿貴製止不了憤怒的村民,趕緊派人來找他。


    不知道現在事態發生到何種程度的陳浩吩咐齊敏馬上通知派出所的人,自己則帶著曹家村來的人開車前去事發現場。


    橡樹灣是曹家村和李家村交界的地方,此刻卻是兩村人準備械鬥的場所。華林鄉原本水資源缺乏,而曹家村曆來是靠天吃飯,靠堵政府大門要救濟為生,兩村人這些年倒也相安無事。


    李家村的李四今天來放水澆地,水還沒流到田裏卻見到曹家村的曹軍三兄弟堵住了他挖的水渠。本來這種事在水源充沛的地方也不是什麽大事,兩家一起澆地也能對付的過來。但在西北缺水地區,每年為搶水源澆地相互鬥毆的事件屢屢發生。


    李四不知道曹家村人已轉性要成為地地道道的莊戶人,即便是知道也要講個先來後到。見到曹軍三兄弟如此作為勃然大怒,上前與他們理論。沒想到連縣政府大門都敢堵的曹軍三兄弟更不是善茬,在爭吵中,上陣親兄弟的三人合夥把李四打了一頓。挨打的李四跑回村叫來李家村的人,而久經陣勢的曹家三兄弟也叫來曹家村的人。


    華林鄉本是個民風強悍的場所,素有西北狼血統的兩村人在爭辯中越說越僵的形勢下自然要通過武力解決,要不是兩個村長在中間攔截,隻怕此刻已是群毆的局麵。但悍民就是悍民,饒是兩位村長如何調停,村民們已是操起家夥什衝上前。拍著大腿罵街隻是潑婦所為,講道理更是君子們的事情,既不是潑婦也不是君子的他們隻有手底下見真章才是解決辦法的王道。


    眼見兩村人已馬上碰撞在一起,從遠處疾馳而來的軍中吉普之王2020VJ如同炮彈般橫衝了過來,還沒等車停穩,陳浩已是滿臉怒容地衝下車進入到人群中,大聲喊道:“住手。”


    他這一嗓子,別說是是雙方還沒有打起來,即便是打起來人也聽得見。站在他麵前的曹軍沒想到陳鄉長竟然出現在爭鬥現場,砸下去的鐵鍁硬是改變方向,擊打在地上,臉上現出慚色。


    其他鄉民如同曹軍一樣乖乖地放下武器,這裏哪戶人沒收到過陳鄉長的恩惠,且不提修建危房,單憑那些能讓他們過個開心春節的扶貧款也讓他們心生敬意。


    他們住手不見得所有人都住手,有兩把鐵鍁依然不管不顧地帶著風聲呼嘯而下,目標直指陳浩。


    曹家村鄉長曹滿貴看到站在陳鄉長後麵偷襲人的麵容時眼裏了的愧色卻已變成赤紅,這兩人他認出來正是被鄉長開除出財政所的人,沒想到他們竟然已回到李家村,他大吼一聲“閃開”。更希望能用自己的身體替鄉長擋住背後的偷襲。陳鄉長是他派人找來的,要是全鄉的帶頭人被身後那兩個敗類所害,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此刻的他真恨不得對方砸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鄉長,人力總有窮盡,他是心有餘而力不逮。


    四周已放下武器的村民在曹滿貴的怒喝聲中已發現鄉長目前的險境,但此刻的他們連出言警示的時間都沒有。


    人的腦袋能與鐵器相抗衡嗎?答案顯而易見。


    從吉普車上下來的曹家村村民見到眼前的一幕已是驚的說不出話來,兩腿一軟竟然坐倒在地,倒不是他膽小被嚇倒,而是一驚一喜的巨大反差讓他熬受不住心髒的壓力而癱軟在地。他沒想到鄉長竟然悍然不畏死地衝進人群中,更沒想到開車那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白衣少女能把那兩把要人命的鐵器擋住。


    驚醒過來的村民們盡管被白衣少女的絕世武功震驚,更是為她能在他們手底下救出鄉長而感激。但憤怒已壓倒一切,這兩個竟然想把他們尊敬的鄉長置於死地,這無異於要把他們的希望扼殺。出離憤怒的村民們湧上前用他們的拳腳擊打在那兩人的身上,悍勇不代表他們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更不代表會對敵人手下留情。


    要不是陳浩和隨後趕來的鄉派出所民警攔住宣泄此刻內心的真實感受的村民,隻怕那兩個人要被人活活打死,饒是如此,兩人已被打得斷了幾根肋骨。


    葉坤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藏在李家村的隊伍裏麵,難怪他的人在他倆家沒守住人,更沒料到這兩個人還敢向陳少出手,怕夜長夢多的他立刻押解著兩人返回派出所,在他強製的手段下,已剩半條命的兩人交代出他們的同夥所在。葉坤立馬帶人親自趕到李家村大山下廢棄的房子,把他久尋不見得黃玉華侄子等三人抓獲。


    躲過危機的陳浩站在車頂上,看著眼前帶著愧疚神情的父老鄉親,他也在責怪自己工作的失誤,沒考慮到鄉親們用水的實際困難。


    心情起伏的他當眾向在場的村民道歉,請他們原諒鄉政府的失職,更是在藍天下許下他的諾言,鄉政府在半個月內為大家解決農田用水問題。


    [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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