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感覺到人間的溫暖,強勁的西北風難得地溫柔起來,輕輕地撫弄著低矮的土坯房。太陽公公張開了笑臉,把陽光輕灑在屋內充滿希望的人心裏。


    是的,希望,有希望的地方一定陽光明媚。


    “姐,他多會醒?這大哥哥倒是挺漂亮,就是懶死了,小草早醒了,他還不醒。”


    “噓,別吵,要不是哥哥用頭頂著你,你就見不到姐姐了。哥哥不是懶,是餓的,知道嗎?”


    “好的,姐姐,我好想大哥哥快點醒來。”


    等陳浩醒過來,正好聽見兩人的低聲對話,一聽到餓字,他的肚皮不爭氣地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聲。


    “姐姐,大哥哥醒了!”


    陳浩肚中的動靜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隻見一個不高的身影高興地在旁邊蹦蹦跳跳,童真無邪的笑臉上帶著絲驚恐之色。她正是在水中掙紮的小女孩小草,而和她開玩笑時不小心把她推進深坑裏的孩子的父母在她們家裏放了幾顆雞蛋和小半袋黃米以表歉意,這已是他們平時省吃儉用下來的最珍貴的物資。


    她姐姐則是莞爾一笑端上熱乎乎的小米粥,鄉村赤腳大夫說他身體比較虛弱大概是餓的時她就一直熱著飯等他醒來喝,小草懂事地低下頭,但眼睛不時地瞅瞅那碗小米粥,嘴裏是不是地咽下不由自主生出來的饞液,這碗小米粥顯然比她平時吃的稀飯要稠得多。但當陳浩讓她也一起吃時,小草卻執拗著要他喝進肚裏,看著他吃的如此香甜,咽著唾液的小草臉上卻露出開心的笑容。


    小草的姐姐在旁邊一直等陳浩喝完小米粥後起身收拾空碗離開房子。


    大恩不言謝!


    其實她不但對他有些好奇,更是特別感激他救妹妹的舉動,一個連遊泳都不會的人卻去救人,這種人值得她感激。但所有的語言在救命恩德前都那麽蒼白無力,實際行動才是最好的感激。


    在和小草的聊天中陳浩才知道,要不是村裏的大人及時趕到,後果真不堪設想。也知道她姐姐胡嵐今年十六歲,十歲的小草父母還沒給她起大名便相繼死在十年特殊時期中。


    “大哥哥,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好想讀書。”已和陳浩混熟的小草前半句話眼神裏充滿好奇和向往,後半句話已是喃喃自語,讀書對她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當陳浩接過小草給他拿來的幹幹淨淨的背包時才發現自己已是舊貌換新顏,想來這都是他昏迷的時候別人幫他收拾幹淨,至於是誰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間自有溫情在。


    難怪小草把他叫成大哥哥,還誇他長的漂亮,可漂亮怎麽能形容到他身上,那不是牛嚼牡丹亂啃一氣嘛。自認為有些小帥的陳浩當然不會和天真可愛卻又身世淒慘的小草計較,他撫摸著恩師的禮物《經濟論壇》不由地感慨莫名,小草的話讓他想起小期望,同樣都是渴求的眼神,都是上山下鄉的知青後代,隻不過小期望父母還健在,而眼前的小草卻是由姐姐胡嵐一手拉扯大,陳浩實在想象不出當年十歲的胡嵐帶著不滿四歲的幼小妹妹艱難度日的悲慘。


    盡管在旅途中他也聽到許多看到許多類似的情景,包括六十年代連樹根都刨出來吃的大饑荒年代,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對小草的姐姐胡嵐肅然起敬。她們正是那個年代許許多多的炎黃子孫中的代表,濃縮著那個年代的曆史。


    陳浩知道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正是華夏民族頑強不息的民族精神讓炎黃子孫挺過最艱難的天災和**。


    他沒有權利去可憐她們,隻有尊敬的責任。但他還是可以為跟母親一樣出身的她們做點事,不,或許說她們在幫助他洗蕩他的心靈。


    當陳浩出現在陳家村時,大禹集團研發所總算是正式對外掛牌。揭幕現場他雖然沒有到現場露麵,但陳家村人還是感覺有了主心骨般地亢奮。整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他們要求不高,隻要他在村裏就行。


    陳浩也不急著去學校,社會實踐倒不一定非要到最艱苦的地方去才叫實踐,陳家村暖式大棚如何安然越冬這件新鮮的事正是他社會實踐的一部分,更何況這次他不是一個人回來,而是帶著小草姐妹倆,讓她們盡快地融入到他的生活,這也是他不著急著走的原因。更何況過幾天顧彩蓮將帶著和他有過一麵之緣的燎原機械廠的胡東到陳家村來,上次胡東來肅縣談設備時他正好在外地實習,沒見上麵,據說胡東還感到很遺憾,作為主人的他不能再讓客人失望一次。而顧彩蓮來的正是時候,小草上學的事自然著落在她身上,照為老不尊的大伯的話說:能者多勞嘛。


    正當陳浩安然地在陳家村把他這一年所感悟到的東西整理出來時,突然看見現任生產隊隊長的陳建設匆匆地走進大隊部,隨後看到吳站長跟著他飛速地向大棚方向跑去,他知道肯定是大棚出了問題,這可是他父親當上主抓農業的副主任後第一次正式在肅縣官場亮相的處*女作,出不得任何閃失。


    陳浩立刻跟在他們後麵趕到大棚,往裏一瞅,倒吸了口氣,許多菜根部都出現潰爛。


    不要說暖式大棚,就是塑料大棚在國內也是新鮮事物。吳站長一麵查看病情,一麵思索著對策,像這種新鮮種植方式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所有的一切都處於摸索狀態。麵積這麽大的爛根現象,他估摸著是不是出現什麽傳染病害。


    陳建設在一旁看到吳站長此刻臉上拿不定主意的神色,不由地心裏大急,陳家村的男女老少可是為了這些暖式大棚費了老鼻子勁,投進去不少資金和期望。


    現在五十個大棚都出現大量的爛根現象,如果連縣裏專門派來指導他們種植的專家也解決不了的話,事情就大發了。不但陳家村人幾個月的辛苦和希望全泡湯,縣裏的七叔更不好過。外麵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七叔搞得暖式大棚,又有多少人巴不得他失敗,這場隻能勝不能敗的仗不能毀在他陳建設和陳家村的手裏,但他光著急也沒用,一切還得靠吳站長。


    圍攏在大棚旁的陳家村村民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看向吳站長的眼神裏充滿著希翼,連活潑調皮的小草也安靜地睜著黑亮的眼睛看著麵前的專家。


    “先試著打些別的農藥,看看情況再說。”


    五十多歲的吳站長語氣顯得不是非常確定,說完,他開出藥方。


    陳家村人立刻行動起來,到縣城配藥的、拿噴霧器的、取水的、到處都是人影攢動。由於噴霧器數量少的可憐,很多人拿著家裏的洗臉盆自發地加入到這次的救根活動。


    “陳建設,你這個混賬犢子,怎麽看管這些菜的?你的本事就是摟著婆娘睡覺?出了事看我不敲斷你的狗腿。”


    剛從肉食品加工廠基地趕回來的陳景玉大步向前走來,氣勢洶洶。


    盡管陳景玉已當上大禹集團董事長,但說話的語氣還是那麽暴,殺氣十足。看到陳景玉不善的臉色,負責管理大棚的村民羞愧地低下頭,陳勝利更是像老鼠般縮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倒是錯怪了兒子,自從暖式大棚建成後,陳建設和負責大棚管理的人再加上五十多歲的吳站長可說是沒睡過一次好覺,每天晚上還輪流守夜,就怕把菜凍死。


    就這樣當寶貝供著,它還是照樣爛根,任他陳建設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讓它不生病。開始隻是個別一兩株潰爛,他們把爛菜拔除。種莊稼不可能沒有病秧,同樣的道理,種菜也會生病,他們按照平常的做法處理很正常,專家也是這個意思。沒想到兩天的時間內長勢健壯的菜苗竟然出現大麵積的爛根現象,連常規的藥也製止不住潰爛的麵積,誰不心急?


    “伯伯,你不要罵建設哥哥,罵人是不對的。”小草拉著陳景玉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搖,在全村人麵前說一不二的族長竟然拿小草毫無辦法,臉色不由地放緩,把小草抱在懷裏,溫言地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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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草和姐姐來到陳家村後,陳家村人都喜歡這姐妹倆,尤其是喜歡調皮可愛的小草,看到她就想起小時候的陳浩,但那時的小陳浩可沒她這麽乖。


    等去縣城裏取藥的人回來,天色已晚。


    當晚,陳家村人忙到半夜。


    可第二天那些爛根的菜不但沒有好轉,反而爛的更加厲害。眼裏布滿紅血絲的吳站長仿佛一夜間蒼老了十歲,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


    “把塑料掀起一角,誰那有濕度計?”


    說話的人正是站在一旁的陳浩,他突然想起看過國外塑料大棚的資料,得虧異度空間送給他過目不忘的本領,他才把當時看到的這些資料慢慢地想起,裏麵有濕度大也是造成爛根的原因之一。


    “濕度計?”


    陳家村人聽都沒聽說過,更別說有那東西。


    吳站長聽到後,立刻說道:“我去找。”


    也隻有他這個專業人士知道有這個東西,並且知道哪有。當下,顧不上疲勞的吳站長坐上陳家村新買的手扶拖拉機向縣城奔去,在場的人立刻按照陳浩的指示去揭塑料膜的一角。


    等吳站長他們趕回來,拿出濕度計時,陳家村的人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玩意,不愧是出國留學的大學生,見識就是不一樣。


    爛根現象在第三天得到緩解,在這兩天裏,吳站長從陳浩那也收獲匪淺,知道了大棚蔬菜的許多知識,當然,陳浩的知識也是在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裏學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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