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想要安慰開解一個人,才發現語言的力量很弱小,也很蒼白。


    就算是如此,五條悟依舊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才是。


    “當時的傑也是斬斷了一切的後路……”即便是後來,在五條悟的眼中,夏油傑也一直在一條絕路上走。


    或許,夏油傑本人也知道自己在走一條絕路,隻是斬斷了所有的後路之後,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麽的,嗬,我從來不相信這種話,”夏油傑看著父母的墳包在發呆,“如果不管多壞的人,隻要說一句改過就能夠將從前的罪惡一把抹消,那才是對好人的殘忍。”


    而他,就是那個壞人。


    在父母親這件事上,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永遠都要帶著良心的譴責,永遠自我淩遲,這是他應該遭受的懲罰,不能因為他現在試圖做一個正常人,做一個好人就沒事了。


    五條悟不是夏油傑,也沒有經曆過夏油傑這些事,他其實並不能很好的處理這種情況。


    這若是換做是其他人,他根本就不會摻和進來,就是因為對方是夏油傑,他才努力的想要融入,想要做些什麽,而不是以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路人角色存在著。


    但是,夏油傑哪怕已經死過一次,他在這件事上也跟生前一樣,說是固執其實是贖罪,這一點,五條悟完全能夠理解。


    想要徹底的開解夏油傑,絕對不是簡單的話語就能夠辦到的,他急不得。


    草就快要拔光了,五條悟磨蹭著來到夏油傑身邊,他換了一個相對輕鬆一些的話題。


    他指指自己,問夏油傑,“你真的不打算把我介紹給他們認識嗎,我應該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被你帶來這裏的人吧?”


    “為什麽會這樣認為?”


    五條悟撇撇嘴,“總覺得你不會把兩個女兒帶來。”


    夏油傑笑了一下,肯定了五條悟的直覺,“確實沒有帶她們來過,悟是第一個除我之外來到這裏的人。”


    夏油傑這樣說,五條悟開心了不少,想要在喜歡的人那裏成為特別的存在,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把我介紹給他們吧。”


    夏油傑的手裏還攥著拔出來的青草,他看著五條悟,問了一個讓人根本無法回答的問題。


    他說:“怎麽介紹,說這是我的愛人,跟這個人在一起讓我覺得非常快樂和幸福,難道要讓他們聽到我說這種話嗎?”


    “這種話為什麽不能說,傑,百鬼夜行的時候我親手殺了你,你可曾恨過我?”


    夏油傑愣住了,良久,他才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都這麽久了,或許他們也漸漸理解了你當初的決心,我沒有沒說你做得對,我隻是覺得從情感上來說,或許站在你這邊後,他們能夠試著理解你,父母總是這樣的啊。”


    “……”


    五條悟沒有再去逼迫夏油傑,而是一個人一邊拔草一邊絮絮叨叨的跟夏油傑的父母親聊天。


    他向他們介紹著自己,說自己是夏油傑在咒術高專時期的同學,也是一生的摯友。


    “當然了,在這雙重身份的背後,我還是他的愛人哦,別看我這樣啊,可是很專情的人呢,您們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看著傑的,他不會再走彎路,也不會再走錯路。”


    五條悟看著沒有墓碑的墳包笑了,聲音輕快又溫和,“我會好好愛他,讓他體會到正常人的幸福,他會慢慢獲得救贖,我想這應該也是你們希望的。”


    夏油傑插不上話,就在一旁默默地聽著。


    從始至終,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五條悟都是勇敢的人。


    勇敢的人,我行我素的人,善良的人,哪怕被迫被規訓,他也依舊是他自己。


    這是夏油傑一度想要成為,現在卻擁有的人。


    五條悟還在跟夏油傑的父母說著一些毫不相關的話,他話癆的癮上來了,越說越興奮,絲毫不覺得一個人自說自話是多麽無聊的事情。


    好像他的對麵真的坐著一對夫妻,他們正笑眯眯的聽著這個聒噪的年輕人說著外麵世界的新鮮趣事,那些事是他們不曾聽聞的,所以現在能聽到後,覺得新奇,被吸引了注意力。


    夏油傑的手臂就是在這種時候忽然伸了過來,他從一側攬住了五條悟的肩膀,下巴就擱在五條悟的肩頭。


    五條悟感受到夏油傑突然的親近,嘴巴卻並沒有閑下來,他依舊滔滔不絕,夏油傑也不打斷他,就那樣靠著他聽他胡說八道。


    一直到三個小時快過去了,五條悟說的口幹舌燥,就連聲音都變得有點啞了,夏油傑才忍不住在他耳邊笑了一下。


    “好了,不要說了,他們會嫌棄你聒噪。”


    “真的嗎?長輩不都喜歡健談的孩子嗎?”


    “嗯……”夏油傑回想父母,不得不說,他的父母確實喜歡話多的孩子,以至於自己讀了中學後一段時間很高冷不愛說話,為此父母還發過愁。


    母親揉著他的腦袋長籲短歎,“小傑到底怎麽回事呢,以前挺愛跟媽媽說話的,現在怎麽啞巴了?”


    其實,那隻是提前到來的叛逆期?


    夏油傑看著樹蔭下吐著舌頭散熱的五條悟,嘴角不可抑製的勾了起來。


    他麵向父母的墓,第一次,主動開口跟他們說話。


    內心戰戰兢兢的帶著愧疚和罪孽,但是語氣卻正常了很多。


    “媽媽,他很吵吧,是你喜歡的話多的孩子,爸爸應該也會喜歡他,他籃球打的很好,而且,而且是個很善良的人,他……”


    都已經多年沒有跟父母親這樣說過話了,夏油傑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就想到什麽說什麽。


    曾經覺得不配跟父母親說話的自己,在五條悟的陪同和摻和下,終於邁出了重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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