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作為受罰者,夏油傑也是個非常會為別人考慮的人。


    那樣閉著眼睛恭順的仰躺在那兒的人,五條悟越是看到他這個樣子,骨子裏的惡劣因子就越是沸騰起來。


    開水燒開,水花沸騰翻滾,此刻的五條悟大概也是這種狀態。


    在心裏默默地數著還有幾個懲罰沒做,數著數著,終於來到了最後一個。


    夏油傑彎著嘴角輕輕笑,“好了,現在是最後一個了,悟,我怎麽感覺還有兩處沒被畫到?”


    “哪兩處?”


    “左眼皮和右眼皮。”


    五條悟也笑了,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如果仔細去感受的話,又有著一種壓抑又克製的瘋感。


    他輕聲說:“就是說啊,卻隻剩下一次懲罰可用,這樣看來,我可是要輸了呢,但是啊……”


    隨著薄薄的呼吸落在夏油傑的臉上,水彩筆也在同一時間落在了右眼皮上。


    筆頭在眼皮上胡亂的輕輕地畫著,五條悟的嘴巴裏還念叨著旋渦旋渦。


    然而就在夏油傑感覺到水彩筆的走勢最終停下來的那一刻,在他想要睜開眼睛的時候,左眼的眼皮上突然有什麽溫軟的東西覆蓋了過來。


    柔軟的帶著點點溫熱的……


    夏油傑一下子愣住了,他想要睜開眼睛,左眼卻被五條悟霸道的用手掌覆蓋住了。


    夏油傑不是傻瓜,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右眼皮上柔軟的溫度到底是什麽。


    “悟……”他叫五條悟名字的聲音,第一次顫抖成這個樣子。


    五條悟沒有應聲,就一直維持著那個動作,白色的眼睫顫了顫,最後緩緩合上。


    明明有電腦主機的聲音,也有空調吹冷氣的聲音,還有此起彼伏的知了聲透過窗戶傳進來。


    可是,世界卻又是一片安靜,這些原本存在的聲音在那一瞬間全部湮滅,不複存在。


    夏油傑覺得自己應該掙紮的,但是,四肢卻沒有任何的動作,他並排著雙腿靠著床坐著,雙臂自然下垂在地板上,而他的身上,拿著畫筆的懲罰者就那樣坐在他的腿上。


    蓋住夏油傑左眼的手慢慢的拿開了,那隻被手掌覆蓋過的眼睛卻沒有再想要睜開。


    垂在地板上的手指終於有了反應似的動了動,而後緩慢的抬起來抓住了五條悟新換上的純白的棉質t恤。


    t恤的布料在夏油傑的指間攥出褶皺,仿佛兩人一起被揉皺的心髒。


    薄薄的眼皮輕輕地顫動,漫長的兩分鍾後,五條悟才如夢初醒般的退開。


    “最後一處也被覆蓋了……”他呢喃。


    “……”


    五條悟看著夏油傑那張被他畫的亂七八糟的臉,夏油傑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睛,純淨的眼眸中有著非常複雜的神色。


    喉結上下移動,五條悟不斷地吞咽著並不存在的口水,事情真做了才知道緊張害怕。


    可是,夏油傑的眼神實在是太惹人犯罪了,那麽好看的一張臉,一張笑起來神態魅惑十足的臉上呈現出如此反差的神情,讓人忍不住覺得他在偽裝,而一旦暴虐起來就非常想要將這偽裝撕碎,讓他露出偽裝之下最最真實的模樣。


    水彩筆吧嗒一下掉落在了地板上,五條悟的雙手按住了夏油傑的肩膀,夏油傑垂下眼睫看了一眼五條悟的手,等他有所察覺的時候,五條悟已經再度湊了過來。


    這次的目的地十分明確,然而,原本一動不動的人,卻在他隻差幾厘米就得逞的時候,一下子將臉側了過去。


    嘴唇印在了夏油傑的臉頰上,印在了五條悟隨心所欲畫的那些畫上。


    五條悟愣了一下,哪怕他的感情史是空白的,也知道這是夏油傑無聲的拒絕。


    眼睛眨巴了幾下,長而濃密的睫毛白天鵝羽翼一樣的剮蹭著夏油傑的臉頰,很癢。


    夏油傑的大腦裏亂成了一團,好像有誰在裏麵拚命地搖,將他的大腦搖散了,搖成了一鍋味噌湯。


    捫心自問,他真的不喜歡五條悟的觸碰嗎?


    並不是,相反的,他很喜歡,他渾身所有的細胞都在瘋狂叫囂著喜歡。


    可是,他長了心,到了關鍵時刻,他又無法去背叛自己的心。


    他已經快要分不清麵前的五條悟是誰,他必須要一遍遍的提醒自己,才能在關鍵時刻記起,他心裏的人,那個早在很久之前就占據他心髒的那個人,其實不是麵前這一個。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原理,夏油傑就是知道他倆不是同一個人。


    他心裏的那個五條悟還好好的活著,不是這個看上去隻有二十歲的家夥,不是的。


    忍不住對他好,忍不住在身上吃代餐,忍不住想要親近,忍不住想要成為摯友,忍不住去想他喜歡他,甚至是……


    他已經足夠放縱自己的欲望,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傑?”


    “不要這樣叫我,”這個專屬於五條悟的稱呼會愈發的讓夏油傑分不清他們誰是誰。


    五條悟眼中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卻因為夏油傑固執的側著臉看向一邊兒,根本沒有察覺到。


    說不失落是假的,說不受傷更不可能。


    五條悟從夏油傑的腿上下去,翻身像夏油傑那樣靠著床坐在地板上。


    年輕的男人低垂著頭看著地板,落寞的樣子跟動物界裏求偶失敗的雄性沒什麽兩樣。


    過去隻是聽說,現在夏油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看到了這種具象化的畫麵。


    五條悟的落寞如同一根針狠狠地刺入了夏油傑的心髒,可他偏偏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五條悟低著頭待了一會兒,而後,慢慢的扭過頭去看著滿眼擔心的看著他的夏油傑,他的嘴巴扁了又扁,最後卻還是倔強的笑了出來。


    “雖然沒親到,但是仔細一想,好像還是我賺大了,對吧,夏油先生?”


    夏油傑無話可說,除了看著他之外,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不過啊,夏油先生可真是個好人,這要是換做其他人的話,大概已經有巴掌扇在我臉上了,嘖嘖,”五條悟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我這麽帥氣的一張臉,如果挨一巴掌得腫起來吧?”


    “悟……我……”


    “沒關係,大概太突然了,我知道夏油先生一定是想讓我親的,對吧?”


    “哈?”被說中了心事,夏油傑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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