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冒著雨拎著幾個裝的滿滿當當的購物袋走上二樓的時候,自己房間的門正好被人從裏麵焦急的推開了,五條悟晃晃悠悠的從裏麵衝出來,那樣子仿佛有鬼在後麵追他。


    “悟?”夏油傑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緊走幾步來到五條悟身邊。


    穿著t恤和長褲的男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臉上的恐懼化成了委屈,雙眉抖動,眼神痛苦,就連嘴唇都在顫抖。


    夏油傑覺得不妙,正要往房間裏看,想知道屋子裏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五條悟突然展開雙臂撲了過來。


    一雙長而結實的手臂飛快地環過來,夏油傑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就被五條悟結結實實的抱在了懷裏。


    “你去哪兒了?”五條悟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夏油傑怔了怔,老實回答:“我去超市采購,家裏沒東西了。”


    “……”


    聞言,五條悟不吭聲了。


    夏油傑眨眨眼,冒出一頭問號。


    “悟?”他帶著疑惑叫了五條悟的名字。


    五條悟沒有出聲回應他,隻是緊緊地抱著他。


    雨水被風一吹,斜斜的刮到走廊上,夏油傑本來就被淋濕了,五條悟也不嫌棄就那樣抱著,他自己身上幹淨的衣服也漸漸被打濕。


    夏油傑費力扭頭往房間裏看了一眼,沒發現有鬼怪跑出來,不免好聲好氣的哄他進屋去。


    “你還發著燒,不能淋雨,有話進去再說。”


    夏油傑的身體,夏油傑的聲音,夏油傑的味道,這些都給了五條悟實感。


    夏油傑喜歡聽話的人,那他就乖乖的聽話。


    拎著大包小包的夏油傑走在前麵,五條悟沒什麽力氣的跟在後麵,視線卻一直鎖定在夏油傑身上,生怕自己一眨眼,對方就再次不見了。


    五條悟覺得隻是看著還不夠,他想要觸摸一下,不管是抓著頭發還是衣服,總得抓住些什麽才能安心。


    然而,還未等他跟上去,夏油傑卻先一步出聲製止了他。


    “悟,先不要過來,不要靠近我。”


    “為什麽?”五條悟瞬間炸毛。


    “我身上有水汽,很涼,總之你先不要過來,等我一下。”


    目光追隨著夏油傑將購物袋放下,將買來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放進冰箱,又追隨著夏油傑進去洗手間洗手洗臉拿幹毛巾擦頭發。


    他看到夏油傑進了臥室,就在他想要跟過去的時候,夏油傑一下子把臥室的門關上了。


    五條悟眨巴著藍色的大眼睛呆滯的看著那扇門,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好在,門很快就又打開了,出來的夏油傑換了一身幹爽的家居服,手裏還拿著一條薄毛毯。


    等到夏油傑將自己身上的濕衣服換掉,他才允許自己來到五條悟身邊。


    頭暈乏力的五條悟靠著之前的恐懼衝出了門,在見到夏油傑後,那股子力氣算是徹底用完了。


    現在,他窩在沙發上,夏油傑就微微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看著他。


    夏油傑的長發一部分散在胸前,他微笑著看著五條悟,在此之前,他已經將那條薄毛毯裹在了五條悟的身上。


    “悟?”他輕聲叫他。


    五條悟委屈巴巴的看著夏油傑,夏油傑的笑容實在是太溫暖了,像極了冬日裏的暖陽,隻是存在著就令人向往,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做噩夢了嗎?”


    五條悟搖搖頭,夏油傑露出一絲困惑,“剛才發生什麽事情了?”


    “傑……”


    “我在這兒。”


    五條悟閉了閉眼睛,他艱難地從毛毯中將手伸出來,因為燒的太久而微微顫抖的手抓住了夏油傑的家居服領口。


    他沒有多少力氣,所以深知這一點的夏油傑十分配合的隨著他的力道,被薅著坐在了沙發僅剩的位置上。


    “悟?”


    五條悟看了他幾秒,然後腦袋直直的靠了過來。


    五條悟沒有整個人趴進他懷裏,就隻是腦袋湊了過來,上身前傾,額頭抵在了夏油傑的胸口。


    額頭與血肉之間隔著一層純棉的家居服布料,也隔著一縷夏油傑潮濕的帶著淡淡洗發水香味的頭發。


    被雨水浸潤過的頭發濕濕涼涼,觸碰到帶著熱的額頭後很舒服。


    因為離得很近,五條悟能夠聽到夏油傑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生命力旺盛的蓬勃之音。


    短暫的愣怔過後,夏油傑的神色更加溫柔了,他不知道該拿五條悟怎麽辦,這個家夥總是能夠輕易的拿捏自己,有時候,隻是流露出這樣柔軟脆弱的狀態,就能讓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一下一下從頭頂到脊背的輕輕撫摸,夏油傑像是哄孩子似的安撫著這個可憐兮兮的家夥。


    他們沒有誰說話,家裏安靜的不成樣子。


    外麵風雨稍歇,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良久,五條悟才出聲,他弱弱地說:“睜開眼發現你不見了,我以為因為我的告白你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果然是想了這種很可笑的事情嗎?


    “我找遍了房間的每個角落,就連洗衣機都打開蓋子看過了。”


    夏油傑忍俊不禁,“我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藏在洗衣機裏。”


    五條悟也不管他的話,自顧自地說著:“我找不到你,還想要去看看米桶裏麵有沒有,傑,我以為自己又被你丟下了。”


    五條悟的話看似無意,但夏油傑不可控製的想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的他也是一聲招呼不打的就離開了,作為摯友,他甚至都沒有在離開之前正兒八經的跟五條悟說過道別的話。


    就算是在新宿街頭,在人來人往的人潮中,他們也沒有好好道別,沒有誰對誰說珍重,也沒有誰對誰道祝福。


    自己對悟說的最後一句話,居然是“想殺就殺吧,你所做的一切都有意義。”


    現在再想想的話,這難道不殘忍嗎?


    “悟……”夏油傑將對那個五條悟的愧疚和心疼全部投射到了身邊這個家夥身上。


    他伸出手臂,將五條悟往自己懷裏帶了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安撫對方,好像除了這個擁抱之外,說什麽都是蒼白的。


    “你會丟下我一個人走掉嗎?”五條悟問他。


    夏油傑看著不遠處的牆壁,半晌後微微搖了搖頭。


    “不會,不會丟下你,也不會突然不見,我一直都在這裏。”


    五條悟從夏油傑的胸口抬起頭來,因為反複發燒,他的臉上泛著病態的紅,嘴唇反而顯得很蒼白。


    “傑不會騙人,隻要你這樣說,我就這樣相信。”


    夏油傑勾著唇角笑了笑,語氣愈發溫柔,他點頭,“嗯,這一次,相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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