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剛才張舒俊借助寶劍,先施展了追魂術,可惜隻撞到一團迷霧,經過幾次試探都被擋住,這才發動了圓光術。


    這次圓光術倒是刺破了迷霧,追到了溫柔的所在,卻在他正要定位的時候,被黃鴻一打擾,稍微分了一點神,導致術法不穩。


    雖然他馬上補救,加力催動術法,卻被那不知名的存在,抓住了機會,趁機給他來了一劑狠的。


    要不是他身懷七彩琉璃蓮燈異寶,這一擊幾乎都能直接摧破他的神魂。幸好寶燈護主,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即便如此,這一擊也夠他一受的,那一口心血噗出去,如非有靈藥在身,隻怕最低也能讓他折壽三五年。


    要說還得多謝丹芸之前,對他的死纏爛打、殷勤侍弄。那這是把他在夢裏,使勁兒的按在地上摩擦,讓他神虛體乏,腰酸腿軟。


    要不是因為這個,讓張舒俊開始注意給自己補陽益氣,滋陰生精。才不會特意地合成出了那些大補之藥,從而煉出來這個“十全大補丸”。


    幸虧了他帶著這葫蘆藥丸兒,要不然這次可是虧大了!


    這次的傷損不僅沒讓張舒俊退縮,反倒更激起了他的鬥誌。無論對方是什麽來頭,有何本領,他還真偏要和對方鬥一鬥,既為了報這一箭之仇,更為了解救受困的溫柔和她的同袍。


    張舒俊收起葫蘆,給自己又灌了兩口靈泉水,提振精神,操起寶劍,再次手掐靈訣,念動圓光術中千裏咒。


    “心奎二星,神之最靈。通天徹地,出幽入冥。倏忽千裏,瞬息來臨。祝汝神符,一氣三清。”


    劍身上毫光乍現,映照分明,比之方才施展的時候更為明晰。


    張舒俊撚住靈訣,凝神細觀,果然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整個場景纖毫畢現。


    就見地上三人,除了溫柔還算好一點,另外兩位警員已經氣息奄奄,顯然已經到了極度危險的境地。


    三人頭頂都被一團濃黑陰森的霧氣籠罩,而且三個人的臉色都是紺青靛紫,顯得極度恐慌和痛苦,身體也扭曲成極度詭異的樣子。


    可惜依舊沒有發現剛才和他作對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唯一讓張舒俊能夠舒心一點的事兒,就是這次不僅真切的看清了,現在三個人雖然十分危險,但好在還都活著。


    另外一個就是,這次發現了有關他們所在位置的線索——在一張靠牆放的大床上,有“金記”家居的徽標。


    在廣陽郡生活和工作多年的張舒俊,正好知道這家廠子的位置。那個叫金仕達的胖子,還曾經買過他手裏的房子。


    金胖子也曾經算是廣陽郡城裏有一號的人物,家資巨萬,出手豪奢。可惜後來因為好賭,把個偌大的產業,敗了個一幹二淨,連老婆閨女都被他連累,結局十分淒慘。


    後來這老小子受不了打擊,一天夜裏,灌了幾瓶烈酒,一下子投了城北的鳳河。


    這家具廠也就敗落成了空房。


    張舒俊趕緊收起寶劍,背上長包,下樓竄進車裏,打著火直往金記開去。


    在外邊焦急等候的黃鴻還沒反應過來,張舒俊的車子已經開出老遠去了。


    就在黃鴻要召集手下,去追張舒俊的時候 ,張舒俊已經給他發了一條語音信息:


    “千萬別讓你們的人跟著,那不是你們的手段能對付的,來了隻能是白白送死!人我去救,你們來了我可顧不過來在救你們!”


    ……


    張舒俊緊趕慢趕的,在午時三刻(午正十二點),一天陽氣最盛的時候,趕到了金記家居廠。


    張舒俊停了車,一把拿出拂塵、寶劍、混元傘。身上穿杏黃道袍,胸前掛著璿璣墨玉無事牌,法旗、羅盤、琉璃燈裝進布囊。


    嗯?他原來就有個羅盤了?隻能說是關心則亂,在聽到溫柔失蹤的消息以後,一時間終究有一點亂了陣腳,全然忘了自己手裏的家夥事。


    不過也是,這羅盤隨他也挺長時間的了,可一直也沒有什麽存在感,也沒有發揮過什麽作用,竟然就被張舒俊給忘到姥姥家了。(說這麽多絕不是因為作者給忘了啊,也絕對不會是為了水文兒。嗯,就這樣!)


    張舒俊停住腳步,先把自己整冠順袍的,周身上下都披掛齊整,往家具廠邁開大步就往裏闖。


    在正午陽光下,以張舒俊的肉眼都可見一層黑壓壓的陰雲,把個家具廠罩的嚴嚴實實。


    廠子裏冷冷清清,陰氣森森,毫無一點的生氣。就連院子一邊牆角那棵長了上百年的大桐樹,都被陰氣侵蝕的隻剩下殘枝敗幹。


    當然,如果是普通人看來,似乎也和平常沒什麽兩樣,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破敗廠房而已。卻完全看不到,這這看似尋常的廠區裏麵,卻全是要人命的殺機。


    張舒俊剛闖進廠區,後麵的大門“砰”的一聲就死死的關上了。整個廠區一下子暗無天日,像被黑幕籠罩住一般。


    張舒俊把手中拂塵一揮,打出一道罡風,卻不能撼動分毫。


    那罡風剛剛拂去一層黑雲,恰好看到了院子裏靠近庫房的一輛被摧毀的警車。


    卻破不開這濃重的陰氣封鎖下,死死關上的大門。


    張舒俊把拂塵又甩,以拂子為毫,以精氣為墨,聚神淩空打出一道雷符,拂塵拂子紫光大作,霹靂一聲巨響,炸在半空,整個拂塵被強力的雷霆震的粉碎。雷光照耀下,庫房裏現出一個身高巨丈,持戟披甲,青臉長牙,身首分離的斷頭陰將。


    張舒俊鬆手棄了已經炸碎的拂塵,把混元傘一撐,也不廢話,掌心一擰,混元頂上的寶珠(上品匯靈珠)光華一閃,從裏麵出來了紅衣女鬼丹芸和白裙妖精雪姬二女,站在他身邊兩旁。


    三人對視一眼,趁著那陰兵陰將被雷霆震麻,還沒有動作的時候,一個飛身向上,直刺那巨鬼腦門,一個吹風趕雪,凝聚深寒之氣,要凍結這惡鬼的腿腳。


    張舒俊一手雷訣,一手持劍,也刺向這惡鬼陰將的胸口中門。


    就在三人的殺招將將要殺到的時候,那惡鬼卻從雷劈的麻木中緩過勁兒來。


    發出一聲怒吼,嘴裏“嘎嘎”怪笑著,手中長戟隻輕輕一立一推,上邊的戟刃就把丹芸刺傷,下邊又把雪姬凝結蔓延的寒冰扯碎。


    那深寒的陰氣更是趁機直接侵入二女的體內,讓二女受傷不輕。


    隻有張舒俊有寶劍護身,勉強抗住了那道陰氣,卻也被擊飛出去。


    “哇”的噴出一口老血,被擊退數丈之外。


    那鬼將得意的“哈哈”狂笑,“真是不自量力,你們這區區三個嫩娃娃,也敢來犯本尊的神域,真是自找死路!”


    而且這陰氣與外邊的黑幕一勾動,整個廠區頓時被拖入幻境之中。


    剛才還是一間空曠的廢棄廠房,轉眼間變成了一片熔岩火海。這是到處翻湧著灼熱粘稠的岩漿,飄溢著熏人的硫磺的氣息,一片鬼哭狼嚎的聲音的世界。


    在遠處還有一個個的厲鬼,在血湖火海裏掙紮哀嚎,張牙舞爪的要奪人而噬。


    張舒俊孤零零地站在一塊熾熱的巨岩上,離下麵的岩漿海還有幾丈高的距離。即便是這樣,依舊能感到讓人窒息的硫磺味和極度的高溫。


    張舒俊仗著手中寶劍能避水火,不畏金木的特性,對這種環境毫無畏懼,還有心思四下打量這似真似實幻的幻境,甚至連琉璃燈都懶得取出來照一照——這寶燈增益智慧,鎮靜安神,光明照澈,正可洞徹迷幻。


    那陰將一看,這小子挺能啊,竟然沒給嚇著!這怎麽行?


    於是就在這火海中,猛的撲出來近百頭,原來還在遠處掙紮哀嚎的厲鬼。


    這些鬼東西張牙舞爪,氣勢洶洶的撲向張舒俊,大有要把他張舒俊給生吞活剝的架勢。


    張舒俊可不慣著他們這臭德性,掌中寶劍一翻,平著腕從左到右一掃,在身前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就把已經逼近身前的惡鬼逼退。


    另有幾頭惡鬼趁機從前後左右四方逼近,更有一頭奸狡的鬼怪,從他身後悄無聲息的躍上巨石,伸出利爪,就要給張舒俊來個掏心背刺。


    張舒俊一跺腳,縱身一躍,把辟邪寶劍舞成一團匹練,護住周身,大喝一聲,劍尖抖開幾朵銀花,分刺向被罩在劍下的十來頭惡鬼頭頂。


    這些惡鬼紛紛退避,第二波攻勢又被張舒俊輕鬆破解。


    張舒俊頭上腳下從空下落,眼見被逼退的十幾頭惡鬼再次撲來,更有百十個惡鬼還從遠處向這巨石飛撲。


    張舒俊劍尖一點巨石,借著勢頭,在半空中扭腰一轉,劍尖擰轉,像一根銀鑽,直接把那個要掏心的惡鬼,直接鑽了個透心涼。


    劍身上的符文和冰火雙精之力迸發。劍身上炸起幾道華光。把這廝炸的魂飛魄散。


    “天靈地靈,日月交兵,兵隨印轉,將遂令行,如風如火,急早來臨,遠照千裏,近赴玄門。除邪打鬼,速現真形,元亨利貞,急急如律令!”


    張舒俊念動雷咒,以劍為筆,虛空作符,一道霹靂從空而降,雷龍降世,以浩蕩天威把周遭鬼怪劈的煙消雲散。這一重幻境也隨之破碎。


    張舒俊又回到了空曠的廠區。然而這廠區裏依舊是被一層黑幕籠罩,除了他身邊三尺方圓,四周依然是伸手不見五指。


    張舒俊稍微平息了一下翻湧的氣血,把劍橫在身前,往前繼續前行。


    剛剛走了兩步,見到了倒在地上昏死過去的丹芸和雪姬,她們姐妹倆氣息微弱,明顯受創不輕,也不知剛才遭遇了什麽。


    張舒俊舉起混元頂,護住二人,想要把她們收回傘裏,或者傘頂的上品匯靈珠,卻始終不能奏效。張舒俊隻好把傘催動,讓它罩住兩姐妹,護住她們神魂,以免不測之禍。


    混元頂:可避雨遮陽、拘陰鎮煞、收魂鎖魄、招神遣將、護身辟邪、懲戒凶頑。


    又把七彩琉璃蓮花燈放在二女之間的地麵,讓七彩華光映照識海,避免她們在幻境中迷失。


    七彩琉璃蓮花燈:內有寶珠,可以暗室生香,鎮靜安神,百毒不侵,常保容顏,遇險示警;蓮燈本體清靈明澈,可以映澈神魂,增慧益智,凝心安神,金光護體。


    丹芸更發掘了此燈可以凝聚陰神,助益魂體的功效,曾經在初見此燈前身七彩琉璃星燈的時候,就對它如獲至寶,愛不釋手。更在其華光映照下,讓自己的魂體和修為大為凝練。


    張舒俊又為其祝念了《靜心神咒》:“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如此三遍,琉璃燈華光大放,映照的一片空間清明光亮。


    讓這兩件靈寶更為靈驗,眼看地上二女隨著兩件靈寶的護持,以及靜心咒得加持,神色也舒緩開來。


    張舒俊邁步繼續前行。又走了這麽幾步,張舒俊又一步踏進了另一重幻境。


    剛才是火海,這次又換成了冰山,寒冰凜冽,冰山如槍似劍,幾乎沒有立足之地。更有數不清的冰槍冰劍,就在他剛剛現身的時候,就從四麵八方攢射過來。


    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張舒俊揮起寶劍,把自己轉的像個陀螺似得,拚力攔住這些堅冰利刃。


    就連無堅不摧的寶劍,在這些千年寒冰麵前都討不到一點便宜,隻能斬斷那些纖細一些的冰箭,而對於那些刀槍劍戟,則隻能把他們撥到一邊。


    不多時,他身邊已經密密麻麻的紮了一大圈各種寒冰利刃,冷森森奪人心魄。異常鋒利的刀尖、劍刃、槍頭,竟然深深的刺入同樣由寒冰凝結的地麵,和周邊的冰峰。


    張舒俊撥過了七撥激射過來的冰刃,已經耗費了大量體力,眼見的又來了一波,張舒俊身子一矮,躲過了從他頭頂和胸前射來的冰槍、冰劍。


    那些冰刃碰在一起,“劈裏啪啦”的碎了一地。


    但是還有朝他小腹和下體刺來的各種冰刃,眼見得躲閃不及,有意彎腰,身後又被刺蝟般林立的刀槍劍戟插的滿滿當當。


    何況他從進入幻境到現在,一口氣憋著,到現在已經後繼乏力,眼看著就要陷入絕境。


    張舒俊一狠心,冒著被萬箭攢心的風險,挺腰直立起來,呼出一口濁氣,把劍舞的密不透風,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過後,勉強把大部分的冰器攔住,終究還是被兩根冰刺,狠狠的紮進了左肩和右腿。


    寒冰之氣迅速的蔓延開來,把他幾乎就要直接凍成冰雕。


    那寒氣更是直接往他腦海裏直竄,要把他魂魄也給凍結。


    張舒俊拚命的運氣周天,抵擋著侵襲周身的陰寒之氣,尤其保護靈台清明。心裏默念著靜心神咒。


    在控住向腦海和心脈侵襲的寒氣後,張舒俊一把拔掉了插在肩頭和大腿上的兩根冰刺,也顧不上堵住隨之噴濺的鮮血,又揮劍攔住了一波射來的各種冰晶武器。


    說起來話長,實際也不過是須臾之間。他已經在生死間轉了兩個來回。


    張舒俊把這一波攻擊擋住以後,咬破舌尖,吐出一口帶著冰碴的鮮血,噴在劍上,五雷咒奉上:“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狼洛沮濱,瀆矧喵盧,椿抑煞攝,急急如律令。”


    又把興雷咒也念動起來:


    “都天雷霆,呼雲震風。青雷赤炁,洞按九宮。赤雷白炁,上遊上穹。白雷黑炁,下攝北酆。黑雷黃炁,太極玄充。黃雷青炁,遍滿虛空。”


    “周天世界,炎炎赤風。與神俱合,與道俱通。急急角箕,鬥翰張翼。何神不伏,何鬼不從。北靈黑曆,九醜紫童。風伯雨師,袪雷飲虹。神符一到,萬鬼滅蹤。急急如律令。”


    兩道雷咒一起,幻境周天亮起無數明雷閃電,霹靂聲洞徹天地。


    在狂暴的雷法下,整個幻境變成了雷電的天下,滿地的冰峰冰刃,在浩浩蕩蕩無邊無際的雷海下化為清流,汪洋一片。


    張舒俊沐浴在雷海中,雖然也被電的外焦裏嫩,要死要活,卻硬挺著任由雷海湮沒自己。


    就在他被雷海從裏到外的衝涮了一個透亮的時候,也聽到暗處有一聲淒厲的慘嚎傳來,這幻境也隨之轟然告破。


    顯然那陰將受傷不輕,已經無力維持這麽浩大的幻境。


    張舒俊從裏麵跌落在地,渾身被電的直抽抽。


    不過好在那兩處幻境裏足以讓人流血不止,血盡而亡的偌大的傷口,也隨之消失無蹤。


    張舒俊委頓在地上,一看自己渾身上下,除了被自己發狠,引動的大五雷法給電的一片焦黑以外,裏麵的衣服徹底成了齏粉,倒是那身道袍完好無損——現在他是真空上陣了。


    張舒俊緩了一會兒,緩過了被驚雷給電的勁兒,站起身,貼身的衣服如灰一般飄落,隻剩下一身道袍遮羞避寒。


    在這寒冬臘月的,真是……


    不過也顧不得這些雜事,張舒俊撿起剛剛掉在地上的寶劍,又從小挎包裏掏出小葫蘆,倒出兩粒大補丸,扔進嘴裏一含。讓唾液滋潤化開藥力,彌補一下自己的虧空。


    對這陰將更多了幾分提防。


    不得不說,這鬼玩意兒實在是他平生僅見的強敵,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來曆,竟然能挨得住三記雷咒的威力,還能不被劈的魂飛魄散!再加上能擺出那麽強悍的幻境,一火、一冰,還有把丹芸、雪姬托入的不知什麽幻境。


    這麽厲害的鬼物,實在不該出現在在小小的廣陽城裏!更何況藏身在這麽一間破敗了的廠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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