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中,上至的天子,下至各方盤根錯節的勢力,乃至西涼馬超,所有人都猶如嚴陣以待的獵手一般,靜靜等待著事件進一步發酵,滿心期盼著立後之日能早日來臨。


    而在這段時間裏,天子雖早已心中知曉公孫瓚即將入朝,但卻始終不敢輕易涉足這複雜詭譎的局勢。劉辯心裏明白,自己一旦插手此事,不管是以何種方式展開爭執,局麵必定會如脫韁野馬般,瞬間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要知道,馬超本就是個性情剛猛之人,他此番執意推動立後之事,已然讓天子心生諸多顧慮。天子之所以如此拖延立後的進程,一個重要緣由便是要給公孫瓚留出充裕時間,待公孫瓚入朝後,能與馬超產生爭執、形成對峙之勢。


    畢竟,天子此刻的處境極為矛盾。若不遵從馬超的要求操辦立後之事,馬超恐怕頃刻間便會與天子產生難以調和的矛盾,雙方勢必陷入激烈爭執。可若完全依照馬超的意思行事,那天下人又會作何感想?馬超這般肆意妄為的舉動,日後天子又該如何約束他?天子為此可謂絞盡腦汁、費盡心機,試圖在這兩難困境中尋得一個兩全之策,既能穩住馬超,又能維護自身身為天子的威嚴與掌控力。


    而在這段時間裏,王越與史阿師徒二人早已刻意去與典韋結交。典韋這人性格頗為醇厚,不論在戰場上何等英勇凶猛,可心地終究還是善良、淳樸了些,壓根就沒察覺到這二人的真實目的。


    畢竟在這宮廷之中,到處都是天子的人,隻要他們不來刻意為難盧婉,典韋也不願與他們起什麽衝突,畢竟盧婉也曾交代過,要是他們不強行闖入盧婉所居的宮殿,那也沒必要和他們一直水火不容的。


    所以這段時間下來,他們彼此之間也算相處得比較熟稔了。王越還多次設宴宴請典韋,一開始典韋還會有所拒絕,可漸漸的,典韋也就習以為常了。


    王越和史阿心裏清楚,天子因為一直無法進入盧婉的宮苑,已然惱火生氣了許久。於是在與典韋有了這般相處的收獲之後,他們便將這消息透露給了天子。


    然而天子聽聞後卻不敢輕舉妄動,隻是吩咐他們先不要有所行動。畢竟此刻馬超的關注點可全都在盧婉身上呢,萬一哪怕典韋不在場,天子要是想去接近盧婉,而盧婉要是反應激烈,真到了拿刀抹脖子那種程度,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豈不是會讓馬超瞬間暴怒起來?


    天子心中暗暗著急,就盼著公孫瓚能快點到來,等他來了之後,便可由公孫瓚去牽製住馬超,讓馬超在朝中沒那麽大的威信。但即便如此,依舊還是要立盧婉為後。這樣一來,在道義方麵,雖說馬超此前的行為有些無禮,但天子此舉也算是對他做出了讓步。而且有了公孫瓚來轄製馬超的勢力,也不至於讓馬超在朝中肆意膨脹、囂張跋扈,如此朝臣們也就不會全都望風歸附於馬超了。


    再者說,這第三層關係便是,隻有待到各方勢力手下的將領們能夠達到一種相對平衡的狀態,天子才能繼續操控這朝堂局勢。


    待一切事宜均完成之後,可謂是皆大歡喜的局麵。既順遂了馬超的請求,讓其無話可說,天子這邊呢,也並未因此而丟了麵子,依舊維持著身為帝王的威嚴。而各方勢力經過此番運作,也都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彼此牽製,互不相讓卻又相安無事。


    屆時,盧婉已然被立為皇後。如此一來,再著手支走典韋便顯得順理成章,而天子想要接近盧婉也就如同水到渠成一般容易了。到了那個時候,即便盧婉內心仍想拒絕天子的親近,可形勢卻由不得她了。


    天子順遂了馬超的心意,馬超丟了大義之名,隻能在朝中站穩腳跟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朝中還有人能對馬超形成製約,他完全可以拿自身的勢力以及馬超的處境來做威脅。盧婉身處這般境地,必定隻能乖乖就範。


    一旦盧婉就範,日後若是能誕下皇子,那馬超便等同於被牢牢地捆綁在了這宮廷爭鬥的戰車之上,再也無法輕易脫身。由此可見,天子的每一步謀劃,無一不是在精心算計著人心,試圖將所有人都掌控在自己的股掌之間,以達成鞏固自身權勢的目的。


    而在這段時間裏,馬超同樣也在靜靜地等待著立後事件進一步發酵。畢竟,他身為臣子,卻強行插手天子的後宮之事,這舉動著實有些不合常理,甚至可以說是有欺君罔上之嫌了,可馬超仍舊這般做了。


    一來,他是想給盧婉一個交代,期望能借此讓盧婉在宮中的地位得以更進一步,使得盧家的地位也更加穩固,如此也算是不辜負盧婉與他之間的那一番深情厚誼。


    二來,馬超也察覺到天子對他所在的西涼地區多有忌憚。馬超心裏明白,自己不得不為西涼的前途著想啊。倘若一切都任由天子隨意擺布,依照天子的性子,說不定就會把西涼鐵騎全部調往中原,讓他們去為其四處征戰。馬超深知,西涼地處邊陲,若是輕易將兵力撤離,一旦未來邊境燃起戰火,那受苦受難的可就是西涼的百姓了。


    所以說,這次的立後事件,於馬超而言,既是他對天子的一種試探,想看看天子為了成就大業究竟能否做到隱忍不發,也是借此機會試一試天子的心性到底如何。畢竟在馬超如今的心中,依舊懷揣著恢複大漢榮光的理想,盼望著能讓百姓們免受戰火的侵擾。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愈發寒冷起來。轉眼間便到了臘月,這段時間裏,朝中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的狀態。馬超呢,也一直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鮮少在外露麵。


    而在城外,那些兵將們可沒有絲毫鬆懈,尤其是西涼鐵騎,依舊時刻保持著枕戈待旦的警惕模樣。畢竟當下的局勢就如同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劍,尚未落下,誰也無法確切知曉最終會是怎樣的一個收場局麵。


    就在臘月初一這天,天氣難得地放晴了,不再像之前那般陰霾沉沉。這時,天子派人向馬超傳訊,告知他公孫瓚從幽州動身前來朝中了,讓馬超一同前去迎接。要知道,公孫瓚也是盧植的徒弟,當初盧植故去之時,公孫瓚因在幽州有諸多事務纏身,無法趕來祭奠。如今他特地趕來,必定是要對盧植進行一番祭奠儀式的。


    馬超接到命令後,立刻緊急與徐庶展開商議。徐庶聽聞此事,不禁緊蹙眉頭,神色凝重地對馬超說道:“主公,如今這公孫將軍在盧師離世之時未曾前來祭奠,眼下卻偏偏在立後這等關鍵的節骨眼上,突然率領大軍前來,他所圖謀的,肯定是奔著立後這件事來的呀,對吧?”


    馬超自然也深知此事的嚴重性,他們心裏都清楚,目前雙方其實都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動作。更何況公孫瓚是以祭祀師父為名前來,在這種情況下,輕易是不能妄動的。且不說城外那四萬多的西涼鐵騎,單是西北之地那足足三十萬的西涼鐵騎,就足以讓對方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了。


    馬超思索片刻後,對徐庶說道:“罷了,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且見招拆招吧。元直先生,你這邊可要及時做好相關安排,告知徐晃、張遼等人也務必做好準備,切不可輕舉妄動,隻要他們不出手,咱們也暫且按兵不動便是。”


    天子與劉備、馬超、呂布等人紛紛遠離了繁華喧囂卻又暗流湧動的長安城外。此刻的長安城外,馬超的西涼部隊營帳早已駐紮在外,嚴嚴實實地布滿了四萬多剽悍勇猛的西涼鐵騎。


    這些西涼鐵騎,猶如一尊尊冷峻的鋼鐵雕塑,個個身披重甲,手持寒光凜冽的兵器,跨坐在高大健壯的戰馬上,眼神中透著犀利與警覺。他們在各自的位置上嚴陣以待,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隻待一聲令下,便會如洶湧的潮水般席卷而出。


    然而,馬超此前已有嚴令下達,所以盡管局勢緊張得如同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眾將領們也隻能強忍著內心的衝動,將那份隨時準備戰鬥的勁頭死死按捺在心底。他們堅守在軍營之中,沒有絲毫懈怠地做好一切防備措施,可那踏出營門、奔赴戰場的腳步卻始終未曾挪動半分。


    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目光緊緊地盯著同一個方向,滿心焦灼地等待著公孫瓚的到來。那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仿佛是在煎熬中度過,空氣裏似乎都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息。


    終於,遠方的地平線上揚起了漫天的塵土,如同一頭遮天蔽日的巨獸正朝著這邊狂奔而來。公孫瓚率領著整整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了長安城外。那十萬大軍的腳步聲、馬蹄聲交織在一起,如同沉悶的雷聲,轟隆隆地在大地上滾動,震得人心頭發顫。


    公孫瓚麵色冷峻,目光如電,他一聲令下,吩咐嚴綱率領部隊就地駐紮下來。那一片營帳迅速在不遠處拔地而起,與馬超的軍營遙遙相望。僅僅是這般遠遠的對峙,便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空氣中激烈碰撞,瞬間讓這片天地間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此次公孫瓚所帶來的這十萬幽州騎兵,那可絕非等閑之輩,那是他幾乎掏空了幽州家底才拚湊起來的一支勁旅。他們身上的甲胄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手中的長槍大戟仿佛能刺破蒼穹。每一個騎兵都身姿挺拔,眼神中透著一往無前的決然與狠厲。


    他們這一到來,就如同洶湧澎湃的洪水衝進了原本平靜的湖泊,瞬間打破了馬超的西涼鐵騎此前對長安形成的那種看似穩固的威逼之勢。原本氣勢洶洶的西涼鐵騎,此刻在這十萬幽州騎兵的強大氣場壓迫下,竟隱隱間有些落於下風的態勢了。那原本彌漫在空氣中的緊張氛圍,此刻更是濃重得如同化不開的濃霧,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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