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難熬。


    逃跑時還被追逐著的夜晚,更難熬。


    逃跑成功之後又被人成功追上,堵在江邊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夜晚,最難熬。


    趙富才感覺這幾天像是在做夢一樣,過去十一年過上的美好生活,都沒辦法彌補他這短短幾天時間裏出現的心理陰影。


    他無論怎麽咧開嘴,都永遠發不出來當年那奸詐詭譎的笑聲。


    是這樣的了,他好似患上了一種病,這種病由內而外對他的整個人都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改變,讓他的內心永遠都無法平靜,一直帶著傷疤。


    在這種被所有人包圍的時刻,這種感覺尤其猛烈,像一把尖刀刺穿他的心髒,他快要死了卻又死不了,想要哭卻又哭不出來。


    沒有人會在意他此刻的感受,就算有人在意他他也絕對沒辦法從這種感覺中走出來。


    把刀架在趙富才脖子上的林永忠皺了皺眉頭,一臉狐疑道:


    “你的意思是你病了?”


    生死攸關的時刻,趙富才急中生智決定說一點牛逼哄哄的話糊過這些人。


    隻要他把他自己描述成一個淒慘無比的可憐人,這些還有善心的好人肯定不會讓他立刻就死。


    當然了,如果把他換到林永忠的位置,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死林永忠以絕後患。


    因為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畜牲,就應該天打雷劈,就應該死無全屍,就應該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狗雜種。


    他應該被萬世唾罵,應該被曆朝曆代列為孽障也不能學習的壞榜樣。


    這樣的他,在麵對林永忠的時候,他希望能用他虛編的一部分說法,博取林永忠的同情。


    果不其然,在意識到趙富才真的患上了心病之後,林永忠的目光閃爍了一番。


    這目光之中蘊藏的同情和善意,讓趙富才找到了一線生機。


    自以為蒙蔽了林永忠雙眼的趙富才咧著嘴正要歪嘴一笑,卻發現林永忠正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他。


    “笑啊,你不是要歪嘴一笑麽?”


    “你怎麽不笑了,你這個該死的畜牲。”


    林永忠嗤笑著,肆意的嘲諷趙富才的愚蠢。


    “存希臨行前說過,你趙富才就是我大周天下第一蠢貨,你自以為自己聰明,其實你就是個大傻逼。”


    “你還以為你隨便編造出來你有病,我就信了?我不過是看看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大傻逼而已。”


    “我裝個樣子你就往裏麵蹦,你倒是笑啊。”


    “你不喜歡勾著嘴角笑麽,你笑啊!”


    林永忠心裏爽的一批,他最喜歡這種給仇家機會,然後看仇家崩潰的感覺了。


    他當年就是被這理當臭名遠揚的賣尻兒的東西殺了一家,又怎麽會留他一條狗命呢。


    裝模作樣要是能不被折磨,縣衙上的板子怎麽沒見這趙富才少吃哪怕一板子?


    要是裝模作樣就能不被大漢輪番淩辱,這趙富才也不至於屁股爛成這個鳥樣子。


    林永忠十年宦海浮沉,怎麽會不知道這等畜牲的小心思。


    更何況李存希臨行之前,還提醒過他一次。


    現在不過就是栽贓武三思的時候,特地侮辱趙富才這個孽畜罷了。


    心情大好的林永忠放聲大笑,回頭看向正在和影子一對一的陳義渠。


    要說陳義渠武力值確實不低,和影子打了足足一刻鍾的時間,兩人依舊是不分高下。


    不過這其中也有陳義渠刻意留手的因素,畢竟長刀對匕首,武器方麵陳義渠就有很大的優勢。


    隻見兩人你來我往又打了足足一刻鍾,陳義渠這才佯裝不敵,被影子逼到河沿邊,在眾人看不清具體戰況的視角,陳義渠一頭栽進水裏,再也沒有出來過。


    蛇靈的殺手們皆是不善水戰,也就沒有下水搜查。


    影子站在岸邊許久,回來找到了魔靈,無奈道:


    “已經確定了,我是真打不過他。”


    魔靈早已看出來,不過還是寬慰道:


    “時間還長,急什麽,打不過就好好練。”


    最後的救命稻草掉進河裏,趙富才長歎了一口氣,認命似的趴在地上。


    “砍了我吧,我已經不想動了。”


    “砍了你?太便宜你了。”林永忠回頭道,“來兩個人,給他抬回縣衙,讓他把還沒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一遍再行處置!”


    遠處的一個小坡上,騎著馬的黑影正看著遠處的這一幕。


    看到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他便準備離開這裏,省的被人發現。


    突然,就在他要調轉馬頭的那一刹那,變故突然出現。


    一道身影從河裏竄了出來,一出手就是一記防不勝防的飛刀,直接紮在趙富才的眉心,將趙富才活活釘死在地上。


    而那道身影擲出飛刀之後,立刻就鑽進了水裏,不知去向。


    小坡上的身影看到這一幕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詫的看著遠處的那一幕,訝異道:


    “這梁王好狠毒的心思,救不了人,就把人殺了滅口。”


    “如此狠辣之輩於朝堂之上列為輔國大臣,實在是不祥之征召!”


    “我得趕緊返回洛陽,將此事報與陛下。”


    身影撥轉馬頭,一騎絕塵而去。


    江邊的混亂在此人離開之後,也就逐漸歸於平靜。


    渾身濕透的身影從蘆葦叢中爬出來,在草叢之中停留,脫去已經濕漉漉的夜行衣,露出了他那張眾人都無比熟悉的臉。


    “你放心出來吧,暗中的那一位已經離開了,剩餘的方向皆沒有人監視。”


    消失了好一會兒的虺文忠獨自回來。


    “小梅帶著她的部下四處搜尋,並沒有發現四周還有其他跟蹤我們的人。”


    草叢中的男人一聽這話,連忙拖著身軀走出來,將夜行衣拿在手中,朝影子抱拳。


    “方才,承讓了。”


    “是你讓了我,我不是你的對手。”


    影子雖不甘心,卻還是說出了最真實的想法。


    眾人經過簡單的修整,便抬著趙富才的屍體返回五平縣縣衙,將屍體送進停屍房。


    這屍體還是要讓仵作驗一次屍的,決不能讓某些朝臣找到機會提出哪裏有問題。


    大家也都忙了這麽久,林永忠眼看天色已晚,就派人擺了一次宴席,請眾人一起吃了一頓宵夜。


    眾人吃得正香,馬榮卻放下了手裏的雞腿,說:


    “我們這邊一切無虞,也不知家主那裏可否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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