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哥,你怎麽總說過來,卻一直沒有動靜啊?我們都等急啦。”李軍在電話裏對呂一鳴說。


    的確,呂一鳴早已經忙完了亞運會,本來想辦完紀念長征六十周年的慶祝活動,就啟程去廣東。但,老爸卻一病不起。


    “唉,一直沒跟你們說,我老爸病了,醫院建議放支架,他不幹。一直保守治療呢。”呂一鳴語氣中流露出疲憊。


    “那,你還是先別過來了。在北京繼續幹唄。也挺好的。”李軍安慰著呂一鳴。


    “啊,你找我不會有什麽事吧?有什麽話就直說。”呂一鳴和李軍雖然很久不見,但說話還是發小的語氣,交情一直都在。


    “我們打算去香港碰碰運氣,我媳婦她現在做家政,最近我們調查了,感覺那邊養老行業需求很大,想看看。本來想著請你給策劃策劃的。”李軍說。


    “你小子真行啊,那你們怎麽過去啊?”呂一鳴不禁問。


    “我那老二是香港生的,香港居民,我倆就算探親。”李軍說。


    “哈哈,這空子讓你們鑽得。成,回歸前我就靠著你了,我也算有個香港親戚啦。”呂一鳴拿李軍“開涮”總是那麽信手拈來。


    “嗬嗬,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李軍在拍胸脯了。


    九七回歸前的香港,人心浮動,有不少香港居民移居海外。而中英談判還在艱難進行,中方態度十分堅決,九七年,無論用什麽樣的方式都要收回香港。


    在這個動蕩的時期,香港的街頭彌漫著不安和焦慮的氣氛。人們紛紛議論著香港的未來,回歸後的香港會是什麽樣子?種種的不確定性讓市民焦慮、不安。


    然而,迷茫也伴著清醒,香港工商界人士,積極響應中央政府,港人治港的呼聲愈發高漲。這些愛港的香港人堅定地相信香港的未來,他們積極組織民間團體,參與基本法的討論,以極大的熱情投資內地,對改革開放中的市場經濟起到了推動作用,港貨成了時尚的代名詞。在北京,如果有人說你:“夠港的”,就是誇你很時髦。港貨中的服裝,電子表是標配,同時湧進內地的還有帶著港腔的電視劇,流行歌曲。


    廣東毗鄰香港,粵港之間從語言到風俗,多共通。深圳成立特區後,許多港人跨過深圳河,到內地辦廠,雖然隻是來料加工,卻一時間把深圳從“小漁村”變成了“電子工廠”,而來深圳的人,雲貴川占了不小的份額,他們在工地、在工廠流水線上奉獻著青春。在深圳的街道上轉轉,你看到最多的是湘菜館、川菜館,而且是正宗的川湘味道,不像江南那樣被改造。說明許多川人把深圳當成了第二故鄉。


    “我之前好像沒跟你說過,我們策劃了一個慶祝回歸的活動,跑了好多年了,估計最近就快辦成了。到時候,我拍下來把帶子給你寄過去看看。”呂一鳴說。


    “好啊,我們這麽多年沒回去了,挺想北京的。對了,宋美然讓我問問,你老爸為什麽不願意放支架啊?是怕手術有風險嗎?”李軍說。


    “哪兒啊,我老爸說什麽都不願意用進口的,我們那邱大教授又說國產的不過關,事情就這麽擱著了。”呂一鳴顯得很無奈。


    心髒搭橋手術,尤其是放置支架,對患者的身體狀況要求極高。呂逸飛年事已高,還患有基礎病,手術風險不言而喻。九十年代支架技術剛剛引入國內,手術經驗不足,一切尚不成熟,更增加手術的不確定性。呂一鳴為此而發愁已經很長時間了,而且,他發現老爸也像之前老媽一樣,一時清醒,一時糊塗。一會兒說:我已經活得夠老了,再活下去沒什麽意義了。與其浪費糧食,不如去肥一塊地。一會兒又指著呂一鳴的鼻子說,你小子幹點兒正事,我等不及了。


    呂一鳴心情沉重,這樣也沒心情辦什麽婚事啊。呂逸飛住的軍隊醫院,總有老戰友來探望。群莉娘向童教授請了長假,來照顧呂逸飛。


    “一鳴,我們那位說,用了進口的支架,告訴老人家是國產的就行,擔心技術的話,北京的軍隊醫院應該沒有問題。關鍵是術後的護理。她已經護理過好幾位這樣的老人了,要不我讓她回去一趟?”李軍在電話裏對呂一鳴說。


    “也可以跟老人家說是香港產的。他一定會接受的。”宋美然搶過李軍手裏的電話對呂一鳴說。


    “好的,先謝謝你們,我們也再商量商量。”呂一鳴嘴上感謝,心裏還是很擔心,他一直覺得老爸年紀大了,做手術的風險太大。


    李軍的二兒子在香港上小學一年級,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因為要過關,去等校車。中午也隻能是趴在課桌上眯一會兒,下學後自己要過關、過安檢。一旦身上帶來什麽小物件被安檢查到,會被留在海關,等著家長來領回。這小淘氣鬼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清楚哪些東西不可以帶。總之,宋美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羅湖關口接這個小兒子了。


    一旦她說這個“倒黴蛋”,兒子還會頂嘴:“你詆毀香港居民是違法的啊,我可以報警。”小兒子一本正經的說。


    宋美然看著兒子一臉的嚴肅,竟然笑了,覺得小孩子乖有意思。


    “我違法?我是你媽。我就是你的‘法’。“宋美然拽起兒子就走。


    可這樣的次數多了,宋美然心裏也不免擔憂。


    ”老公,你說咱倆費挺大勁,把孩子生在香港,會不會錯了。“宋美然問老公,也是在問著自己。


    ”別瞎想,小孩子,還不懂事。過兩年就好了。“李軍勸著妻子,可心裏也開始琢磨了。


    兩個孩子,一個在深圳,一個在香港。大兒子用過的教材,二兒子根本用不上。還別說讓這老兒子跟鄰居玩兒,就是他哥哥,他也死活看不上。兩口子真的有點兒慌了。


    這好好的一個家,咋還整出兩個陣營了?李軍發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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