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呂一鳴要到內羅畢來找麗麗,然後一起去征服乞力馬紮羅,烏達爾高興得拍手、跺腳,大喊大叫,鶯鶯和麗麗奇怪他在咖啡吧時還無精打采地,怎麽一下子又這樣興奮了。


    岑浩搖搖頭,說道:“麗麗,烏達爾又要和你一起讀書了。老校長說他可以學mba,還是第一屆呢,這不,就又高興得蹦高了。跟個孩子一樣。”


    烏達爾這位年輕的部落領袖,深知自己肩負著重大的責任,他知道族人習慣拿他和老酋長比較。他希望通過學習先進的科學知識,來改善族人的生存環境。希望更多的人能有機會走出去,多見見世麵,以改變他們那些落後的觀念。然而,他深知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不能操之過急,否則他可能會失去族人對他的敬仰。


    為了實現遠大的目標,烏達爾當然珍惜每一次學習的機會。他也思考著老校長的建議,計劃與其他部落領袖多交流,在一些項目上合作。這次征服乞力馬紮羅,他想帶上族中年輕力壯的男子,讓他們做挑夫,讓他們有一次難得的與外界來的年輕人接觸的機會。


    烏達爾遇到最嚴峻的挑戰是,一些族人因他對麗麗的態度,對他表示懷疑,甚至產生抵觸。族中酋長隻可以結婚,是不可以離婚的,而女子可以提出離婚,他們有理由相信麗麗將來會提出離婚。他們認為部落的傳統和穩定會斷送在烏達爾手裏。烏達爾意識到,讓族人理解自己的意圖和目標,需要勇氣和耐心,他多希望麗麗能成為他的助手,當然他不希望麗麗因此而受到傷害。但他認為他的女神是堅強的,不可以脆弱。


    麗麗建議烏達爾登山途中組織各種會議和討論,與族人分享自己的想法和經曆。傾聽他們的意見和建議,努力找到一種平衡,既能保留部落的傳統,又能引入一些新的觀念和方法。


    “就像是登頂,有可能距離很近了,但身體條件不允許,也隻能後撤。這並不意味著失敗,而是總結經驗,準備再向頂峰進發。”烏達爾又學著大猩猩的樣子,雙手拍打著胸脯,吼叫著發表“高論”。


    呂一鳴一路火急火燎地從亞的斯亞貝巴趕到內羅畢,他站在內羅畢大學的草坪上,剛要打電話給麗麗,就聽見有人叫他,聲音渾厚,有咆哮的意味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烏達爾。呂一鳴向麗麗宿舍開著的窗戶不住揮手,麗麗聽到烏達爾在喊,也一下站起身走到窗前。


    她雙腳離地地蹦跳著,揮動著雙手也大聲叫道:“呂一鳴。”


    呂一鳴見有很多人在看著他們,順勢單膝跪地,向麗麗一抱拳。逗得麗麗和鶯鶯都笑出了聲。


    “討厭。”麗麗忸怩地說道。


    岑浩還是第一次跟呂一鳴見麵,他感覺這樣見麵很有趣,他一下就喜歡上這個幽默的年輕人。


    “這樣從乞力馬紮羅下來,就一起到我那裏去看看。”岑浩對麗麗說道。


    “那太好啦,我一直都想去那裏看看呢。”麗麗笑著對岑浩說道。


    “真有你的,這還沒上山呢,就想著下山了。”鶯鶯似乎在笑話丈夫,不難看出她很滿意這個提議。


    呂一鳴向宿舍樓上飛奔,麗麗也幾乎同時向屋外跑,烏達爾呆呆地想:發小的感情跟情人沒什麽兩樣吧?他問岑浩知不知道“發小”,岑浩說:“聽說過,但是是北方人的說法。我也解釋不清楚。”烏達爾雙手一攤,聳了聳肩。


    烏達爾走出門去,就看見麗麗和呂一鳴兩人擁抱在一起。他厚厚的嘴唇抖動著,兩隻揣在褲兜裏的手已經攥緊了拳頭。


    呂一鳴看麗麗挺高興地,但仔細看她的眼睛稍微有些紅腫,應該是哭過。


    “親愛的,你怎麽了?是不是那黑鬼欺負你了?看我不抽他。“呂一鳴低頭看著麗麗,盯著她問。


    ”沒有,沒事啦。你來了就好了,他聽說咱們山鷹社這次去乞力馬紮羅可高興了,還說做準備呢,說他當向導。“麗麗竭力掩飾著,她不想讓呂一鳴介入她和烏達爾的私事,她感覺那樣事情會越來越複雜。


    ”好啊,讓他兼任挑夫。“呂一鳴瀟灑地揮著手。


    烏達爾朝呂一鳴迎上去,”你自己當挑夫,背你自己的東西。麗麗的東西我背。“烏達爾表情嚴肅地對呂一鳴說道,這個見麵似乎不太友好。


    呂一鳴卻張開雙臂朝烏達爾撲過去:“不好意思,我是想給你趕一群豬啊,羊啊,可是太遠了,也上不了飛機不是。”呂一鳴邊擁抱烏達爾邊開他的玩笑。


    烏達爾想起麗麗說的那支歌,還真的邊唱邊扭起來。


    呂一鳴回頭看看麗麗:“這都是你教的吧?成啊。孺子可教也。”說著,還拍拍烏達爾的肩。不過,他拍烏達爾手臂抬高不少,麗麗捂著嘴笑了。


    一進屋子,見麗麗住的房間不小,呂一鳴又來了精神:“麗麗,我說非洲人民很擁戴你啊。這房子還成。”邊說邊走到窗邊,使勁揮著手。


    麗麗湊過去一看,草坪上站了十幾個人有謝建華,二哥,還有李軍和宋美然,其他生麵孔她都沒見過。麗麗驚喜地看著呂一鳴。


    “他們都是去登乞力馬紮羅的嗎?這麽短的時間,你找了這麽多人?邱教授怎麽沒來?“ 麗麗說道。


    ”啊,她讓我帶她問候你。還給你帶了禮物。這人還多啊,好多人都抽不開身,要不然比這多兩倍都不止。“呂一鳴話音未落,一群人就跑上樓,進了屋。


    宋美然一下就撲到麗麗懷裏,哭得梨花帶雨。”嘿嘿,我說,咱們這情緒不對哈。“呂一鳴衝李軍調侃道。


    李軍上前拉過他媳婦宋美然:”一鳴哥說的對,這麽久沒見了,高興才對嘛,哭啥呢。“


    經呂一鳴介紹,麗麗才知道,有幾位是謝建華廠裏的同事,他們此行要考察南非的汽車合作項目。麗麗用讚許的眼光看著呂一鳴,她知道這是呂一鳴在做的策劃項目。


    ”行啊,咱們都走向國際啦。“麗麗嗲嗲地懟著呂一鳴。


    ”哪裏,比你還差得遠呢。“呂一鳴說完就又開始批評麗麗了。


    ”你不對哈,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呂一鳴手指著岑浩他們兩口子對麗麗說道。


    寒暄過後,烏達爾開始給大家講解登乞力馬紮羅山應該做哪些準備,在場的人都很振奮。


    烏達爾站在人群中央,他那高大的身軀和自信的笑容讓人感到無比安心。他詳細地介紹了登山的路線、裝備、食物和水源等方麵的準備工作,還特別強調了安全問題。用他的話說:我們是踏著前人的足跡向上攀登。每年長眠在那裏的登山愛好者很多。


    烏達爾說:女生和體弱的人不必登頂,登上海拔三千米就不算失敗。大家聽得非常認真,不時地提出一些問題,烏達爾都一一耐心解答。講解結束後,大家開始忙碌起來,烏達爾負責檢查裝備,呂一鳴、岑浩負責準備食物,其餘的人討論著感興趣的問題,比如能看到什麽動物,什麽植物等等。麗麗的房間裏成了出發前的營地,彌漫著緊張而又興奮的氣氛。


    不相信赤道上會下雪,就來看看乞力馬紮羅吧。北大山鷹社第一次征服海外目標,他們記著烏達爾的那句話:”無論怎麽走,無論走哪條路,登乞力馬紮羅都是一件嚴肅的事情。“


    所以,隊伍由烏達爾領隊,一個接一個地排成單人隊伍,緩步攀登。挑夫們走在隊員們旁邊,與他們的隊伍平行。挑夫大多把包裹頂在頭上,有的還頭頂一個大大的皮囊,裏麵是”過濾水“。當隊員們取那些水飲用時,有人大驚失色,原來”過濾水“的顏色也是黃的。


    地上的顏色隨海拔升高而不斷變換,你的腳不時會踢到圓滾滾的石塊,一路上有很多觸目的大石頭,石頭表麵坑坑點點,有很多洞孔,不由你不想象,火山爆發流淌出岩漿的眼淚,這可是七十五萬年以前的地球之淚啊。遠遠地望著山頂,像倒放的碟子,可是沒放平,有些傾斜,所以白色的油漆流下來,不是很均勻。啊,那不是油漆,是雪。是海明威筆下的《乞力馬紮羅的雪》,是讓地理學家、科學家都解釋不清的火山和雪的完美結合,渾然一體。


    隨著攀登高度提升,土地的顏色由鮮紅漸變成黑色。成片的、高大的各種名貴樹木漸漸淡出視線,隻剩下地麵上一蓬蓬簇擁在一起的小片綠洲,像是你居室門前鋪的地墊。這些墊狀植物是沙漠中生命頑強的象征,有趣的是,這一團團的植物夾雜著不同的物種,非親非故的他們,惡劣的環境迫使他們生長得越發相似。海拔再升高,墊狀植物也消失了,冰冷的岩石上散落著一小塊一小塊的金色,看上去象巧克力的鉑金紙被揉碎了一樣,這是黃色地衣,是地衣的集合,圍繞著地衣有黑色的麅子,科學證明,地衣忍渴抗輻射。


    一路向上攀登,烏達爾一路給山鷹社的同學講著他所了解的乞力馬紮羅,連呂一鳴都誇讚道:”你這向導,水平高,給我們免費科普啊。“


    女生們則漸漸體力不支了。烏達爾提出,到海拔三千米時,感覺不好就可以在營地休息兩天,其餘人繼續向上攀登,但沒有人願意滯留在此。


    到達海拔四千米時,麗麗指著地皮上的一捧花問:”烏達爾,這是什麽花?“


    烏達爾笑了:”這跟咱們在下麵看過的是同一種花,也是肯尼亞飛廉。海拔高了,就變矮了,紫外線強嘛,紫外線可以使植物矮化。再說風也大了,土地更貧瘠,所以,隻能貼著地皮存活了。“ 烏達爾說道。


    呂一鳴聽得津津有味,他覺得這樣挺好,烏達爾現場科普,還可以等等後麵的女生,不讓一個人掉隊。再說,現在看看也就他說話還利索,好多人喘氣都困難了。


    忽然有兩隻大鳥展翅飛過,烏達爾雀躍著:”快到了,營地就在前麵。“


    麗麗看看前麵什麽也沒有,隻有一條白色的痕跡曲折向前。


    ”那兩隻鳥是非洲渡鴉,看見他們,營地就不遠了。“烏達爾給麗麗解釋著。


    呂一鳴舉著相機走過來,他指著地上那一條白色的痕跡問麗麗:“你想起什麽了沒有?”


    麗麗微微一笑:“魯迅先生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麗麗、呂一鳴和烏達爾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背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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