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羅畢大學的會議廳裏座無虛席,大家都聽說一位來自北京大學中文係的學生要來演講,她是一位漂亮的北京姑娘。很多人早早就來到報告現場,女生都穿著節日的盛裝,男生有的還帶了非洲鼓。


    麗麗在校長和烏達爾的陪同下走上講台,她穿一件湖藍色印花旗袍,端莊大氣,腳上是一雙白色皮涼鞋。在一片掌聲歡呼聲和非洲鼓聲中,麗麗款款走上講台。烏達爾、岑浩和校長一起坐在主席台上,來協商孔子大學開辦的語言學專家們也在主席台上就坐。。


    岑浩、烏達爾幫麗麗拉起一條橫幅,宣紙上用毛筆寫了十幾個象形字。麗麗的演講就從這裏開始,台下的非洲學生,對象形漢字很感興趣,覺得很像他們的圖騰。麗麗一字一字地講解著象形字的進化,使台下的學生感覺漢字並不是那麽難於理解。她又和烏達爾配合,講了漢語中由於音同字不同產生的誤會。最後,烏達爾還演唱了京劇選段。麗麗對在場的非洲學生說,烏達爾在北大學習漢語,並代表北大參加了在北京舉辦的京劇表演,獲得大獎。台下正在學習漢語的學生們深受鼓舞。


    當校長宣布學校籌備孔子學院的工作已經開始,主席台上就坐的都是來自北京大學的漢語專家時,會議廳裏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和非洲鼓聲。


    內羅畢,有非洲小巴黎之稱。市中心的肯雅塔廣場,是由第一任總統的名字命名的。岑浩、烏達爾和麗麗受一些非洲朋友邀請,在肯雅塔廣場的咖啡吧裏品嚐肯尼亞咖啡。麗麗說他們非洲的鼓很好聽,舞蹈也很美。幾位剛剛認識的非洲同學,就和店主商量了一會兒,店主欣然同意,還幫他們把桌椅都挪到靠牆的位置,中間空出一大塊地方,店主還拿出他自己的鼓,幾位非洲同學拽上烏達爾,開始跳非洲舞蹈。岑浩則在麗麗耳邊給她講解著:非洲舞蹈的特點就是跺腳、扭胯、甩頭,看上去節奏明快,奔放,很有動感。


    入夜,麗麗還在和大家一起討論,爭論的焦點是,文明是一味輸出還是相互融合。很多人主張根據當地實際需要,而不是我們自己的喜好。


    有在歐洲、日本教授過漢語的老師說:用美食舉例,日本和歐洲許多朋友喜歡中國美食,而且樂於學習製作中國美食。但對於不習慣使用筷子,習慣吃手抓飯的非洲學生,他們對學習製作中國美食的需求就很小。麗麗眼前浮現出在斯裏蘭卡時看見的一幕,母親給孩子們倒牛奶,每人一杯,同時在他們每人手心裏倒上一小撮糖。孩子們就喝一口牛奶,再舔一下手心中的糖。那場景她看了好久,從新奇到感到溫馨。


    我們的漢語教學課程不能整齊劃一,而是要根據單獨教學來編製教材,麗麗這樣想著。還有人提出,不應該用中文、漢語這樣的命名,最好用“中國研究”來命名,這個概念可以涵蓋很多的知識內容,語言方麵的,技能方麵的,藝術方麵的都可以。而且還關照了非洲學生的熱情,是站在他們的角度上去研究中國。


    麗麗走神了,她想起邱教授一直倡導的課題學習法,這時,她有了深刻的體會。就對外漢語教學來說,可研究的、亟待解決的問題很多。她堅定著自己的決心,她很想念邱楓,真想馬上見到她。聽她講講奧運會的見聞,也對她說說自己近來的感受。


    “咱們不是說好的嗎?我祈禱。”烏達爾說著,真的麵對著麗麗禱告上了。


    岑浩連忙幫麗麗解圍,“嗨呀,不行,我牙都被你酸掉了。還有機會哈,這次她太忙了,顧不過來。”岑浩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腮幫子,好像牙真的酸痛一樣。


    的確,烏達爾很早就與麗麗約定,假期和他一起到烏幹達,去遊覽他家鄉的自然風光。可是,這次是內羅畢大學孔子學院第一次籌備會,她不好不參加討論。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和從事對外漢語教學的同行一起探討。


    “烏達爾,你知道我也想去啊,但這次去肯定待不了多久,走馬觀花地,也可惜了。再說,你是忙著回去參加中烏衛生援助計劃的,我怎麽好意思讓你陪我去遊玩呢,那不耽誤你的大事了嗎。”麗麗耐心地勸解著烏達爾。


    烏達爾真的服氣,麗麗總是那麽有使命感,這很符合族人對領袖的要求。他的雙目再被熱情點亮,“你說的對。我們都有使命在身,這是我們的光榮。我們回北京再見吧。”烏達爾說著就用力地把麗麗摟在懷裏,再拿起麗麗的手,在她手背上深情地吻過。


    “下次一定帶你去看大猩猩。”烏達爾又做了個大猩猩吃香蕉的動作,惟妙惟肖。麗麗笑得卻有些傷感。


    烏達爾又走過去擁抱岑浩:“好兄弟,來家裏坐。我也會去蒙巴薩看你的。代我問候你的家人。”


    岑浩和麗麗一直陪烏達爾走出校園,看著他駕駛著直升機離開。麗麗仰著頭,眯起眼,內羅畢的陽光那麽柔和,天空那麽藍,雲朵的步伐遲遲疑疑地,不知飄向何處。


    岑浩也要走了,回蒙巴薩。晚上,他請麗麗吃法國菜。他說品嚐法式大餐,耗時長,可以多聊一會兒。


    岑浩給麗麗講了烏達爾家鄉的很多事,比如他們那裏女人是沒有接生條件的,都是自己生孩子。


    “自己生孩子?怎麽生?”麗麗驚訝地把刀都放進了嘴裏,嚇得她迅速拿了出來。


    “是的,他們那裏的醫療條件是你不能想象的。烏達爾之所以參加了中國烏幹達衛生援助計劃,就是想為他的族人們做點事。用咱們中國人的話說,他和他的父親就是大善人。如果他想讓你一起去行善,你願意嗎?”岑浩試探地問。


    “當然。”麗麗答道,語氣中不帶絲毫猶豫。


    “那可要吃很多苦啊。不過,我相信你能行,以後,有什麽困難告訴我,我一定會幫忙你。”岑浩說道。


    一種依依惜別的痛直往上湧,麗麗竭力克製著自己。


    “浩哥,想問你孩子多大了,在這邊,上學怎麽辦。”麗麗問道。


    “開始的時候小,我愛人在家裏教他們中文,客人來了基本說英語,他們也能聽懂一些。現在剛剛上學,課堂上老師講英語,當然不是很標準。回來我還是教他們中文,也讓他們寫寫毛筆字。以後你要是能給他們做個中文教師就好了。現在,蒙巴薩的中國人越來越多了,以後要是能開個中文的學校就更好了。”岑浩說起孩子,話不禁多了起來。


    岑浩一早就去趕巴士了,麗麗沒有去送。他們約好蒙巴薩再見。岑浩說:“希望在國慶聯歡的電視裏看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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