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不習慣你這麽誇我……總之這也隻是我的職責所在罷了。”


    被蘇清這麽真誠地誇讚,平塚靜也是別過頭去,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


    “剛剛還說是多管閑事,現在又成了職責所在?”將碗中剩下的拉麵吃完後,蘇清打趣道。


    “……嘖,算了,我還是喜歡你剛剛誇我的那副樣子。”


    平塚靜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後,剛想再倒一些的時候,卻發現酒瓶已經空空如也。


    “小清子,再給我拿點酒來~”


    平塚靜醉眼朦朧地看著蘇清,臉頰微紅,嘴角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她伸出手,輕輕地朝蘇清招了招手,嘿嘿笑道。


    “那是什麽奇怪的稱呼?”蘇清一臉黑線,也不知道對方此時是真醉還是假醉。


    “少女的事情你少管!去還是不去?”平塚靜邊說邊趴在餐桌上,手上還不停朝著蘇清招手。


    “你這個年紀,應該稱不上少女吧?”蘇清無奈,為了避免對方誤將酒瓶碰到,他便順手拿了過來。


    嗯,酒瓶是空的。


    少女的定義通常指13到18歲的女孩,而小島通常將這個概念延續至20歲。


    這個時間段恰逢青春期身體與心理的發育階段,尤指後者。


    蘇清認識的真晝、結衣與雪乃幾人,自然都是稱得上“少女”一詞的。


    至於平塚靜?


    蘇清保留訴訟的權利。


    “啊?瞧不起誰呢!到底你是語文教師還是我是語文教師?”


    平塚靜大抵是真的醉了,雖然不至於耍起酒瘋,但她的性子也已經不複平日裏的穩重。


    不,沒準這才是平塚靜大魔王的真麵目也說不定!


    “你是我的語文教師,可以了吧?”蘇清輕聲安撫兩聲,隨後便起身離去。


    他打算問問惠子女士,關於平塚靜現在這樣算不算正常。


    “敷衍誰呢?”平塚靜紅潤的臉靠在自己的一隻胳膊上,望著蘇清離去的背影,她突然又不滿地叫喊著:


    “喂,快回來!你個臭小鬼!”


    說是叫喊,音量卻隻夠她自己聽見。


    原本凶狠的言辭,在此刻竟也是顯得軟弱無力,反倒是令人心生一股憐惜與保護欲。


    “惠子女士,我又來了。”來到後廚,蘇清先是禮貌地打起招呼。


    然而不待他解釋些什麽,惠子就已經輕掩著嘴,問道:


    “阿靜那孩子應該把那瓶酒喝完了吧?”


    “是這樣沒錯。”蘇清點點頭。


    “沒事,那孩子那樣很正常,平常工作壓力太大了而已。你這次來應該是打算向我們告別吧?”


    惠子露出計謀得逞的笑容,臉上的皺紋也變得清晰,但意外變得更加和藹。


    “正常嗎?那就好。”蘇清先是稍放下心,然後才點點頭,


    “嗯。時間不早了,她第二天應該還有課,我想著先帶她回去休息。


    另外,我向老師替她不能和您打招呼致歉。”


    他這一次找惠子,更多的確實是打算替平塚靜向對方告別。


    無關人情世故。


    這隻是做人的最基本禮儀。


    “你這孩子,哎呀,真是越看越優秀。”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惠子又一次上下打量起蘇清,調侃道:


    “平常在學校,沒少被小姑娘表白吧?”


    “小島的學生意外熱情。”


    蘇清沉吟一會,說道。


    “嗬嗬。是嗎?”惠子笑眯眯的,但對於這個答案似乎並不是很滿意,她又接著問道:


    “那……你喜歡熱情的女孩子嗎?”


    麵對惠子一副不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蘇清依舊鎮定,視線向不遠處飄去,惠子注意到後,視線也跟隨其後。


    蘇清的目光緩緩地移動著,最終定格在了那個最初與平塚靜打招呼的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可以說是非常普通。


    他的相貌和身材都沒有明顯的特征,讓人難以記住。


    屬於是把他放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便可能瞬間就會被人群所吞沒。


    路人甲角色,大概就是如此。


    “那位,應該是您的丈夫吧?”蘇清開口問道。


    “雄君,這孩子和你打招呼呢。”惠子衝著她的丈夫喊道,中年男人很快做出回應,在打了一個招呼,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後,蘇清和惠子就又看不到對方了。


    看樣子,應該是手中的活還沒有做完。


    “不好意思,他一做起拉麵就是這種狀態。”惠子先是歉聲道,接著又麵露回憶之色,“說起來……我和雄君也已經結婚四十來年了啊。”


    “期間相處應該還算愉快吧?”沒有打擾惠子的回憶,待到前者感慨完後,蘇清才問道。


    “愉快嗎?如果能忽略掉其中大大小小的爭吵的話。”談及這個話題,惠子的笑容帶著一絲苦澀與無奈,不過更多的還是幸福感。


    光明伴隨陰暗,陰暗滋生惡念,惡念又最終被光明淨化。


    所以,沒有什麽是百分百純粹的事物。


    蘇清如此堅信,未來大概也是如此。


    蘇清不清楚惠子夫婦在遇到爭吵時的心情,又是否會一度生出離婚的想法。


    那些並不重要。


    因為都過去了。


    那重要的是什麽?


    會不會是他們現如今,正以夫妻的名義站在蘇清的身前?


    至於未來?


    未來隻是一種假設。


    還是一種無法被證明,也無需被證明的假設。


    畢竟,在“未來”被證實的不遠的那一天。


    未來就成了現在。


    而現在,也就成了過去。


    所以,這是一個沒有意義的話題。


    “那就是愉快了,畢竟我能從您臉上的笑容感受到幸福。”蘇清笑著說。


    但他很明顯,又在胡說八道了。


    蘇清連書中那些故事的情感都無法理解。


    又怎麽可能感受得到惠子此刻的幸福?


    今天隻是他們見到的第一天而已。


    而他現在,隻是憑借他那過分可怕,卻不自知的記憶力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這麽說而已。


    “是嗎?你這孩子還真是會說一些讓人開心的話。”


    與愛人多年以來的長相廝守,一段真摯的感情被後生這樣誇獎,換做是誰,此刻臉上都會綻放出由衷的笑容。


    不過。


    如果蘇清的語氣,再帶上幾分羨慕,她應該會笑得更燦爛一點。


    說起丈夫,惠子下意識地輕輕撫摸戴在她手指上的戒指。


    很明顯,那隻是一對中的其中一隻而已。


    至於另外一隻,不用想也知道在誰的手中。


    蘇清微微眯著眼,便看的更清晰了一些。


    那是一枚銀戒指,在後廚門口白亮的燈光下,泛著耀眼的光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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