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居。


    海城一家專門做本地菜的餐廳。


    皇甫爵手背支撐著下巴,垂眸看自己對麵正在點菜的女人,目光卻越過她,落在坐在他們後麵那座的男人背影上,唇角微揚,“繁星呢?”


    沈瀟瀟仍舊看菜單,“在家,媽媽帶著她,不會有什麽事的。”


    “嗯,她有沒有想我?”


    沈瀟瀟抬頭,挑眉看他,仿佛是在說,你有病?


    她隨手將菜單遞給給服務員,而後端起水杯,“想啊,沒有你在,誰能慣著她?她現在隻要我一凶她,她就要找你!再這麽下去,我怕你把她慣得無法無天了!”


    “女兒嘛,寵著慣著都是應該的,省得啊,以後缺愛,被什麽渣男騙一騙,就給騙走了,那我豈不是要哭死!”皇甫爵的嗓音很輕,很淡,語氣裏卻帶了幾分譏誚。


    沈瀟瀟皺眉,實在不懂他這到底是怎麽了?


    她抬手托著腮,明豔的五官蕩漾著笑意,“你這才一個月沒見她,怎麽就生出這麽許多感慨來了?”


    “不就是聽說了皇甫凝的事,不免有些唏噓,女孩子再富養,沒有給她精神上的滿足和寵愛,那於她而言就不是真正的愛。繁星是我女兒,我不希望她以後被男人傷。”皇甫爵目光緊緊盯著沈瀟瀟,淡淡的開口。


    像對她說,又仿佛是透過她,對別人說的。


    沈瀟瀟垂眸,想了好半晌,“我覺得吧,你就是想太多。繁星現在才幾歲,你就連她戀愛都考慮進去了?”


    “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來著,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


    “還我們中國?喬治雷伊斯,你別忘了,你也有一半兒中國血統。”


    皇甫爵連連笑了笑,點頭,隨後看著服務員上菜,挑起眉頭,明顯看到坐在他們後麵那一桌的男人渾身都僵硬了,直到服務員催促問他需要什麽服務,他才揮了揮手,起身離開。


    “吃啊,這可是我們海城特色菜,在國外的時候,我就可想了,現在好不容易才吃到,我得多吃點。”沈瀟瀟夾了一塊排骨放在皇甫爵的碗裏,催促道,“你試試,和你做的,是不是不一樣!”


    “好。”皇甫爵收回視線,拿起筷子將排骨夾起,“瀟瀟,你前夫剛剛坐在你後麵,聽到我們說話,他好像很難過。”


    沈瀟瀟握住筷子的手微微一顫,而後咬了一口排骨,“海城就這麽大,遇到他很正常,回來的時候,不早就預料了啊,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皇甫爵對她的反應倒是不意外。


    隻是,有些事越是欲蓋彌彰,就越讓人心疼。


    沉默良久,他啃完排骨,這才看向她,溫和的笑了笑,“你覺得沒關係就好,以後我在,他應該不會再找你了。”


    “隨他去吧,”沈瀟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一雙眼睛看向他,“對了,皇甫凝和季城的事,你查得怎麽樣了?”說著她抬手拂了拂自己的頭發,“你這次回來得這麽急,是皇甫家那邊又出什麽幺蛾子了麽?”


    皇甫爵看她,嗓音低沉,“嗯,和蕭家聯姻算是告吹,不過你知道皇甫森給皇甫凝新找的聯姻對象是誰嗎?”


    沈瀟瀟挑眉,“誰啊?我認識?”


    如果不認識,皇甫爵不可能會這問的。


    “厲景陽。”皇甫爵淡笑道。


    沈瀟瀟震驚的瞪大眼睛,“怎麽會是他?”


    “具體我不太清楚,但皇甫家那邊傳來的消息是這樣,皇甫森準備年底周年慶典慈善拍賣會上宣布這件事。”皇甫爵目光緊緊盯著沈瀟瀟,柔聲道,“厲子軒在滬市的勢力不可小覷,即便被厲氏驅逐出集團,但他終究還是厲家人。厲家與蕭家比起來,隻會更讓皇甫森沒有辦法拒絕,也絕不可能會由著皇甫凝悔婚。”


    “monica的意思,可以將計就計,看他們兩聯合,究竟想做什麽,再一網打盡。”


    沈瀟瀟明白媽媽的打算,可是……皇甫凝……


    她雖然隻見過她一次,但直覺上,她不是壞人,和皇甫森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如果她嫁給厲景陽,那她這一生都毀了。


    沉默半晌,她抬頭看向皇甫爵,“阿爵,這件事讓我想想,好嗎?”


    “為什麽?是為季城?”皇甫爵不解,問道。


    “不是。”沈瀟瀟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抬手揉了揉眉骨,嗓音低低沉沉,“皇甫凝和她的父母不一樣,她和你一樣,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怎麽逃離皇甫家,隻是她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父母。”


    皇甫爵自然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低聲開口,“那你想破壞聯姻?”


    “不,我們不破壞,也不阻止。”


    “任由其發展?”


    沈瀟瀟點頭,“做選擇的人是她,我們不做劊子手就好。”


    “好。”男人柔聲道,“對了,monica讓我提醒你,沈文雪和厲子軒或許有不正當關係,讓你往這方麵查查……不然沒有辦法解釋她那麽維護厲子軒……”


    沈瀟瀟卻搖了搖頭,“我不覺得沈文雪和厲子軒之間有曖昧關係,厲子軒和厲子期,我更傾向於沈文雪對厲子期愛而不得。但厲子軒手裏有她寧死也不能公之於眾的秘密,而沈文雪亦有厲子軒的把柄,所以兩個人才會相互製衡,相互合作這麽多年……”


    “我讓你問問媽媽,為什麽爺爺不喜歡沈文雪,你問了嗎?”


    “monica說,她不是很清楚,但她清晰的記得她懷孕到七個月的時候,整個人都睡不著,半夜醒來,聽見爭吵聲,是你爺爺和沈文雪,她迷迷糊糊間聽見你爺爺罵沈文雪已經嫁人就別再回沈家,沈文雪頂嘴,惹怒了你爺爺,你爺爺罵她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還不如讓她死在外麵……後麵再罵了什麽,她就沒聽見了。”


    沈瀟瀟眉心擰緊。


    爺爺在她的印象裏,並不是重男輕女的老頭子,不然也不會對她這麽寵愛。


    怎麽就會對沈文雪那麽苛刻?


    難道……


    沈瀟瀟猛地抬頭看向皇甫爵,震驚的開口道,“阿爵,有沒有可能,沈文雪不是沈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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