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淵抓著她的手腕,眉眼深沉,目光落在她臉上,帶了幾分審視。


    良久,他問,“約了誰?”


    沈瀟瀟唇角微彎,仰頭看他,“厲先生,不是說好了嗎?彼此不過問私生活。你放心,我絕不會給你戴綠帽子的,更不會被人拍了照片,上熱搜。”


    正巧手機鈴聲響起。


    沈瀟瀟示意厲行淵放手,她要接電話。


    兩人對峙半晌,男人放開她。


    接通電話,“嗯,我知道的,二十分鍾後見。”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沈瀟瀟清冷的眉眼染了一絲笑意,“您拿主意就好,我不挑食的。”


    說完,她掛斷電話,語氣淺淡,“我真的來不及了,厲先生讓讓?”


    這樣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從前沈瀟瀟約人吃飯,哪怕是和阮綿出去,她都會同他說,可現在他明明聽得清楚,對方是個男人,她卻一句解釋都沒有。


    而她這麽坦蕩在他麵前接電話,他倒是不好問什麽。


    厲行淵看了沈瀟瀟很久,笑了笑,“讓司機送你去。”


    “不用了,我已經叫了網約車在外麵等我。”


    沈瀟瀟拒絕,然後從轉身離開。


    厲行淵看著女人的背影,墨眸漆黑幽深,深邃得像漆黑的黑洞,深不可測。


    他拿出手機,“查查,沈瀟瀟今天去哪裏了?把地址發給我。”


    ……


    沈瀟瀟坐上車,整個人情緒才算穩定下來,還好厲行淵沒有與她為難,不然一會兒約了師傅,她沒辦法脫身,那可咋辦?


    由於是中午並不堵車,她僅用了十五分鍾就到了吃飯的地方。


    前台服務員領著她進入包廂,錢老已經到了,出乎意料的是他身邊竟然還坐著霍時聿。


    沈瀟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這是緣分,還是……有人刻意安排了。


    “瀟瀟,坐我身邊來。”錢老招手。


    沈瀟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霍時聿起身走到她身邊,替她拉開了椅子,“坐吧,我記得你最愛吃提拉米蘇,我特意從四九城給你帶了一整塊,你嚐嚐。”


    錢老見她這扭捏樣,不由得笑道,“怎麽?四年不見,你這丫頭還害羞了?我那個徒兒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這扭捏的樣子,是做給師傅看的?”


    沈瀟瀟囧了。


    連忙坐下,抬手到了茶,恭敬的遞到錢老的麵前,“師傅,瀟瀟知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錢老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你要真知錯,怎會那麽多年都不和師傅聯係?不就是被我罰了禁閉,又打了十鞭,你至於記恨師傅那麽久嗎?”


    老人撇撇嘴,“你師兄關了一個月都沒你氣性兒大!”


    沈瀟瀟連忙撒嬌道,“師傅,你都願意來見我了,還提這些事做什麽啊!況且,你最疼我了,肯定氣早就消了,是不是?”


    當年她原本已經決定等厲行淵和蘇念念訂婚後,她就和師傅去京城,再遠赴英國學習,可卻出了意外。


    她為留在厲行淵身邊,忤逆了師傅,師傅關了她十天,甚至還打了她。


    錢老看她,“就你嘴甜,我可告訴你,師傅氣還沒消呢!”


    “師傅……”沈瀟瀟輕輕叫道,低著頭,不肯再多說一句。


    霍時聿見狀,連忙開口從中調和,“錢爺爺,你不是成天在我耳邊念叨你小徒弟怎麽怎麽了得嗎?平時我說一句她不是,你都得和我吹胡子瞪眼半天。現在好不容易見到,怎麽就把人惹哭了啊!”


    錢老低頭看沈瀟瀟,果然眼眶都紅了,他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背脊,“瀟瀟啊,師傅也是愛之深,責之切,你明白嗎?”


    沈瀟瀟怎麽會不明白?


    “我知道,是瀟瀟辜負了師傅的栽培。”


    “倒不是辜負我,是辜負了你自個兒。”錢老又道。


    氣氛一下變得有些尷尬。


    霍時聿起身添茶水,將蛋糕放在沈瀟瀟麵前,“錢爺爺,你不是說要找她商量畫展的事兒嗎?”


    “啊,對,不是你提醒我,我都忘了這事兒!”錢老又端起茶杯,側頭看霍時聿,“阿聿,你確定你那邊資金沒什麽問題?那我就可以好好幫幫我這小徒弟了。”


    “我再怎麽氣她,那是我老頭子的事,怎麽會讓別人欺負了她去?”


    沈瀟瀟聽他們的對話,就明白了。


    這次她約師傅的同時,師傅也想約她,隻是找不到什麽由頭,她先開了口,倒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意外的是,霍時聿怎麽會知道她是錢老的關門弟子?


    她淺淺一笑,“師傅,瀟瀟給你丟臉了,我……已經四年沒有畫出過滿意的作品了。”


    聽她的話,錢老不免有些惋惜,卻也想著給她打氣,希望她不要放棄。


    “別怕,師傅現在回來了,會帶著你找回以前的靈感。瀟瀟啊,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沈瀟瀟低頭,一勺一勺的挖著提拉米蘇吃。


    錢老看沈瀟瀟沉默的樣子,這和他的小徒弟還真是判若兩人。


    老人家心疼極了,“如果太痛苦了,就放手吧!天地廣闊,何必折斷翱翔的翅膀,把自己困死在一方天地之中。”


    沈瀟瀟淡淡一笑,放下勺子,輕聲道,“師傅,我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了。”


    錢老看出心裏的苦楚,沒有再多說什麽,反倒將重點放在接下來的畫展上。


    他準備利用自己在畫壇的名望,邀請許多知名畫家,來海城舉辦一場交流畫展,地點就定在了沈瀟瀟的畫廊。


    種種細節談下來,差不多已經是下午三點。


    沈瀟瀟與霍時聿一起送錢老上車離開。


    涼風鋪麵而來,帶著初秋的涼意。


    她隻穿了一件薄的高領毛衣,這會兒倒是凍得有些發抖,忽然一個外套披在她肩上。


    低頭一看,是件男性卡其色的風衣。


    “霍時聿……”


    “穿上,我去開車,送你回家。”霍時聿說著就準備往停車場走去。


    沈瀟瀟扯下外套,遞給他,“不用了,我會自己叫車,你先走吧。”


    “瀟瀟,你這是在躲我?”霍時聿挑眉,溫潤的眉眼染了抹冷意,“是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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