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抬手撥開他撫摸她發絲的手,轉動輪椅欲離開陽台,見狀,裴少寒急忙起身,替她推著輪椅,再次勸道:“筱冉,我保證過幾天帶你去好不好,你要替我們的寶寶考慮,要是你再難過什麽的,那寶寶就危險了,你要是在家悶的話,我陪你出去玩啊,你想去哪裏?”


    蘇筱冉腹部已經微凸,隻是她穿著寬鬆的外套,才不是很明顯,裴少寒也隻能用寶寶,才能打消她去墓園的念頭,雖然他也覍得自己這樣有些過份,可為了筱冉和她肚子裏的寶寶,他不能讓她去,到了墓園,筱冉肯定會悲傷,難過。


    若是再影響到肚子裏的寶寶,那後果便會更嚴重了。


    至少要過些日子,而不是現在處於保胎期間去。


    終究,蘇筱冉還是沒有去墓園,而是由裴少寒陪著在家休息,怕她無聊,裴少寒找來跳棋,兩人一邊曬著太陽,一邊下著跳棋,當然,贏的人是筱冉,裴少寒,永遠都是輸,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棋藝不如人。


    嘴上功夫倒是了得,下棋間,說著各種趣事,各種笑話,逗得筱冉心情愉悅,清脆的笑聲撒落在整個陽台。


    **


    周末,糖糖提出要去a市看望他的梁爺爺,梁奶奶,出乎意料的是,裴少寒竟然讚同,沒有說任何反對的話,再次讓蘇筱冉疑惑,然而,裴少寒下一句,更令她心裏疑惑加深:“筱冉,我陪糖糖去a市,星期天再回來,這兩天你在家好好休息,要是無聊,我就讓瑤瑤來陪你……”


    “不用,你們去吧,我沒事!”


    裴少寒和糖糖周六一大早的航班去a市,吃過早飯,蘇筱冉便坐在客廳看電視,保姆在樓上打掃衛生。


    看了一會兒電視劇便覺無聊,蘇筱冉拿著搖控器胡亂換了幾個台,原本想著關了電視看書,可最後換的那個台正好是一則采訪,主持人的聲音清脆悅耳。


    蘇筱冉的心跳有瞬間的窒息,思緒淩亂間,搖控器自她手中無力的滑落,沿著沙發邊緣落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輕微的發出一聲響。


    蕩,絲絲痛意自心底深處擴散開來,她想起那些日子裴少寒和梁淩鑒騙她的話,每次她問阿非為何不來看她,他們都說阿非忙。


    那麽,前幾天和她通電話的人是誰?


    那不是阿非!


    是裴少寒故意安排的?他才會好心的讓她接電話,陣陣熱潮湧上眼眶,蘇筱冉清澈的眸子泛著淚意,心裏陣陣悲傷如潮水般一波一波的刺激著她的感官,那個主持人還在問著什麽,她卻再也聽不見,隻是因為阿非如今昏迷不醒而無法自抑的難過。


    “蘇小姐,你怎麽了?”


    保姆從樓梯間下來,看到的便是


    蘇筱冉雙眸噙淚,一臉悲傷的模樣,頓時嚇得將手中的抹布往水桶一扔,雙手往自己懷裏擦拭著跑到沙發前。


    保姆的聲音打破了蘇筱冉的悲傷,將她意識拉回,抬眸看她,緊緊地抿了抿唇,聲音壓抑而冷淡地道:“把電話給我拿過來。”


    電話在離她不遠的小桌上,保姆臉色一白,眼底閃過慌亂,聽到電視裏的對話時,暗叫糟糕,眼神閃爍著,遲疑著道:“蘇小姐,裴先生說您不能……”


    “把電話給我!”


    她的話音未落,便被蘇筱冉打斷,聲音比剛才更加嚴厲三分,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傷勢要站起身,自己去拿,保姆大驚,急忙道:“蘇小姐,你別動,我去給你拿,我去給你拿。”


    說話間,人已經幾步奔到了電話機旁,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蘇筱冉,迎上她清冷而淩厲的眼神時,她身子一抖,不敢有半分遲疑,抱著電話機子來到她身旁。


    “蘇小姐,你要給誰打電話,我幫你撥號!”


    蘇筱冉的臉色很不好,在以暖色為主的明亮客廳裏,她麵色蒼白而悲傷,眸子清冷而淡漠,紅唇抿成了條倔強的直線,沉默的接過保姆手中的電話,一手拿起話筒,一手撥號,保姆站在一旁不敢離開,隻是緊張的注視著蘇筱冉。


    幾秒鍾後,電話裏傳來一個溫柔悅耳的女音,蘇筱冉淡淡開口,滿心的擔憂和悲傷被壓抑在心底深處:“下一班飛往a市的航班是幾點……嗯……我要訂一張機票……”


    保姆的緊張隨著蘇筱冉的電話內容不斷加深,一臉為難和苦惱之色,嘴唇顫抖了幾下,阻止的話卻不敢說出來。


    直到蘇筱冉掛斷電話,她才急不可待的開口:


    “蘇小姐,你要去a市,這怎麽行,裴先生交代過,你的腿傷未愈,不能……”


    蘇筱冉眸色一凜,保姆隻覺心頭一寒,本能的咬緊了唇,自覺地住口,沒敢再說下去。


    隻是一雙眼睛焦急又擔憂,不知如何是好。


    蘇筱冉沒有放下話筒,而是直接撥出裴少寒的電話號碼,直到電話那端傳來裴少寒低沉的聲音時,保姆提起的一顆心才稍稍落了地,身子卻還緊繃著,雙眼緊緊地盯著話筒,那端的聲音聽得不太清楚,但,蘇筱冉的話,她是聽得清楚的。


    “我訂了下一班去a市的機票。”


    蘇筱冉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平靜得令人心底發涼,電話那端的裴少寒怔愣地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兩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筱冉,你說你要來a市?”


    語氣裏盡是驚訝,還滲進一絲後知後覺的緊張和不安,處於敏感期的蘇筱冉,似乎從他那微不可察的不安裏聽出了什麽,也不和他繞彎子,開門見山的道:“裴少寒,你想瞞我到什麽時候,我要去a市,去看我弟弟!”


    裴少寒最後一絲僥幸心理,也在蘇筱冉含著怒意的質問聲裏蕩然無存,接踵而來的便是擔憂,急切地道:“筱冉,你別激動,有話慢慢說,我不是存心想瞞你,不,我沒有瞞你什麽,阿非不是親自告訴了你,他在美國的嗎?”


    想到那通電話,裴少寒試圖做垂死掙紮,希望蘇筱冉隻是懷疑,用這樣的話語來詐他。


    他之所以如此放心的欺騙筱冉,是有原因的,因為筱冉平時並不喜歡看那些新聞什麽的電視,報紙,她隻喜歡看些文學,藝術方麵的東西,更何況他每天守著,也根本沒機會讓她看到那些消息。


    卻不想,千算萬算,還是漏了一算。


    沒想到蘇筱冉獨自在家會看電視,更沒想到,她會恰巧看到那則訪談,還是重播的,這一切都太巧合,巧合得他想隱瞞都不可能。


    而令蘇筱冉更加憤恨的是她知道真相後,裴少寒還不願意說實話,還要用那天他的欺騙行為來騙她,心頭怒意橫衝,她惱怒地衝著電話叫道:“裴少寒,我弟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會恨你一輩子。”


    因為憤怒而呼吸不暢的蘇筱冉忍不住咳嗽起來,電話那端的裴少寒嚇得臉色大變,隔著電話,又是驚惶,又是自責的解釋:“筱冉,你聽我說,你先別激動,筱冉,你在家等著,我讓勇哥去接你去機場好不好,我不阻止你來a市,但你別激動,聽話,你現在的身體經不起折騰……”


    他真怕筱冉有個什麽,上次因為她受傷昏迷的事,肚子裏的寶寶已經有流產症狀,現在還處於保胎期間,若是她再激動,悲傷過度,那寶寶指不定就真的沒了。


    他不是隻在乎寶寶,而是在乎筱冉,若是寶寶沒了,那筱冉的悲傷和難過豈不是又加重一倍,如此惡性循環,她何時能走出悲傷。


    “蘇小姐,你別生氣……”


    一旁的保姆也小聲勸著,見蘇筱冉因為咳嗽而漲紅了臉,很是難受,保姆急忙跑到一旁替她倒了杯溫水過來,甚至顧不得自己剛才還在樓梯間打掃衛生,是扔了抹布跑過來的,蘇筱冉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微微喘息著,淡淡地撇了眼她倒的水,並沒有喝。


    “筱冉,你別急……”


    電話那端,裴少寒的聲音急切而擔憂,她心裏卻像是燒著一團火,燒得她難受至極,不發泄出來,她覺得自己不被這團火燒死,也會被憋死,可要發泄,又不知如何發泄,即便隔著電話,她也能想像出裴少寒那一臉焦急,萬分自責難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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