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南後事的操辦自是落在了蘇易澤身上。


    當晚,裴少寒趕回了h市。


    下了飛機直接趕到蘇家,已是晚上十一點,開門的是蘇筱鳳,見到他,她眼底閃過一抹亮色,叫了聲:“裴總!”


    聲音裏卻又含著一絲悲傷和脆弱,雙眸微微泛紅,穿著素衣的她倒有幾分楚楚可憐。


    “筱冉呢?”


    裴少寒沒有安慰眼眶泛紅的蘇筱鳳,踏入室內直接詢問。


    “在我爸靈前。”


    蘇筱鳳心裏生起一絲怨恨,有些生硬的回答。


    蘇筱冉一身孝服跪在蘇成南靈台前,心裏有著濃濃地悲傷,這個男人雖然是她養父,可對她是真的疼愛,雖然後來他也想用她來換取利益。


    但她並不怪他,真的,不怪!


    雖然一開始她拒絕他的要求,但到最後,她還是無法袖手旁觀,犧牲了自己來保全蘇筱鳳和寧如香,以及是蘇氏。


    裴少寒走進屋子時,看到的便是蘇筱冉那抹悲傷而纖細的背影,清冷的燈光撒落在她身上,投下一層淡淡地淒涼。


    心,無端一疼!


    他微微蹙眉,有片刻的時間,竟然忽略了死的這人是自己的仇人,自己應該高興的事實。


    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跪在那裏隻留給他一道淒涼背影的蘇筱鳳並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裏並未發覺,離她近了時,他才薄唇微啟,輕喚了聲“筱冉!”


    視線中,他看見了蘇筱冉微微一僵的身子,然後,她回頭向他看來。


    那雙泛紅的眼眸裏盈滿了悲傷和令人心疼的晶瑩之色,不知是因為他的出現,還是因為他那句含著三分溫柔的呼喚。


    四目相觸!


    裴少寒平日淡漠清冷地眸子浮現出淡淡地溫柔,兩步上前,手臂一伸,將她拉起攬進自己懷裏。


    蘇筱冉有些無措,身子在他懷裏僵了下,剛一抬眸,他卻低頭吻上她的唇。


    大腦有刹那的空白。


    蘇筱冉是真的蒙了,不明白裴少寒這是演的哪一出,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伸手推拒,這是在她父親的靈台前,他怎麽可以在這裏…


    “傻丫頭,別怕。”


    她剛一推拒,裴少寒便放開了她,隻是攬在她肩膀的大掌沒有鬆開,還依舊把她圈在懷中,溫熱的氣息伴著他身上淡淡地薄荷清香鑽進她鼻息,莫名地讓她感覺到一絲暖意。


    雖然半個月前,他當著眾人羞辱過她,她本應該把他當成仇人。


    可是,她和他之間,似乎那樣的羞辱很是正常,以裴少寒平日的淡漠和冷酷行徑,他如今這樣的溫柔反而讓她不適。


    那雙清幽中含著三分柔情地黑眸,仿若一汪清冽地潭水,泛著淡淡地漣漪。


    見她怔愣,裴少寒自是明白,卻隻是唇角微勾,抬手拂過她額頭的碎發,聲音低沉而溫和的響在她耳畔:“筱冉,我是從外地趕回來的,下了飛機就直接來了這裏,現在還沒吃東西呢,你陪我去吃點東西好不?”


    實際上,他是想讓她去吃


    點東西,見她一臉悲傷的模樣,料定她晚上沒吃東西。


    不出所然,他的話音落,身後便傳來蘇易澤的聲音,低低沉沉地,透著微微地啞:“筱冉,你先去吃點東西,這裏,我來守。”


    說話間,蘇易澤已經向他們走來,眉宇間悲傷與倦意交織,淡淡地看了眼裴少寒,目光轉向蘇筱冉,溫柔地停落在她身上。


    “大哥,你不是也沒吃東西嗎?”


    蘇筱冉知道大哥也恨著裴少寒,這份恨是因為她的原因,因此,每當大哥和裴少寒見麵時,她都會忍不住擔心。


    她更不想離開,她知道,爸爸的離開,大哥是最難過的,寧如香和蘇筱鳳都是貪慕虛榮的女人,她們對蘇成南怕是沒有多深的感情。


    而她,雖也難過,但比起大哥的悲痛,她自知不如。


    許是因為父親的死,蘇易澤滿心隻有悲痛,以致於對裴少寒的敵意收起了些,此刻看見他攬著筱冉,他也無心在意,隻想著,讓他帶筱冉去吃點東西才是重點。


    “我這會兒不餓,筱冉,你先和裴總一起去吃點東西,別餓壞了身子。”


    蘇易澤疼惜地看著她,本想伸手摸摸她的頭,但一看到裴少寒那占有欲極強的姿勢,他又作罷。


    “筱冉,你大哥說得對,別餓壞了身子,一會兒我們再給你大哥打包回來便是。”


    裴少寒將蘇筱冉攬在懷裏,手上的力度雖不至於將她弄疼,卻是絕對的強勢和霸氣。


    “好吧。”


    猶豫了片刻,蘇筱冉還是妥協了。


    裴少寒顧著她的心情,帶她去附近一家環境清靜地餐廳,要了一間單獨的包間,兩人相對而坐。


    柔和的燈光下,蘇筱冉染著悲傷的小臉顯得蒼白一片,那雙清亮的眸子也一片黯淡,整個人都被那悲傷濃濃地包裹著。


    “筱冉!”


    裴少寒眉峰微蹙,輕喚了聲,又起身坐到她身旁的位置。


    蘇筱冉抬眸,本來茫然而悲傷的眸子迎上他染著三分溫柔地黑眸裏,一點點聚集清亮,拉回神智,卻沒有注意到裴少寒對她的稱呼有所改變,以前,他總是咬牙切齒的叫“蘇筱冉”


    而今晚,他卻柔聲喚她“筱冉”,這樣的稱呼,自然而親切,甚至帶著絲絲柔情和疼惜,又不同於她平時所知道的——作戲。


    “今天下午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麽突然就去了呢?”


    裴少寒的聲音低柔疑惑,似乎很是不解,大掌輕輕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想給她一點溫暖,驅逐她的悲傷。


    蘇筱冉並不知道寧如香現在傍上的那個男人是何身份,聽見裴少寒如此一問,更是悲從中來,想到自己下午的時候還想著找專家給爸爸會診,想給他更好的治療。


    可轉眼間,一切成了空。


    難過地咬緊了唇,似乎不想在他麵前表現出脆弱,極力用平靜地語氣說:“是我媽,她去醫院和我爸吵了一架,好像還帶著那個男人,我爸受不了那樣的刺激,腦血管破裂,搶救無效。”


    裴少寒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冷


    嘲,轉瞬間又染上幾許溫柔和疼惜,溫情地說:“別咬唇了,想哭就哭出來吧,哭過後就不要再難過,你爸爸身體不好,離開是早晚的事,興許,早一點離開,對他也是一種解脫。”


    蘇筱冉甚至沒有注意到,裴少寒說這話時語氣透著些許生硬,仿佛他既不願意這樣安慰,卻又不忍心她如此難過,才勉強自己來安慰。


    不知是太過悲傷,還是在他用柔情編織的這張網裏放鬆了自己,下一刻,眼淚竟真的滾落而下,順著她白晳的麵頰急速滑下,正好滴落在裴少寒與她交握的手背上。


    裴少寒微抿了唇,眸子劃過一抹深幽,繼而伸出另一隻手將她攬進懷裏。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落淚,莫名地觸動著他心底最深處的柔軟,心頭一緊,絲絲疼意自血液裏蔓延開來。


    心底輕輕泛著疼意,隨著她每一滴落下的淚而緩緩蔓延,以致於他有好久都隻是靜靜地擁她在懷,忘了兩人的仇恨,忘了今晚的他應該慶祝,應該高興才對。


    但有一點,他說的倒是實話。


    那便是蘇成南的死是一種解脫!


    若是按他的原意,他絕不會讓蘇成南如此輕易的死,但是因為蘇筱冉的插手,他不想節外生枝,便隻能便宜了蘇成南。


    “其實,我也知道這是早晚的事。”


    直到服務員上菜,蘇筱冉才停止了無聲落淚,從他懷裏掙紮出來,她簡單的擦掉眼淚,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定下來。


    裴少寒微微蹙眉,眸底閃過一抹深銳:“你知道?”


    “嗯,醫生說爸爸的情況很不好,又因為寧如香的事,自然心情鬱悶,也許你說得對,這樣也是一種解脫。”


    “寧如香?”


    裴少寒再次疑惑,低聲重複。


    蘇筱冉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叫的是她那個養母的名字,微微怔愣了下,覺得沒有什麽好隱瞞他的,便簡單的解釋道:“哦,我是一時氣憤,才忘了禮貌。其實我隻是他們收養的,所以,我媽和我二姐對我並不友好,這一點,你應該是看得出來的。”


    說到最後,她語氣裏滲進一絲淡淡地嘲諷,想起了上次在醫院他那些嘲諷的話語。


    “你說你是蘇家收養的?”


    裴少寒的聲音微微上揚,語氣裏透著一絲驚訝,似乎,還有微不可察的複雜情緒。


    蘇筱冉輕輕點頭。


    “那你父母呢?”


    裴少寒的心跳有刹那的紊亂,說不清為什麽,好像,還有些許的欣喜,因為她那句她是收養的。


    他竟然渴望著她不是蘇成南親生女兒嗎?


    這一意識讓他微微一僵,眼底劃過一抹暗沉,定定地盯著蘇筱冉,甚至忘了讓她吃飯。


    “我沒有爸爸,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後來,蘇家收養了我。”


    當她不解地看著裴少寒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微抿了抿唇,拿起筷子遞給她說:“什麽也別想了,先吃飯。”


    話落,唇邊不自禁的泛起一抹淺笑,這是個令人愉悅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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