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捧住後腦勺擁入懷中深吻。


    猝不及防的一個吻讓蘇婕愣怔住,他的唇冷得像玉髓,用力纏繞著她的口舌,將她的呼吸全部奪走。


    岐杌頃刻間灰飛煙滅,周圍亮起無數白蝶,記錄著曾經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蘇婕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深的愛意,好像要將她整個人融入骨髓,想讓她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周圍的白蝶一一自眼前飛過,看著曾經的一幕幕,在夢裏如此清晰,有好多事情她都記不起來,他卻記得這麽清楚。


    吻到最後,他咬著她的嘴唇見了血才肯鬆口。


    蘇婕疼了一下。


    心想這葉清漩果然是屬狗的。


    她手中凝起靈力,將葉清漩手腕上的入夢令收回,夢境天旋地轉,她也成功回到現實中。


    蘇婕醒來下意識摸了下嘴唇,看著還在昏睡的葉清漩,擔心他陷入混沌,拍著他的臉將他叫醒,“喂,葉清漩,醒醒。”


    他還在夢靨中徘徊,渾身被冷汗打得透濕,蘇婕將靈力注入他額間,幫他驅散夢靨。


    葉清漩終於平靜下來,他從夢中轉醒,似乎意識還未回歸,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仙君?”蘇婕一秒入戲,“你沒事吧?怎麽酒喝到一半你就睡著了?”


    他半點反應也無,蘇婕伸手在他麵前晃了幾下,他終於有了反應,一把抓住蘇婕的手。


    她被嚇了一跳,“仙君怎麽了?”


    周圍忽然狂風四起,吹得葉清漩的衣袍,發帶不堪重負被風卷走,露出一雙猩紅的雙目。


    葉清漩竟然還在入魔!


    不可抗拒的力量將蘇婕吸入掌中,蘇婕被他卡著脖子用力抵在樹上。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葉清漩,和平時清風道骨的模樣判若兩人,可怖傷痕在他眼上猶如鬼魅,額間青筋暴露,雙目如血,他好像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正在脫去人的外皮。


    冰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皮膚,理智還未回歸他眼中,這樣的葉清漩讓蘇婕有些害怕。


    “葉、葉清漩……”


    她被卡得不能呼吸,拚命拽住他的衣袖,想將靈力點在他眉心讓他清醒過來,卻怎麽也觸碰不到。


    在葉清漩瘋魔的眼神中,蘇婕的靈識逐漸被剝奪,她逐漸失去意識,垂下手,一片銀藍花的花瓣從她袖中滑落,化作銀蝶緩緩升起。


    葉清漩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他一點點鬆開手,好似一個懵懂的少年跟隨著銀蝶。


    風吹起他散落的發絲,似乎在他的世界中什麽也沒了,隻有這隻銀蝶是他唯一牽掛之物。


    蘇婕捂住胸口,大氣都不敢喘。她看著葉清漩落魄孑然的模樣,忽然心生憐憫。


    他來這世間幾百年,終日與焦土為伴,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人。他愛過的人欺騙了他,敬仰的人也不在世間。


    看似地位尊貴,卻無人相伴。


    看似萬人愛戴,卻孤苦一生。


    他還在固執地跟隨著銀蝶,哪怕前麵是懸崖也會跟著離去,好像這是他世界裏唯一的光,光滅了,人也就瘋魔了。


    蘇婕不忍心他繼續下去,“葉清漩,別再往前走了。”


    葉清漩停下腳步,茫然朝著她看來。


    蘇婕指尖凝起靈光,趁機打入他額間……


    第15章


    夢裏的葉清漩已經站在懸崖邊上,隻差一步之遙的時候有個聲音叫住了他。


    “葉清漩,別再往前走了。”


    在他幾百年的生命中,所有人都在讓他往前走、往上爬,讓他肩負重擔,讓他堅守職責。


    這是第一次有人讓他不要再往前走了。


    或許是累了,葉清漩奇跡一般地停了下來,眼中腥紅褪去,徹底失去意識栽倒向地。


    蘇婕下意識接住他,奇怪的是曳光劍並未做出護主舉動,難不成……


    她伸手觸碰了一下曳光劍,它竟然並不排斥她,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蘇婕心裏誕生。


    葉清漩醒來,蘇婕正清理地上的酒壇子,他一時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中。


    她抱著酒壇子回頭,“你醒了?”唇上明豔豔的傷口,讓葉清漩猛地瞳孔收攏。


    唇上還殘留著夢中的血腥味。


    他瞬間臉色大變,手中變幻出發帶覆於眼前,轉身消化超出他認知範圍的東西。


    “仙君?”蘇婕的聲音很溫柔,笑起來明豔自知,就好像他們之間真的有過什麽,“酒還喝嗎?”


    葉清漩艱難開口:“方才發生了什麽?”


    “仙君喝醉了,親了我。”她笑了笑,眼神赤果果地看著他,唇上的傷口給她添了幾分破碎的美,輕盈一笑,像一縷花瓣入人心間。


    嫣紅的嘴唇下是她淩亂的衣衫,脖間是被他掐出的紅痕,在膚如凝脂的皮膚上簡直不要太明顯,光是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當時有多激烈。


    “不過也不怪仙君,畢竟我也沒拒絕。”


    這番話將葉清漩僵硬在原地,他似乎無法麵對這件事,久久才吐出兩字:“當真?”


    “仙君有靈劍護體,我想幫你披件衣服都不成,若非仙君主動親我,我如何親得到仙君?”


    葉清漩血色頓失,他自是知曉靈劍護主的威力,回憶起夢中的一切,他竟是在夢裏把這個女修當成了阿瀾,做出越矩行為……


    這件事給他的衝擊很大,他無法麵對她,聲音微顫:“從這裏離開。”


    “仙君這是不打算負責了?”


    蘇婕仔細觀察他的神情,不放過一絲一毫攻心的機會,“仙君法力高強,真的要攆我走,我自是反抗不了,就像仙君喝醉了非要親我一樣,一切任由仙君處置……”


    蘇婕在賭,賭葉清漩是否和她預想的一樣,賭贏了就留下,賭輸了就收拾鋪蓋走人。


    “你想要什麽補償。”


    葉清漩說完便想起在青巒山,她對自己說的話,原來,她當時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說出補償二字。


    “名利,功法,錢財?”他自嘲地笑了起來,“要怎樣你才肯離開?”


    蘇婕頓了一下,繼續:“仙君不必對我有這麽深的敵意,我隻是喜歡無妄山的清淨,想留下和仙君做個伴而已。”


    “我不可能一直留你。”


    “兩月,兩月之內我必離開無妄山。”


    “一月。”葉清漩丟下此話,又將自己關進房中。


    蘇婕的目的達成了,葉清漩果然和她想的一樣無法拒絕,隻是……


    堂堂仙君,如何會入魔?


    是與自己有關嗎?


    蘇婕將此事告訴雲瑤,她在那頭一直恭喜她得償所願,隻是蘇婕還在想葉清漩入魔之事,沒聽清她說了什麽。


    “你到底聽沒聽?”雲瑤嬌嗔一聲,滿臉寫著不高興,“你的狼族少主又來鬧事了,差點把我邀雲閣給掀翻。”


    蘇婕不關心,“我和他八百年前就分了。”


    “喲,你兩還真有過一段啊?”


    蘇婕滿眼漫不經心,“是我母親給的任務,原想讓我和他聯姻,誰知道狼族獅子大張口提了一堆要求,我母親就沒同意。”


    “連你母親都不同意,那肯定沒機會了。可憐楚風逸在你廣靈殿外蹲了兩天,還不知道你不在青巒山。”


    蘇婕印象中的楚風逸又瘋又難搞,生怕他壞自己的事:“你幫我應付下他,千萬別讓他來鬧事。”


    “放心,你姐妹我做事牢靠得很。不過……”她有些擔憂,“葉清漩既有入魔之兆,無妄山便不再是安全之處,你還是早日做完任務回來吧,我怕你又出事。”


    “我有分寸。”


    蘇婕切斷傳世鏡,繼續尋找印記。


    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葉清漩似乎就無法再麵對她,自顧自做自己的事,不管她也不理她,任由她到處跑,就連來送物資的程陵也沒提過要帶她走的事,看來是徹底安全了。


    蘇婕感受到久違的自由,她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吃著酸果子,順便調侃一下來送東西的霖雨:“怎麽幾日不見,仙友的修為似乎又精進不少?”


    霖雨還是那麽害羞,“是首宗指點了我。”


    “那他對你挺好啊,你幹嘛不拜他為師,非得吊死在葉清漩身上?”


    “因、因為拜入青玄仙君門下是我畢生心願……”


    這麽軸的人,可太適合做葉清漩的徒弟了。


    “誌向不錯。”蘇婕朝著他眨眨眼睛,“這樣,你下次來幫我帶點好酒,我就幫你多說說好話,如何?”


    霖雨忽然睜大了眼睛,惶恐地看著她:“璿、璿光宗弟子有禁酒令在身,不可飲酒的。”


    “胡說。”蘇婕第一反應就是:“葉清漩那天才……”


    蘇婕話說到一半,忽然一道金光打入她喉嚨,是一道禁言符,以她的修為竟然解不開。


    清冷的聲音通過隔空傳遞到她耳中:想留下就安分些。


    狗日的葉清漩,破戒不說,還封口?


    蘇婕實在解不開禁言符,隻能屈服。


    葉清漩這才收回禁製。


    霖雨聽不到隔空傳音,他隻知道蘇婕話說到一半,以為她因為沒酒的事不高興。


    他耳根微紅道:“身為璿光宗弟子,自是無法給姑娘帶酒,姑娘可以要些別的。”


    別的?別的蘇婕也不感興趣了,不過這大好的機會也不能浪費。


    “我一個人太無聊,你如果不著急修煉的話,陪我在無妄山走走可好?”


    霖雨紅著耳根點頭。


    蘇婕發現他真的好容易害羞,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會臉紅,看他一眼,也會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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