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芒直衝宮遠徵而來,他抬刀相抵,黑夜中刀鋒奪月華,廝殺再起。


    方才擋獵魂針,內力明顯運行不暢,我握緊刀柄,試圖壓製體內的渾濁之氣。


    那人劍法獨道,短短幾招之內宮遠徵尚且可抵擋,但從內力來看,他顯然不是對手。


    我強壓下經脈紊亂的不適,手腕輕輕旋轉,刀光快速閃動,與宮遠徵的身影相融。


    雙刀相交,冷風帶起纏繞的發絲,那人嗅到一股淩厲的殺氣,下意識退後一步。


    不知為何,我們從未一起迎敵,卻意外地契合,一招一式如同事先相商過一般,內力相合令眾人不禁後退一步。


    巽風殿的大門打開,角宮侍衛湧入,宮尚角持劍踏入,見宮遠徵和我正與那人纏鬥,目光一瞬陰狠無比。


    那男子餘光瞥見宮尚角,剛要繼續上前的腳步一滯,掌下內力回斂,身子輕盈一縱欲逃,宮遠徵回身,暗器已從袖口飛出,落在屋簷上的身影晃動幾許,沒入夜色之中。


    夜幕沉沉,宮尚角震怒的聲音傳來,“傳令下去,千燈警戒,嚴密搜捕,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宮門行刺!”


    “是。”


    刀尖抵地,我終於支撐不住,單膝落地,長發垂落肩頭,遮住了眼底的痛苦之色。


    “二小姐!”晚櫻哭喊著從不遠處的樹後跪爬到我身前。


    宮遠徵轉身見我唇邊滲出血跡,大驚失色。


    他蹲下身緊緊扶住我的手臂,焦急道,“怎麽回事?”


    我雙目通紅,指尖拽緊他的衣袖,抬眸斷斷續續地說道,“藥浴……有問題……”


    他立即解下自己的披風,覆在我身上,溫暖的體溫傳來,宮遠徵將我打橫抱起,一邊向正殿走去,一邊吩咐侍衛道,“去找莫山先生過來!快去!”


    *


    巽風殿外,宮尚角、上官淺和李雲祉正等在門外,莫山先生推門走出。


    “冷商如何,先生?”


    “回角公子,藥浴所用藥材被替換了三四味,致使風長老經絡不暢。”


    莫山先生捋了捋胡須,“風長老為抵賊人,強行運功,致使血行淤滯尤甚,不過……”


    “不過什麽?先生但說無妨。”上官淺上前半步,神色焦灼道。


    “那行刺之人可能不知風長老之前體內被月長老植入出雲重蓮,以氣血滋養,自身血脈已與那奇花同效,血淤之症已自愈了。”


    上官淺和宮尚角聞言一驚,而後麵麵相覷,沒想到虛驚一場,我竟因禍得福,這才鬆了口氣。


    “出雲重蓮?”李雲祉尚不知我究竟如何還魂,聞言驚愕不已。


    宮尚角蹙眉思索道,“先生的意思是說冷商的血可與出雲重蓮效用相同?”


    “沒錯。”莫山先生點點頭,“自身可抵百病,若救人……按風長老的情況,取血至多隻可救一人,否則會危及自身。”


    巽風殿內,宮遠徵將勺子裏的湯藥吹涼,然後遞到我唇邊。


    “阿徵,我沒事了,我自己來吧。”我輕輕握住他的手腕。


    他不肯將藥碗給我,麵露愧疚,“都怪我,早知道晚些日子再去第三域試煉了。”


    “你已通過?”


    他點了點頭,垂眸歎了口氣。


    “真的?”我彎起唇角,傾身攬住他的肩笑道,“我就知道阿徵一定能通過!”


    他慌忙穩住手裏的藥碗,另一隻手撫了撫我後背的發絲,低聲喃喃道,“姐姐之前還笑我藏在巽風殿的銀杏樹上,幸好這次想第一時間告訴你這消息,否則可真要出事了。”


    我退開身子,眉眼含笑,“那……我錯了,不該笑話阿徵才是。”


    宮遠徵將藥碗放到榻邊的矮案上,“姐姐一句錯了就想打發我?”


    他挑了挑眉,“我還通過三域試煉了呢!就沒點其他什麽獎賞嗎?”


    他像個邀功請賞的孩子,雙手撐在我身側,令我無處可逃,淡淡的藥香潛入鼻息。


    “獎賞?”我見他眸光沉沉,忽而有些緊張,“阿徵……想要什麽作賞?”


    他慢慢靠近,涼薄呼吸拂在鬢邊,我蔥白指尖抓緊身前的薄被,心下一陣慌亂。


    半晌過後預想的吻沒有落下,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姐姐該不會是多心了吧?”


    “我要的獎賞是你好好喝下這碗苦藥,事發突然,無處給姐姐尋來蜜餞。”


    我耳尖泛紅,狠狠瞪了他一眼,奪過他手中的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苦澀劃過喉間,我緊緊皺起眉頭,緩了半天。


    他接過藥碗,見我慍怒地斜睥著他,眼底笑意愈盛。


    我見狀頗為羞惱,連忙催促他起身,“時辰不早了,我要歇息了,阿徵先回去吧。”


    宮遠徵這才斂起笑意,清了清嗓子,還未言語,先紅透了臉。


    “我好想你,姐姐……”


    半晌他似乎終於鼓起勇氣,傾身在我耳邊輕聲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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