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被吵醒的常樂打開燈,裹著被子睡眼惺忪,聲音還帶著起床氣:“大晚上幹嘛呢!”


    “樂樂,我好疼啊~”毛茸茸的綠腦袋湊過來,腰身發力把一截蛇尾湊到常樂麵前,上麵有一塊地方鱗片碎裂,往外滲血。


    常樂愣了下,急忙問道:“沒事吧?怎麽回事?”


    少年抬手一指:“是他打的!”


    常樂這才發覺門口站了個人。


    看到那再熟悉不過的人,常樂一下子坐直了:“扶光!你回來了!”


    沈扶光此刻卻笑得勉強。


    眼前,他親手布置的樂樂那軟和漂亮的大床上,自家樂樂坐在被窩裏,那條半人半蛇的鬼東西下半身幾乎盤著常樂的被窩,赤裸著覆著些許鱗片的上半身則不知羞恥地靠著常樂的肩膀,


    這麽親昵曖昧的姿勢!


    關鍵是!常樂竟然還心疼他而不是推開他!竟然對他這樣的姿勢和親近習以為常!


    怒意衝得沈扶光嗓子幹澀、胸口悶痛,滿口都是酸澀。


    “嘖,你先下去!壓死我了!”常樂揉揉眼睛,把碧蟒壓在被子上的蛇尾推下去。


    那動作像對待半夜爬上床的寵物狗,她自己絲毫不覺得如何。


    碧蟒隻是哼唧兩聲,就乖巧地把尾巴拿下去。


    見常樂掀開被子起來,又用尾巴尖尖挑過來一件外套給她,常樂順手接過裹在身上,碧蟒笑得妖媚,眼神不經意間掃過沈扶光。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那一個眼神囂張又可惡,沈扶光氣得心梗。


    “你、你不開心嗎?”常樂見沈扶光臉色不對還一言不發的,也收起了鬧他的心思,乖巧地喊他,“哥哥,是累了嗎?”


    一聲“哥哥”,就像一把刀插在心上,沈扶光壓了又壓才沒失態:“沒事,太晚了,你先睡覺,明天再說。”


    說完,沈扶光突然伸手,一把掐住碧蟒的蛇尾巴,像拿著拖把一樣把抗議的碧蟒拖出門去。


    臨到門口,沈扶光還囑咐:“晚上睡覺要鎖好門。”


    “……哦。”常樂迷迷糊糊應了聲,回去睡了。


    那邊,等看不見常樂了,臉朝地哀嚎著被拖行的碧蟒也瞬間收起委屈,尾巴尖一抖,鱗片收縮,滑溜地脫身甩開沈扶光的桎梏,撫著扶手滑坐在沙發上,尾巴尖尖愉快地輕抖。


    沈扶光臉色黑沉地站在那兒。


    客廳感應燈打開,陰柔的綠發蛇尾少年閑適地靠著扶手,懶懶地抬手打個招呼:


    “大哥你好呀,我叫歡伯,是樂樂的小蛇蛇。這個名字是樂樂給我起的哦~”


    一周前,碧蟒向常樂討要新名字,常樂看到有種酒的名字叫“歡伯”,就把這名字給了他。


    當時,一直被叫做小紅的血玉蛟龍也趁機為自己伸冤,非要一個符合自己身份的霸氣的名字。


    常樂說他向往自由,心有青雲,便以“血玉”的血為姓,取名“無妄”,也有了新名字“血無妄”。


    這些,出差在外的沈扶光並不清楚。


    他隻知道家裏來了條仙童碧蟒,本來以為就是多了張嘴的事情,哪想到今天一回家,發現家被偷了!


    沈扶光臉色冰冷,上前兩步,一步,長發鎏金,兩步,黃金豎瞳顯現。一股無形的天然血脈威壓兜頭落下。


    歡伯悶哼一聲,尾部鱗片不自覺張合。


    身上難受,但他偏生嘴上不服軟:“不愧是金龍血脈,大哥好厲害呀,跟主人告訴我的一樣厲害呢。不過大哥別太衝動,小心弄醒了樂樂呀~”


    威亞驟然消失,歡伯剛要開口,沈扶光身形一閃來到近前,一伸手便扼住了他的喉嚨,露出了殺氣。


    那雙鋒銳無匹的黃金豎瞳懟在眼前,歡伯不由得收斂那陰陽怪氣的調調:“大哥有話好說啊,我沒做什麽吧,我把樂樂照顧得很好呐~”


    剛說完,脖子間那雙手更緊了,歡伯臉色微變,眸光流轉含笑:


    “大哥難道是在吃醋?大哥放心,我對樂樂一心一意,大哥不用擔心我會有二心的。嘶,大哥怎麽更不高興了?難道大哥是想……隻有你自己能這樣照顧樂樂呀?”


    沈扶光輕哼一聲,金光流轉,歡伯突然覺得原核被一股強橫的能量侵襲壓縮,緊接著裸露在外的蛇尾驟然消失化作人身,不等稍微消失,沙發背上的長布巾被扯下來蓋住他下半身。


    沈扶光踹了腳,歡伯哼唧一聲翻滾一圈,下半身裹了個嚴嚴實實。


    蛇尾形態被強行封回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像是打出去的嗝又被吸回來了一樣。歡伯難受地僵硬地躺在地上。


    “大哥不是你叫的。”沈扶光居高臨下,


    “做好你寵物的本分,別對樂樂有任何非分之想,離她遠點,再讓我看見你纏著她,我斬斷你的尾巴!”


    沈扶光轉身要走,歡伯賤兮兮地道:“可是,是樂樂喜歡我這樣和她親近,你能怎麽辦?


    你隻是哥~哥~也沒權利阻止別人追求樂樂吧,樂樂都已經是大姑娘了!她在學校的追求者可多了~”


    沈扶光的背影僵硬得厲害,最後也沒回一句話就走了。


    “切~”躺在地板上的歡伯撇撇嘴,一手拽著布巾不讓自己走光,另一隻手伸出,暫停通訊器上的錄像按鍵。


    隨後,笑著歪倒在沙發上:“明明是個瘋子,偏要披著紳士的皮囊,自作自受。嘿嘿,明天拿給樂樂看~”


    第二天起來後,常樂就見到與往常一樣溫和矜持的沈扶光。


    他把早餐端過來,笑著拿了梳子給她紮頭發:“今天想要什麽發型?”


    常樂有點奇怪地看他一眼,回想起昨晚他陰沉的模樣,開口道:“哥哥,昨晚歡伯他隻是……”


    “嗬,怎麽又叫哥哥了?樂樂?”沈扶光垂眸,仰視角度裏那雙眼眸呈現深邃的暗金色,“你不是很久不這樣叫我了嗎?”


    他不想聽她幫那條長蟲解釋。


    常樂眼神暗了暗:“是我有點沒有禮貌了,我不應該直呼哥哥的姓名……嘶,哥哥?”


    沈扶光驟然鬆了手裏的頭發:“對不起,我扯到你頭發了。”


    “沒事啊,我自己來吧。”常樂伸手要拿梳子,卻被沈扶光避開。


    “樂樂。”


    沈扶光突然從身後抱住她,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溫熱的唇瓣就在她耳垂邊,常樂一下子僵住。


    “扶光是你給我的名字,我喜歡這個名字。叫我扶光,好嗎?”


    “可、可是,哥哥……”


    “扶、光。”加重的語氣帶著灼熱的溫度落在敏感的耳垂上,常樂忍不住抖了抖。


    “樂寶,乖,叫我扶光。”


    他說話時張合的唇瓣幾乎貼在臉頰上,常樂的心簡直要從胸口蹦出去,嗓子幹澀得發顫,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用怎樣軟膩繾綣的嗓音喚了他的名字。


    但他聽後,加重的呼吸和沙啞的低笑,順著後頸的骨頭,一路酥麻到了心裏。


    “乖寶。”


    微啞的聲音飄來,溫熱骨感的大手順著後頸擦過耳垂,探入發間輕輕撫摸揉搓,頭皮酥酥麻麻的,讓常樂的魂兒都飄起來。


    不知何時,她完全把自己的重量交給了他的懷抱。


    繾綣的呼吸在頸窩處摩挲,帶著些許力道的手掌張開,掌握著她的腰身和脖頸。


    他從後麵完全籠罩著,常樂靠在他懷裏,酥麻到腦袋空白,微微揚起頭像努力呼吸的魚,一隻手下意識尋找抓握的安全感,卻隻抓住一縷柔順的金色長發。


    他的唇瓣靠近臉頰。


    “乖寶,我想……”


    “咳!”


    清脆的咳嗽聲響起,繾綣的粉色泡泡瞬間破碎。


    兩個相互依偎的人頓時僵住。


    常樂猛呼吸一口氣,掙開身後的人的懷抱,踉蹌著逃跑似的從桌子邊離開,抓起自己的書包,一把拉住歡伯的書包帶子:“我去上學——”


    歡伯被書包帶子勒住胳膊,直接被她拖走。


    沈扶光微弓著脊背,手空落落地撐在還有餘溫的座位上,眼神晦暗難明。


    許久,他才伸手輕輕地碰了碰唇角,剛才,這裏已經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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