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之時,錢錢終於停手。


    她大喇喇笑著轉身,原本打算大手一揮露出自己拿出來小山似的寶貝。


    然後大大方方朝贏兒說一句,“孩子,都收起來吧。”


    “這是姑奶奶,為你攢下的家底。”


    結果一轉身,便見身後空落落的隻有清晨涼風掃過荒原黃土卷起一地塵埃。


    錢錢……


    一言難盡看著眸光晶亮蕭贏,【這家夥手速挺快哈。】


    係統……


    【哈哈哈哈,也不知像誰。】


    錢錢……


    不搭理係統,忍住嘴角抽搐輕拍蕭贏肩膀。


    “若你急著去沙國便去吧,這裏事務交給我就是。”


    蕭贏垂眸看著錢錢,雙眸被水霧覆蓋一把抱住眼前老人,“姑奶奶。”


    冷麵姑娘難得露出小女兒嬌憨,錢錢那顆心啊簡直要化了。


    她拍拍贏兒背脊,“好孩子,”


    感覺有千言萬語要說,一時卻無從開口。


    良久,蕭贏鬆開她恢複幾分帝王威儀吩咐暗衛做出發準備。


    安靜荒原再度忙碌起來,錢錢揉揉蕭贏臉頰也開著蒸汽車在荒原四處查看一番。


    【統子,你確定那祭台沒有留下任何隱患?】


    係統篤定,【嗯,放心吧這片荒原不會再有問題,剩下咱們無法掌控的那些就交給時間吧。】


    【好。】


    錢錢回到營地,正好蕭映秀和一部分女孩子正等著登上飛艇。


    蕭映秀小姑娘看到錢錢回來,立刻狂奔過去一把抱住她,“奶奶我們要去京城了。”


    “真的?”


    錢錢往小姑娘嘴裏塞了顆紅果子,“好,去了京城好好生活。”


    “嗯,奶奶也要保重身體。”


    小姑娘眯眼嚼著紅果子,看向錢錢眼神中滿是濡慕。


    依依不舍鬆開錢錢,朝她揮揮手轉身往小型飛艇跑去。


    錢錢負手而立,淺笑看著小姑娘登上飛艇然後滿懷希冀離開荒原。


    係統道,【如今荒原就剩下十個小姑娘了,她們的家人這些日子還算老實。】


    錢錢點頭,調轉腳尖去那十戶人家落腳營帳。


    營帳前已有下人在燒火做午飯,錢錢在營帳踱步走一圈便在不遠處看到幾個人影。


    人影壓低的說話聲,在她耳中很是清晰。


    “孩子,你可知娘親有多想你?”


    這是個中年婦人的聲音,聲音裏滿是委屈哽咽和不舍。


    “為了找你,娘親幾乎要哭瞎雙眼。”


    “孩子啊,跟娘親回去好嗎?”


    係統不等錢錢問,便開口解釋,【那家人姓郭,郭家人負責給朗月宮提供糧食。】


    他頓了頓,【雖然這郭家人在朗月宮看似地位比較低,但他們朝中有不少族人為官呢。】


    【雖官職不高,但都是手握實權的。】


    錢錢蹙眉點頭,在處理朗月宮其他倀鬼走狗之時朝中那些也都被連根拔除。


    她倒不是很擔憂。


    【那個女孩子呢?】她問。


    係統道,【那孩子是沒有服用失憶之毒的三個孩子之一,自稱阿棘。】


    頓了頓,【荊棘的棘。】


    【她,】係統斟酌一番,【同映秀不一樣。】


    【映秀是個能和痛苦並存,心向光明的孩子。】


    【可阿棘不大一樣,】


    係統話音未落,錢錢便聽到噗呲幾聲。


    這刀刃刺入皮肉之聲錢錢很是熟悉,握了握拳,【統子,我明白阿棘哪裏不一樣了。】


    係統……


    【唉,這孩子雖內心陰鶩但她是有底線的。】


    錢錢冷眼旁觀,看著那自稱阿棘娘親的女子和她身旁兩個老嬤嬤一齊斃命倒下。


    阿棘眼神譏誚看著倒下三人,眸光陰鶩抬眼看向錢錢。


    小姑娘瘦的不成樣子,一張小臉還沒巴掌大。


    那雙晶亮又陰鶩眸子格外紮眼,錢錢心尖猛地一顫。


    扯扯唇角走向阿棘,“你這所謂娘親之所以想將你接回去,是因有無良道士告訴過她。”


    “此次,隻要你活著便會身負大氣運。”


    錢錢蹲下身來平視阿棘雙眼,伸手撫上她瘦削臉龐。


    “你這位娘親除了你,家中還有三個兒子。”


    “朝廷已曝光郭家曾為朗月宮做事,她若想自家兒子體麵的活下去。”


    “用陰邪之法奪你氣運,是如今唯一保全兒子的法子。”


    阿棘陰鶩眸光微閃,而後自嘲牽動嘴角扯出一抹淡漠微笑。


    “所以,”錢錢將阿棘攬入懷中,“我不認為你所作所為有錯。”


    眼前銀發老人聲音溫柔至極,荒原幹燥的風將老人的話清晰傳入阿棘耳中。


    那雙故作堅強眸子裏,滴落幾顆豆大淚珠。


    阿棘慌忙閉眼,片刻之後睜開眼睛淚意消退。


    她沉默著從錢錢懷中退出來,喃喃道,“我也要去京城,我也要入暗衛營。”


    錢錢輕笑看著她,“好,”握著孩子細竹竿似的手臂,“不過你這小體格子可要好生將養著。”


    阿棘看著錢錢的眼睛,重重點頭,“嗯。”


    錢錢笑出一口大白牙呼哨喊來暗衛,“你們將郭家人處理幹淨。”


    遞上一份名單,“這是郭家同朗月宮有牽扯之人名錄,按律處置便是。”


    “是。”


    阿棘眼睜睜看著暗衛離開,低聲咕噥,“以後我才不要做個跑腿的。”


    “跑腿”暗衛……


    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出去。


    錢錢……


    忍著笑,“走吧回去,是時候會會那些牛鬼蛇神。”


    牽著阿棘來到營地,錢錢將小姑娘交給女暗衛同時也見到了還未離開的另外九個孩子。


    孩子們已得知她們將離開荒原,一個個眼神晶亮忙碌著。


    看著懂事孩子們,錢錢心頭五味雜陳。


    【錢錢,看到那邊那個指揮孩子們幫忙收拾東西的黑衣女孩了沒?】


    錢錢遠眺,便見一小姑娘指揮其他孩子將營帳、炊具……一應物品分類歸置。


    一邊指揮著其他孩子們,自己手下活計也一刻不停。


    小大人似的看得錢錢欣慰又心疼,【這孩子真懂事啊。】


    【哈哈,】係統笑笑,【別看這孩子年紀小,她心裏可有成算呢。】


    【這會兒就想著好好表現,將來她可是打算在暗衛營裏謀個一官半職來做做。】


    【這孩子對權勢渴望超乎想象。】


    錢錢……


    無奈撓頭,【隻要她三觀正有底線,渴望權勢就渴望權勢唄。】


    【嗯,】係統道,【這孩子未來有時可能會手段過激,但三觀還是很正的。】


    【不過憑她手段如何過激都無妨,贏兒鎮得住。】


    錢錢笑笑點頭,不打擾孩子們忙碌抬步往剩餘九戶人家走去。


    擔憂忐忑數日終於再見到那銀發老太,九戶人家當家人們均麵露警惕心思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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