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法裏奧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勁兒,盡管他的法術正全力施展著。植物們欣然響應他的號召,隻因惡魔讓它們心生厭惡。他通過無聲的勸說,讓植物瘋狂生長,遠超自然狀態下的尺寸,宛如克拉肯的觸手一般,更像是在搜尋獵物,而非普通的根係。如此一來,他為士兵們創造了擊敗眾多惡魔的機會。
然而,德魯伊的直覺卻從另一個方向捕捉到了一絲不安,那是一種遠離戰場的防禦法術。閉著眼睛,馬爾法裏奧伸出感知,發現源頭不在地麵,而是高高地懸在天空之中。
就在雲層之上。
他借助塞納留斯傳授的視力,深入雲層,試圖找出隱藏之物。心中猛地一震,馬爾法裏奧看到了數百隻飛翔的惡魔。
其中大部分是恐懼守衛,數量如此之多,以至於馬爾法裏奧認定,這些有翼的戰士似乎是從整個惡魔軍團中專門調集而來,為的就是這次攻擊。它們的野蠻武器和可怕麵容讓人膽戰心驚,單獨麵對時,都是難以應付的強敵。
但比這些惡魔更可怕的,是在守衛中飛行的艾瑞達,而且數量不止十個。那些沒有翅膀的術士憑借法術懸浮在空中。觀察著他們,馬爾法裏奧明白,一部分艾瑞達在維持幻象,而另一部分則在尋找暗夜精靈防禦工事的薄弱之處。
然而,無論惡魔多麽可怕,最讓馬爾法裏奧震驚的,是緊跟在恐懼守衛和艾瑞達後麵飛來的東西。巨大的燃燒著的石塊如同從投石機中發射而出一般,以驚人的精度穿過雲層俯衝而下。德魯伊全神貫注地躲避術士的注意,同時看清了這些 “炮彈” 的真實麵目。
那是地獄火。
馬爾法裏奧猛然睜開眼睛,向所有能聽到他聲音的人大喊:
“小心天空!惡魔從上方攻擊我們!”
他的呼喊成功吸引了星眼領主的注意,但這位貴族隻是對德魯伊嗤之以鼻,隨後又專注於消滅惡魔。馬爾法裏奧催動他的黑豹,抓住一名守衛的肩膀。
“去傳達警報!惡魔正在通過雲層攻擊我們!”
然而,士兵們茫然地看著他,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艾瑞達的幻象依舊存在,任何抬頭看的人都可能認為德魯伊瘋了。
終於,馬爾法裏奧的視線落在了另一個也意識到情況的人身上:克拉斯。這個神秘的蒼白法師顯得有些不安。當他們的目光相遇時,雙方無需言語便心領神會。克拉斯指的不是鴉冠領主,而是伊利丹。馬爾法裏奧點了點頭,立刻領悟到法師的意圖:警告為數不多能夠迅速應對上方威脅的人之一。
“伊利丹!” 馬爾法裏奧大喊,站起身來,希望他的雙胞胎兄弟能看到他。然而,伊利丹正全神貫注於自己的法術,無暇分心。
馬爾法裏奧集中注意力,向風請求幫助。當風回應時,他將注意力集中在風的流動上,輕輕用手指引導風的方向,摩挲著自己的臉頰。
他的兄弟突然感覺到臉頰上的觸碰,那是馬爾法裏奧借助風傳來的信號。伊利丹回頭一看,終於看到了他的雙胞胎兄弟。
馬爾法裏奧做了一個警告的手勢,指向天空。當伊利丹想要轉身時,馬爾法裏奧用憤怒的目光刺穿了他。最終,法師抬起了頭。
就在這一瞬間,第一個惡魔穿過了幻象。
艾瑞達立刻發動攻擊,隨著它們的顯現,法術也隨之而來,穿透了暗夜精靈的隊列。沉重的雨滴開始落下,起初並未引起太大關注,直到第一滴穿透了盔甲和肉體。隨著雨水化作可怕的傾盆大雨,受害者的尖叫聲響起。暗夜精靈們痛苦地倒下,臉龐被灼燒得支離破碎。
馬爾法裏奧再次向風請求幫助,懇求它將死亡的洪流引離自己的族人。就在他這樣做的時候,他感受到伊利丹和月光守衛也在施展法術。
一名術士尖叫著,而身邊最近的恐懼守衛隨即隕落。然而,當精靈法師試圖攻擊其他敵人時,他們的法術卻被無形的屏障抵擋住。
德魯伊召喚的強烈風暴將恐怖的傾盆大雨驅散,但損失已成定局,防禦軍的隊伍開始動搖。
接著,地獄火開始降落。
第一波攻擊並未觸及地麵:兩隻惡魔爆炸,幾隻突然在空中反彈,朝著暗夜精靈的方向飛去。藍色閃電瞬間擊中了第一隻、第二隻和第三隻惡魔。
可惜,盡管法師們、魔法師和德魯伊竭盡全力,仍有太多地獄火成功降落。一隻惡魔準確地撞擊在已經破裂的士兵陣線中心,造成了真正的災難。整打投石機發射的炸藥也無法與這一隻惡魔造成的破壞相提並論。暗夜精靈們被四散拋飛,猶如秋天的落葉,或被爆炸的衝擊波重重摔倒在地,隨即被墮落者迅速而殘酷地消滅。在天空中,新的地獄火不斷降落。
防禦隊伍的組織徹底崩潰。更糟的是,落地的巨大惡魔從自己製造的冒煙坑洞中爬出,衝入暗夜精靈的陣列。
馬爾法裏奧召喚的強大根係對這些骷髏麵孔的敵人幾乎毫無效果,它們如同無物般衝破了防線。火焰巨人如潮水般湧向暗夜精靈,帶來了無處不在的混亂。
突然,一名倒下士兵掉落的矛在空中飛起,直指一隻地獄火。矛尖閃爍著藍色光芒,以驚人的速度朝惡魔射去,仿佛連地獄火都顯得笨拙。隨著矛的飛行,它逐漸變大,尖端細如針尖。
矛輕易地刺入了地獄火的身體,惡魔竟未能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巨獸張嘴怒吼,瘋狂地掙紮,慣性使它向前邁出幾步,而矛則在魔法的驅動下繼續前行。
龐大的地獄火被拖回,仿佛它輕如鴻毛。矛不斷加速,正好在另一隻地獄火從坑洞中爬出時捕捉到它。惡魔隻來得及驚恐地睜大眼睛,便遭遇了與同伴相同的命運。
魔法矛以驚人的速度刺向第三隻地獄火,如同一道閃電般出其不意地擊中了它。然而,就在這時,矛上的魔力耗盡,它連同獵物一同墜落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之中。
在離馬爾法裏奧不遠處,羅寧皺起眉頭,隨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但就在防禦者們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準備扭轉戰局之際,北方傳來了號角之聲。
“軍團!” 克拉斯大喊道,“他們從另一側進攻了!”
可怕的真相終於暴露無遺。龐大的惡魔軍團如同從土地中崛起一般,朝著最近的戰士洶湧而來。與在空中隱匿的惡魔一樣,它們也被幻術所遮掩。如今,地平線上布滿了惡魔,猶如密密麻麻的螞蟻一般蜂擁而至。暗夜精靈們勇敢地戰鬥著,但已經遭受重創的隊伍在這新一輪的衝擊下開始搖搖欲墜。
惡魔們精心策劃了這場陷阱,利用了暗夜精靈的驕傲。鴉冠領主原本認為的小規模衝突,本應是一場輕鬆的勝利,實際上卻是一個巧妙而陰險的計謀。
“我們必須撤退!” 羅寧說道,“現在這是唯一的選擇!”
起初,鴉冠領主似乎並不打算采取這一必要的行動。盡管惡魔們全力進攻,但卻沒有發出撤退的信號。地獄火不斷地砸落在暗夜精靈身上,而艾瑞達在其他術士的保護下接連施放出可怕的法術。馬爾法裏奧和他的同伴們已無法繼續攻擊;他們竭盡全力地抵擋著敵人的法術。即便是月光守衛也無能為力,隻能掩護這支瀕臨崩潰的軍隊。
最終,號角聲召喚著暗夜精靈撤退,盡管烈焰軍團毫不留情,每一步後退都付出了新的鮮血代價
“損失太慘重了!” 克拉斯低聲說道,加入了德魯伊的行列。“我們必須在戰士與惡魔之間建立一道障礙。”
“但該怎麽做呢?” 馬爾法裏奧問道
瘦削的法師臉色更加陰沉。
“我們需要放棄對艾瑞達的抵抗,專注於阻擋主要的惡魔軍團!”
“但如果這樣,術士們將會造成巨大的破壞!他們會殺死無數的士兵……
“如果我們像烏龜一樣緩慢移動,那死亡的人會更多!”
克拉斯說得沒錯,盡管德魯伊並不想聽這樣的話。墮落者的攻擊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四處砍殺著暗夜精靈,敵人無一不被擊倒。反之,艾瑞達施法所需時間較長,盡管其傷害同樣可怕,但總體上造成的損失遠不及直接的攻擊。
“你必須告訴你的兄弟,讓他也這樣做。” 法師下令道。
“他不會聽我的 —— 尤其在這個時刻。”
果然,馬爾法裏奧很難讓伊利丹抬起頭來。要說服他按照克拉斯的意圖行事,需要花費太多時間,甚至可能根本無法做到。
“我來試試,” 羅寧提議道,“也許他會聽我的。”
說實話,伊利丹對這個人非常尊重。羅寧掌握了連馬爾法裏奧的雙胞胎兄弟都無法應對的法術,伊利丹幾乎將他視為一種值得尊敬的存在。
“那麽,請盡力而為。” 克拉斯對羅寧說道。
當那位火紅的法師騎上馬逃離時,馬爾法裏奧問道: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盡一切可能讓他們遠離我們。”
德魯伊希望自己能做更多,但他明白克拉斯並不想給他施加壓力。每個人都應該做自己覺得最舒服的事情,老法師的道路未必是馬爾法裏奧的選擇。
在暗夜精靈們做出決定之前,克拉斯揮手指向戰場。起初,馬爾法裏奧無法準確判斷法師做了什麽,但隨後他注意到,最近的惡魔似乎縮小了幾英尺。片刻之後,他看到這些惡魔正在與突然在腳下裂開的沼澤作鬥爭。站在後麵的惡魔則擠作一團,試圖穿越沼澤。
暗夜精靈們沒有試圖恢複攻擊,而是明智地選擇了撤退。然而,克拉斯的幫助僅限於戰場的一個區域;馬爾法裏奧看到,其他地方的惡魔們依然在砍殺防禦者。他立刻跪下,向植物求助,請求它們再次奉獻出根係。植物們了解這些可怕的生物,明白一旦暗夜精靈撤離,戰場上的土地將被軍團燒毀。因此,它們毫不保留地傾盡全力。
這種犧牲讓馬爾法裏奧的眼中泛起淚水,年輕的德魯伊開始仔細施展法術。根係迅速生長,甚至超過了之前的規模,形成了一片真正的森林,惡魔們不得不在其中開辟道路。即使是地獄火,也終於減緩了速度。德魯伊感覺到每一隻惡魔都在與根係相撞,但他的法術終於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暗夜精靈們漸漸遠離了這個狡猾的敵人。
不久,來自南方的騎兵支援趕到,騎著夜間的劍齒虎。馬爾法裏奧幾乎忘記了之前派遣的隊伍,盡管他們的數量減少了,但戰鬥依然激烈。幾隻美洲豹身上滿是傷痕,騎手們看起來也相當疲憊,但他們依然衝入烈焰軍團的陣列,為步兵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北方!” 克拉斯大喊,“集中注意力在北方!”
盡管他們無法直接看到北方的戰鬥,馬爾法裏奧和法師仍然運用各自的觀察方式。德魯伊向前伸出手,試圖尋找到鳥類和昆蟲。即使是最微小的生物也明白,靠近惡魔就意味著死亡。然而,他遇到的那些逃跑的小甲蟲願意成為他的眼睛。
不久之後,借助這些昆蟲的視角,德魯伊終於看到了戰場的另一端。他看到的景象令他心如刀絞:前所未有的龐大烈焰軍團正向暗夜精靈們襲來。四周滿是屍體,那些與他麵孔相似的人們,驚恐地用失明的眼睛凝視著致命的原因。墮落的野獸們將屍體四散拋飛,而其他惡魔則在不斷增加屍體的堆積。
馬爾法裏奧尋找著任何可以利用的生物或植物,但似乎除了那些甲蟲再無他物。微風吹過一隻昆蟲,德魯伊靈光一現,想到一個主意。他決定利用這隻甲蟲作為媒介,向風表達他對其無法馴服的暴風的欽佩,並請求風展現它的全部力量。
風順從地回應,創造出了一隻塵埃惡魔。在馬爾法裏奧的引導下,塵埃惡魔迅速變大,直到麵前的巨大戰士顯得如此渺小。與此同時,塵埃惡魔的力量也在不斷增長。
當它變得足夠強大時,馬爾法裏奧將其全部力量釋放向前線的惡魔。
起初,烈焰軍團並未注意到那肆虐的風暴,直到它吞噬了幾隻惡魔,然後將它們的屍體吐出。附近的墮落者們驚恐地逃竄,但現在他們已經被真正的龍卷風所追趕。馬爾法裏奧對惡魔毫無同情之心,真心希望風暴能夠吞噬更多的軍團戰士。
“不要自滿,” 克拉斯的聲音響起,“我們的任務隻是爭取時間,僅此而已。”
德魯伊心中明白,但他選擇了沉默。暗夜精靈無法逆轉時間。他和其他施法者所能做的,就是給士兵們一個生存的機會。
對自己所做的工作感到不滿,德魯伊四處尋找其他能夠幫助抵禦惡魔的昆蟲。那些小生物勇敢地飛翔在烈焰軍團上空,為施法者提供了多個方向的視角。總該有些什麽可以……
突然,馬爾法裏奧大叫起來,因為一隻生物抓住了一隻昆蟲並將其擠碎,奪去了它的生命。兩隻幸存的昆蟲立刻飛走,但剩下的兩隻轉過身來,給顫抖的暗夜精靈一個機會去看清殺死那隻可憐生物的存在。
在惡魔之中,矗立著一個黑色的身影。這個巨人如同孩子們故事中的巨人般走動,平靜地指揮著凶猛的戰士們進行著可怕的行為。它讓馬爾法裏奧想起艾瑞達,但個頭卻比他們高出許多,正如艾瑞達高於地獄火一樣。這個惡魔穿著複雜的護肩,冷冷地注視著戰場,似乎在分析一切。它的右手掉落著一些甲殼片,那顯然是昆蟲的殘骸…… 然後,它的目光直視著剩下的昆蟲,正是馬爾法裏奧用來觀察的那隻。
德魯伊的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那麽…… 你是唯一的。”
馬爾法裏奧感覺到頭顱被緊緊夾住,仿佛腦子在膨脹,壓迫著他的顱骨。
他試圖呼救,但嘴唇卻不聽使喚。在絕望中,他努力尋找那隻巨人身邊的任何生物 —— 任何能夠分散這個巨人注意力的東西,趁還不算太晚。
就在地下,某種東西開始蠕動。大山,所有生物中最古老、最堅韌的存在,醒來了。起初,它們憤怒地觸及馬爾法裏奧的意識,因為除了自身的安寧外,幾乎沒有任何事物對它們而言有意義。但德魯伊迅速將它們的注意力轉移到烈焰軍團帶來的憤怒上,尤其是大地本身。
很少有人理解山脈是有生命的,更少有人能感知這個世界。而如今,德魯伊所喚醒的存在們意識到了惡魔的可怕真相 —— 即使是大地也無法逃脫它們的殘暴。魔法與惡魔緊密相連,摧毀了一切。無論多麽深藏的東西,都無法躲避軍團的追擊。
這樣的命運也將降臨到山脈之上。那些潛伏在烈焰軍團下的山脈沒有對召喚做出任何反應。它們的生機如同墮落者的刀鋒一樣輕易地被消滅,暗夜精靈的肉體被穿透。
馬爾法裏奧跪倒在地,惡魔的攻擊讓他的頭顱壓迫得更加劇烈。思維變得模糊,德魯伊開始失去意識……
就在此時,地麵轟鳴作響。馬爾法裏奧雙膝跪地,奇怪的是,他頭部的壓力減輕了。
通過昆蟲的視角,他驚訝地看到,攻擊他的巨大惡魔周圍出現了裂縫。附近的一個小惡魔跌入其中,裂縫迅速關閉。周圍的其他惡魔紛紛逃離,拋下了他們的龐大首領,任其自生自滅。
馬爾法裏奧的敵人臉上依舊掛著冷漠的麵具,但他隻能竭力保持平衡,以免跌入四周不斷擴大的深淵。那個可怕的巨人伸手去抓一隻昆蟲,馬爾法裏奧立刻命令剩下的兩隻昆蟲遠遠飛走。
它們剛一撤退,德魯伊便看到惡魔在他身邊畫了一個圈。一個巨大的綠色球體隨即出現,保護著它的主人,抵擋著地麵的猛烈震動。即便周圍的小惡魔紛紛跌入新出現的裂縫,這個巨人依然在混亂的上空盤旋。
那雙深邃的球狀眼睛注視著撤退的士兵,冷酷無情地宣告道:
“我會知道你是誰的,蟲子……”
顯然,巨人並不是在指昆蟲,而是在說馬爾法裏奧。
當敵人從視線中消失時,德魯伊意識到自己下次見到這個惡魔時也會認出它。馬爾法裏奧懷疑自己已經知道這個巨人的名字,因為它無疑是可怕惡魔軍團中的一位指揮官。
毫無疑問,是阿克蒙德。
就在這時,溫暖的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打斷了他與昆蟲的聯係。馬爾法裏奧本能地以為自己會被某個惡魔撕成碎片,但那雙手很溫柔,聲音也柔和而關切。
“我在你身邊,馬爾法裏奧,” 泰蘭德低聲說道。
他微微點了點頭,朦朧中意識到自己不再騎在夜間劍齒虎上,心中疑惑著那隻動物的下落。泰蘭德小心翼翼地將他安置在自己的美洲豹上。她展現出驚人的力量,將朋友放在自己麵前,然後用力驅趕她的猛獸,向前衝去。
馬爾法裏奧的心仍在狂跳,眼前的景象如同災難般翻滾,泰蘭德帶著他遠離危險。數百名士兵在山丘上迅速前進,身後則是追逐而來的惡魔。兩軍之間,火焰不時升起,轟鳴聲不斷響起,空氣中彌漫著尖叫聲,德魯伊無法確定那些聲音是暗夜精靈的,還是惡魔的。有一次,他瞥見了鴉冠領主的個人旗幟,卻並未看到這位貴族的身影。
隨著美洲豹馱著他和泰蘭德奔向安全之地,麵孔在他眼前不斷閃現。士兵們曾經的歡呼聲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真相:暗夜精靈們在這場戰爭中很可能會遭遇失敗。
或許是因為目睹了這樣的景象,德魯伊不由得哀鳴起來,泰蘭德俯下身來低聲說道:
“不要害怕,馬爾法裏奧…… 我會在我們能夠停下來的時候照顧你的傷口。”
德魯伊輕輕轉過頭,看到她的麵龐。大部分被戰鬥頭盔遮住,臉上滿是汙垢和鮮血。看著泰蘭德堅定的身影,馬爾法裏奧意識到,這些血跡並不是她的。令他震驚的是,和他相比,女孩似乎正身處戰鬥的核心。她曾是塞納留斯學生心目中溫柔的化身,如今卻身披鎧甲,氣勢如虹。
“泰蘭德……” 他終於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其他人呢?”
“我見過布洛克斯加、兩個法師,還有你的兄弟。甚至還有前影歌隊長,現在他像牧羊人一樣帶領著他們,保護著大家。” 她最後一句話中帶著一絲溫暖的微笑。
“鴉冠領主呢?”
“他依然是黑鴉堡壘的主人。”
盡管遭受了重創,指揮官的主力部隊仍然幸存下來。然而,鴉冠領主和他的眾多法師卻未能阻止這場災難的降臨。
“泰蘭德……”
“安靜點,馬爾法裏奧。考慮到你所經曆的一切,我很驚訝你還能說話。”
年輕的暗夜精靈意識到阿克蒙德的精神攻擊有多麽強大,但他不明白泰蘭德是如何感受到的。
突然,女祭司緊緊地抱住了他。雖然馬爾法裏奧欣然接受了她的擁抱,但他感受到了她身上流露出的微妙不安.
“看來,艾露恩確實在守護著你!你周圍滿是被撕扯下來的屍體,你的夜間劍齒虎變成了一團可怕的肉塊,而你自己卻幾乎毫發無傷。”
被撕扯下來的…… 自己的夜間劍齒虎被殘害…… 周圍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沒有察覺到這場屠殺?他如何能同時承受她的痛苦和精神攻擊?這個可怕的景象以及其中他未曾察覺的事實,讓德魯伊不禁顫抖。
馬爾法裏奧對這些問題沒有答案,但他明白了一件事:不知怎麽的,他竟然在一位高階惡魔的攻擊下存活了下來。雖然年輕的德魯伊對這份奇跡心懷感激,但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這引起了阿克蒙德的注意。他們還會再相遇,這隻是時間問題。
馬爾法裏奧知道,當那一刻來臨時,惡魔之王會竭盡所能,讓他失去任何逃生的機會。
然而,德魯伊的直覺卻從另一個方向捕捉到了一絲不安,那是一種遠離戰場的防禦法術。閉著眼睛,馬爾法裏奧伸出感知,發現源頭不在地麵,而是高高地懸在天空之中。
就在雲層之上。
他借助塞納留斯傳授的視力,深入雲層,試圖找出隱藏之物。心中猛地一震,馬爾法裏奧看到了數百隻飛翔的惡魔。
其中大部分是恐懼守衛,數量如此之多,以至於馬爾法裏奧認定,這些有翼的戰士似乎是從整個惡魔軍團中專門調集而來,為的就是這次攻擊。它們的野蠻武器和可怕麵容讓人膽戰心驚,單獨麵對時,都是難以應付的強敵。
但比這些惡魔更可怕的,是在守衛中飛行的艾瑞達,而且數量不止十個。那些沒有翅膀的術士憑借法術懸浮在空中。觀察著他們,馬爾法裏奧明白,一部分艾瑞達在維持幻象,而另一部分則在尋找暗夜精靈防禦工事的薄弱之處。
然而,無論惡魔多麽可怕,最讓馬爾法裏奧震驚的,是緊跟在恐懼守衛和艾瑞達後麵飛來的東西。巨大的燃燒著的石塊如同從投石機中發射而出一般,以驚人的精度穿過雲層俯衝而下。德魯伊全神貫注地躲避術士的注意,同時看清了這些 “炮彈” 的真實麵目。
那是地獄火。
馬爾法裏奧猛然睜開眼睛,向所有能聽到他聲音的人大喊:
“小心天空!惡魔從上方攻擊我們!”
他的呼喊成功吸引了星眼領主的注意,但這位貴族隻是對德魯伊嗤之以鼻,隨後又專注於消滅惡魔。馬爾法裏奧催動他的黑豹,抓住一名守衛的肩膀。
“去傳達警報!惡魔正在通過雲層攻擊我們!”
然而,士兵們茫然地看著他,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艾瑞達的幻象依舊存在,任何抬頭看的人都可能認為德魯伊瘋了。
終於,馬爾法裏奧的視線落在了另一個也意識到情況的人身上:克拉斯。這個神秘的蒼白法師顯得有些不安。當他們的目光相遇時,雙方無需言語便心領神會。克拉斯指的不是鴉冠領主,而是伊利丹。馬爾法裏奧點了點頭,立刻領悟到法師的意圖:警告為數不多能夠迅速應對上方威脅的人之一。
“伊利丹!” 馬爾法裏奧大喊,站起身來,希望他的雙胞胎兄弟能看到他。然而,伊利丹正全神貫注於自己的法術,無暇分心。
馬爾法裏奧集中注意力,向風請求幫助。當風回應時,他將注意力集中在風的流動上,輕輕用手指引導風的方向,摩挲著自己的臉頰。
他的兄弟突然感覺到臉頰上的觸碰,那是馬爾法裏奧借助風傳來的信號。伊利丹回頭一看,終於看到了他的雙胞胎兄弟。
馬爾法裏奧做了一個警告的手勢,指向天空。當伊利丹想要轉身時,馬爾法裏奧用憤怒的目光刺穿了他。最終,法師抬起了頭。
就在這一瞬間,第一個惡魔穿過了幻象。
艾瑞達立刻發動攻擊,隨著它們的顯現,法術也隨之而來,穿透了暗夜精靈的隊列。沉重的雨滴開始落下,起初並未引起太大關注,直到第一滴穿透了盔甲和肉體。隨著雨水化作可怕的傾盆大雨,受害者的尖叫聲響起。暗夜精靈們痛苦地倒下,臉龐被灼燒得支離破碎。
馬爾法裏奧再次向風請求幫助,懇求它將死亡的洪流引離自己的族人。就在他這樣做的時候,他感受到伊利丹和月光守衛也在施展法術。
一名術士尖叫著,而身邊最近的恐懼守衛隨即隕落。然而,當精靈法師試圖攻擊其他敵人時,他們的法術卻被無形的屏障抵擋住。
德魯伊召喚的強烈風暴將恐怖的傾盆大雨驅散,但損失已成定局,防禦軍的隊伍開始動搖。
接著,地獄火開始降落。
第一波攻擊並未觸及地麵:兩隻惡魔爆炸,幾隻突然在空中反彈,朝著暗夜精靈的方向飛去。藍色閃電瞬間擊中了第一隻、第二隻和第三隻惡魔。
可惜,盡管法師們、魔法師和德魯伊竭盡全力,仍有太多地獄火成功降落。一隻惡魔準確地撞擊在已經破裂的士兵陣線中心,造成了真正的災難。整打投石機發射的炸藥也無法與這一隻惡魔造成的破壞相提並論。暗夜精靈們被四散拋飛,猶如秋天的落葉,或被爆炸的衝擊波重重摔倒在地,隨即被墮落者迅速而殘酷地消滅。在天空中,新的地獄火不斷降落。
防禦隊伍的組織徹底崩潰。更糟的是,落地的巨大惡魔從自己製造的冒煙坑洞中爬出,衝入暗夜精靈的陣列。
馬爾法裏奧召喚的強大根係對這些骷髏麵孔的敵人幾乎毫無效果,它們如同無物般衝破了防線。火焰巨人如潮水般湧向暗夜精靈,帶來了無處不在的混亂。
突然,一名倒下士兵掉落的矛在空中飛起,直指一隻地獄火。矛尖閃爍著藍色光芒,以驚人的速度朝惡魔射去,仿佛連地獄火都顯得笨拙。隨著矛的飛行,它逐漸變大,尖端細如針尖。
矛輕易地刺入了地獄火的身體,惡魔竟未能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巨獸張嘴怒吼,瘋狂地掙紮,慣性使它向前邁出幾步,而矛則在魔法的驅動下繼續前行。
龐大的地獄火被拖回,仿佛它輕如鴻毛。矛不斷加速,正好在另一隻地獄火從坑洞中爬出時捕捉到它。惡魔隻來得及驚恐地睜大眼睛,便遭遇了與同伴相同的命運。
魔法矛以驚人的速度刺向第三隻地獄火,如同一道閃電般出其不意地擊中了它。然而,就在這時,矛上的魔力耗盡,它連同獵物一同墜落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之中。
在離馬爾法裏奧不遠處,羅寧皺起眉頭,隨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但就在防禦者們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準備扭轉戰局之際,北方傳來了號角之聲。
“軍團!” 克拉斯大喊道,“他們從另一側進攻了!”
可怕的真相終於暴露無遺。龐大的惡魔軍團如同從土地中崛起一般,朝著最近的戰士洶湧而來。與在空中隱匿的惡魔一樣,它們也被幻術所遮掩。如今,地平線上布滿了惡魔,猶如密密麻麻的螞蟻一般蜂擁而至。暗夜精靈們勇敢地戰鬥著,但已經遭受重創的隊伍在這新一輪的衝擊下開始搖搖欲墜。
惡魔們精心策劃了這場陷阱,利用了暗夜精靈的驕傲。鴉冠領主原本認為的小規模衝突,本應是一場輕鬆的勝利,實際上卻是一個巧妙而陰險的計謀。
“我們必須撤退!” 羅寧說道,“現在這是唯一的選擇!”
起初,鴉冠領主似乎並不打算采取這一必要的行動。盡管惡魔們全力進攻,但卻沒有發出撤退的信號。地獄火不斷地砸落在暗夜精靈身上,而艾瑞達在其他術士的保護下接連施放出可怕的法術。馬爾法裏奧和他的同伴們已無法繼續攻擊;他們竭盡全力地抵擋著敵人的法術。即便是月光守衛也無能為力,隻能掩護這支瀕臨崩潰的軍隊。
最終,號角聲召喚著暗夜精靈撤退,盡管烈焰軍團毫不留情,每一步後退都付出了新的鮮血代價
“損失太慘重了!” 克拉斯低聲說道,加入了德魯伊的行列。“我們必須在戰士與惡魔之間建立一道障礙。”
“但該怎麽做呢?” 馬爾法裏奧問道
瘦削的法師臉色更加陰沉。
“我們需要放棄對艾瑞達的抵抗,專注於阻擋主要的惡魔軍團!”
“但如果這樣,術士們將會造成巨大的破壞!他們會殺死無數的士兵……
“如果我們像烏龜一樣緩慢移動,那死亡的人會更多!”
克拉斯說得沒錯,盡管德魯伊並不想聽這樣的話。墮落者的攻擊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四處砍殺著暗夜精靈,敵人無一不被擊倒。反之,艾瑞達施法所需時間較長,盡管其傷害同樣可怕,但總體上造成的損失遠不及直接的攻擊。
“你必須告訴你的兄弟,讓他也這樣做。” 法師下令道。
“他不會聽我的 —— 尤其在這個時刻。”
果然,馬爾法裏奧很難讓伊利丹抬起頭來。要說服他按照克拉斯的意圖行事,需要花費太多時間,甚至可能根本無法做到。
“我來試試,” 羅寧提議道,“也許他會聽我的。”
說實話,伊利丹對這個人非常尊重。羅寧掌握了連馬爾法裏奧的雙胞胎兄弟都無法應對的法術,伊利丹幾乎將他視為一種值得尊敬的存在。
“那麽,請盡力而為。” 克拉斯對羅寧說道。
當那位火紅的法師騎上馬逃離時,馬爾法裏奧問道: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盡一切可能讓他們遠離我們。”
德魯伊希望自己能做更多,但他明白克拉斯並不想給他施加壓力。每個人都應該做自己覺得最舒服的事情,老法師的道路未必是馬爾法裏奧的選擇。
在暗夜精靈們做出決定之前,克拉斯揮手指向戰場。起初,馬爾法裏奧無法準確判斷法師做了什麽,但隨後他注意到,最近的惡魔似乎縮小了幾英尺。片刻之後,他看到這些惡魔正在與突然在腳下裂開的沼澤作鬥爭。站在後麵的惡魔則擠作一團,試圖穿越沼澤。
暗夜精靈們沒有試圖恢複攻擊,而是明智地選擇了撤退。然而,克拉斯的幫助僅限於戰場的一個區域;馬爾法裏奧看到,其他地方的惡魔們依然在砍殺防禦者。他立刻跪下,向植物求助,請求它們再次奉獻出根係。植物們了解這些可怕的生物,明白一旦暗夜精靈撤離,戰場上的土地將被軍團燒毀。因此,它們毫不保留地傾盡全力。
這種犧牲讓馬爾法裏奧的眼中泛起淚水,年輕的德魯伊開始仔細施展法術。根係迅速生長,甚至超過了之前的規模,形成了一片真正的森林,惡魔們不得不在其中開辟道路。即使是地獄火,也終於減緩了速度。德魯伊感覺到每一隻惡魔都在與根係相撞,但他的法術終於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暗夜精靈們漸漸遠離了這個狡猾的敵人。
不久,來自南方的騎兵支援趕到,騎著夜間的劍齒虎。馬爾法裏奧幾乎忘記了之前派遣的隊伍,盡管他們的數量減少了,但戰鬥依然激烈。幾隻美洲豹身上滿是傷痕,騎手們看起來也相當疲憊,但他們依然衝入烈焰軍團的陣列,為步兵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北方!” 克拉斯大喊,“集中注意力在北方!”
盡管他們無法直接看到北方的戰鬥,馬爾法裏奧和法師仍然運用各自的觀察方式。德魯伊向前伸出手,試圖尋找到鳥類和昆蟲。即使是最微小的生物也明白,靠近惡魔就意味著死亡。然而,他遇到的那些逃跑的小甲蟲願意成為他的眼睛。
不久之後,借助這些昆蟲的視角,德魯伊終於看到了戰場的另一端。他看到的景象令他心如刀絞:前所未有的龐大烈焰軍團正向暗夜精靈們襲來。四周滿是屍體,那些與他麵孔相似的人們,驚恐地用失明的眼睛凝視著致命的原因。墮落的野獸們將屍體四散拋飛,而其他惡魔則在不斷增加屍體的堆積。
馬爾法裏奧尋找著任何可以利用的生物或植物,但似乎除了那些甲蟲再無他物。微風吹過一隻昆蟲,德魯伊靈光一現,想到一個主意。他決定利用這隻甲蟲作為媒介,向風表達他對其無法馴服的暴風的欽佩,並請求風展現它的全部力量。
風順從地回應,創造出了一隻塵埃惡魔。在馬爾法裏奧的引導下,塵埃惡魔迅速變大,直到麵前的巨大戰士顯得如此渺小。與此同時,塵埃惡魔的力量也在不斷增長。
當它變得足夠強大時,馬爾法裏奧將其全部力量釋放向前線的惡魔。
起初,烈焰軍團並未注意到那肆虐的風暴,直到它吞噬了幾隻惡魔,然後將它們的屍體吐出。附近的墮落者們驚恐地逃竄,但現在他們已經被真正的龍卷風所追趕。馬爾法裏奧對惡魔毫無同情之心,真心希望風暴能夠吞噬更多的軍團戰士。
“不要自滿,” 克拉斯的聲音響起,“我們的任務隻是爭取時間,僅此而已。”
德魯伊心中明白,但他選擇了沉默。暗夜精靈無法逆轉時間。他和其他施法者所能做的,就是給士兵們一個生存的機會。
對自己所做的工作感到不滿,德魯伊四處尋找其他能夠幫助抵禦惡魔的昆蟲。那些小生物勇敢地飛翔在烈焰軍團上空,為施法者提供了多個方向的視角。總該有些什麽可以……
突然,馬爾法裏奧大叫起來,因為一隻生物抓住了一隻昆蟲並將其擠碎,奪去了它的生命。兩隻幸存的昆蟲立刻飛走,但剩下的兩隻轉過身來,給顫抖的暗夜精靈一個機會去看清殺死那隻可憐生物的存在。
在惡魔之中,矗立著一個黑色的身影。這個巨人如同孩子們故事中的巨人般走動,平靜地指揮著凶猛的戰士們進行著可怕的行為。它讓馬爾法裏奧想起艾瑞達,但個頭卻比他們高出許多,正如艾瑞達高於地獄火一樣。這個惡魔穿著複雜的護肩,冷冷地注視著戰場,似乎在分析一切。它的右手掉落著一些甲殼片,那顯然是昆蟲的殘骸…… 然後,它的目光直視著剩下的昆蟲,正是馬爾法裏奧用來觀察的那隻。
德魯伊的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那麽…… 你是唯一的。”
馬爾法裏奧感覺到頭顱被緊緊夾住,仿佛腦子在膨脹,壓迫著他的顱骨。
他試圖呼救,但嘴唇卻不聽使喚。在絕望中,他努力尋找那隻巨人身邊的任何生物 —— 任何能夠分散這個巨人注意力的東西,趁還不算太晚。
就在地下,某種東西開始蠕動。大山,所有生物中最古老、最堅韌的存在,醒來了。起初,它們憤怒地觸及馬爾法裏奧的意識,因為除了自身的安寧外,幾乎沒有任何事物對它們而言有意義。但德魯伊迅速將它們的注意力轉移到烈焰軍團帶來的憤怒上,尤其是大地本身。
很少有人理解山脈是有生命的,更少有人能感知這個世界。而如今,德魯伊所喚醒的存在們意識到了惡魔的可怕真相 —— 即使是大地也無法逃脫它們的殘暴。魔法與惡魔緊密相連,摧毀了一切。無論多麽深藏的東西,都無法躲避軍團的追擊。
這樣的命運也將降臨到山脈之上。那些潛伏在烈焰軍團下的山脈沒有對召喚做出任何反應。它們的生機如同墮落者的刀鋒一樣輕易地被消滅,暗夜精靈的肉體被穿透。
馬爾法裏奧跪倒在地,惡魔的攻擊讓他的頭顱壓迫得更加劇烈。思維變得模糊,德魯伊開始失去意識……
就在此時,地麵轟鳴作響。馬爾法裏奧雙膝跪地,奇怪的是,他頭部的壓力減輕了。
通過昆蟲的視角,他驚訝地看到,攻擊他的巨大惡魔周圍出現了裂縫。附近的一個小惡魔跌入其中,裂縫迅速關閉。周圍的其他惡魔紛紛逃離,拋下了他們的龐大首領,任其自生自滅。
馬爾法裏奧的敵人臉上依舊掛著冷漠的麵具,但他隻能竭力保持平衡,以免跌入四周不斷擴大的深淵。那個可怕的巨人伸手去抓一隻昆蟲,馬爾法裏奧立刻命令剩下的兩隻昆蟲遠遠飛走。
它們剛一撤退,德魯伊便看到惡魔在他身邊畫了一個圈。一個巨大的綠色球體隨即出現,保護著它的主人,抵擋著地麵的猛烈震動。即便周圍的小惡魔紛紛跌入新出現的裂縫,這個巨人依然在混亂的上空盤旋。
那雙深邃的球狀眼睛注視著撤退的士兵,冷酷無情地宣告道:
“我會知道你是誰的,蟲子……”
顯然,巨人並不是在指昆蟲,而是在說馬爾法裏奧。
當敵人從視線中消失時,德魯伊意識到自己下次見到這個惡魔時也會認出它。馬爾法裏奧懷疑自己已經知道這個巨人的名字,因為它無疑是可怕惡魔軍團中的一位指揮官。
毫無疑問,是阿克蒙德。
就在這時,溫暖的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打斷了他與昆蟲的聯係。馬爾法裏奧本能地以為自己會被某個惡魔撕成碎片,但那雙手很溫柔,聲音也柔和而關切。
“我在你身邊,馬爾法裏奧,” 泰蘭德低聲說道。
他微微點了點頭,朦朧中意識到自己不再騎在夜間劍齒虎上,心中疑惑著那隻動物的下落。泰蘭德小心翼翼地將他安置在自己的美洲豹上。她展現出驚人的力量,將朋友放在自己麵前,然後用力驅趕她的猛獸,向前衝去。
馬爾法裏奧的心仍在狂跳,眼前的景象如同災難般翻滾,泰蘭德帶著他遠離危險。數百名士兵在山丘上迅速前進,身後則是追逐而來的惡魔。兩軍之間,火焰不時升起,轟鳴聲不斷響起,空氣中彌漫著尖叫聲,德魯伊無法確定那些聲音是暗夜精靈的,還是惡魔的。有一次,他瞥見了鴉冠領主的個人旗幟,卻並未看到這位貴族的身影。
隨著美洲豹馱著他和泰蘭德奔向安全之地,麵孔在他眼前不斷閃現。士兵們曾經的歡呼聲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真相:暗夜精靈們在這場戰爭中很可能會遭遇失敗。
或許是因為目睹了這樣的景象,德魯伊不由得哀鳴起來,泰蘭德俯下身來低聲說道:
“不要害怕,馬爾法裏奧…… 我會在我們能夠停下來的時候照顧你的傷口。”
德魯伊輕輕轉過頭,看到她的麵龐。大部分被戰鬥頭盔遮住,臉上滿是汙垢和鮮血。看著泰蘭德堅定的身影,馬爾法裏奧意識到,這些血跡並不是她的。令他震驚的是,和他相比,女孩似乎正身處戰鬥的核心。她曾是塞納留斯學生心目中溫柔的化身,如今卻身披鎧甲,氣勢如虹。
“泰蘭德……” 他終於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其他人呢?”
“我見過布洛克斯加、兩個法師,還有你的兄弟。甚至還有前影歌隊長,現在他像牧羊人一樣帶領著他們,保護著大家。” 她最後一句話中帶著一絲溫暖的微笑。
“鴉冠領主呢?”
“他依然是黑鴉堡壘的主人。”
盡管遭受了重創,指揮官的主力部隊仍然幸存下來。然而,鴉冠領主和他的眾多法師卻未能阻止這場災難的降臨。
“泰蘭德……”
“安靜點,馬爾法裏奧。考慮到你所經曆的一切,我很驚訝你還能說話。”
年輕的暗夜精靈意識到阿克蒙德的精神攻擊有多麽強大,但他不明白泰蘭德是如何感受到的。
突然,女祭司緊緊地抱住了他。雖然馬爾法裏奧欣然接受了她的擁抱,但他感受到了她身上流露出的微妙不安.
“看來,艾露恩確實在守護著你!你周圍滿是被撕扯下來的屍體,你的夜間劍齒虎變成了一團可怕的肉塊,而你自己卻幾乎毫發無傷。”
被撕扯下來的…… 自己的夜間劍齒虎被殘害…… 周圍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沒有察覺到這場屠殺?他如何能同時承受她的痛苦和精神攻擊?這個可怕的景象以及其中他未曾察覺的事實,讓德魯伊不禁顫抖。
馬爾法裏奧對這些問題沒有答案,但他明白了一件事:不知怎麽的,他竟然在一位高階惡魔的攻擊下存活了下來。雖然年輕的德魯伊對這份奇跡心懷感激,但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這引起了阿克蒙德的注意。他們還會再相遇,這隻是時間問題。
馬爾法裏奧知道,當那一刻來臨時,惡魔之王會竭盡所能,讓他失去任何逃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