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當羅寧試圖騎上劍齒虎時,這隻猛獸發出嘶嘶聲。羅寧緊緊握住韁繩,向劍齒虎宣告自己的主導地位。


    “準備好出發了嗎?” 伊利丹問道。馬爾富裏翁的兄弟在羅寧麵前就像一個守護者,對這樣的安排毫無異議。他緊緊盯著羅寧,仿佛要從羅寧的每一個動作中汲取經驗。每當人類施展魔法時,夜精靈都會全神貫注地觀察著他。


    羅寧很快明白伊利丹如此關注自己的原因。在所有在場的人當中,他是最強大的魔法施法者。雖然夜精靈們表麵高傲,但他們對自己的能力了解並不深刻。羅寧施法雖有困難,但遠不像其他人那樣無能為力。隻有年輕的伊利丹在魔法方麵能與他相提並論。


    “我可以幫助他。” 羅寧心中暗想,“如果他願意學習,我會支持他。” 盡管對馬爾富裏翁的雙胞胎兄弟有主觀看法,但羅寧依然看到了伊利丹身上巨大的潛力。


    他隻能希望這些潛質能在與燃燒軍團的對抗中充分發揮出來。


    他們離開了蘇拉瑪,迅速朝著辛阿什哈裏駛去,將劍齒虎的速度發揮到極致。羅寧心中有些不安,因為他離克拉斯越來越遠。他越來越清楚自己似乎注定無法回到曾經的未來。心中唯一的希望是,維瑞斯和他們的孩子能有一個體麵的生活,無論命運如何。


    當然,如果未來真的會到來。


    烏鴉之爪領主和他的軍隊整整騎行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看到許多動物無法再繼續前行,指揮官才勉強下令停下休息。


    軍隊在不斷增援。沿途有其他隊伍加入,都是提前派出的騎士們帶來的消息。戰士們的人數已經超過千人,且還在不斷增加。烏鴉之爪領主想在與敵人交鋒之前,盡可能集結一支龐大的軍隊。羅寧對此表示讚同,他深知惡魔的可怕威力。


    確定了接下來的計劃後,羅寧走到烏鴉之爪領主麵前,盡可能詳細地描述了他所能回憶起的敵人信息。他解釋說,燃燒軍團曾經侵入過他 “遙遠的土地”,並將其摧毀 —— 至少,後者是事實。羅寧還向領主分享了那場恐怖戰爭的時間線,以及在抵擋惡魔進攻之前所付出的慘重代價。


    盡管烏鴉之爪領主對羅寧並不完全信任,但他的描述深深打動了這位貴族戰士,因此他命令士兵們根據敵人的弱點調整戰術。拉托西和月夜守衛們對與腐化獵犬作戰的前景並不感到興奮,但統帥保證,最優秀的戰士會在保護圈中保護法師們。他還提醒士兵們,首要任務是攻擊怪物的觸手,以此保護施法者免受傷害。


    夜精靈指揮官察覺到羅寧留下了許多未盡之言,但他沒有追問細節,因為關於敵人的有用信息已然足夠。他也明白,外鄉人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因此會竭盡所能確保不遭遇失敗。


    盡管軍隊不斷壯大,但他們並未放慢前進的步伐。一夜接著兩夜,再然後是三夜。羅寧施下的小法術讓他在黑暗中看得和同伴一樣清晰,他迅速適應了夜間行軍的節奏。然而,他深知時間並不會影響惡魔的行動,因此不斷提醒領主。燃燒軍團的怪物戰士們會戰鬥到最後一刻,守護者們必須隨時準備迎接他們的挑戰,哪怕是在白天。


    當夜精靈們接近辛阿什哈裏時,他們注意到前方閃爍著可怕的綠色光芒。這道光似乎並不是來自陰沉的天空,而是來自城市本身。


    “我發誓,以艾露娜的名義!” 一名士兵低聲嘟囔。


    “冷靜。” 烏鴉之爪領主下令,他伸長脖子,仔細凝視遠方。“有什麽東西正在接近…… 而且速度很快。”


    羅寧不需要詢問那是什麽。


    “就是他們。他們知道我們來了,想盡快迎接我們。他們從不浪費時間。燃燒軍團唯一的目的就是戰鬥。”


    指揮官點了點頭:“我希望能先偵查一下地形,弄清敵人準備了什麽。但如果他們想立即交戰,我們絕不會讓他們失望。號角響起,集合!”


    號角聲轟鳴,夜精靈們的陣形開始散開,準備迎戰。如今,軍隊已經集結了數千名戰士,盔甲騎士和步兵看起來威風凜凜。羅寧不禁想起了強大的聯盟軍隊,以及他第一次看到它們準備與瘟疫軍團作戰時的敬畏之情。


    他也回憶起,那一天,聯盟的隊伍被侵略者的恐怖憤怒撕裂。


    “這樣的悲劇絕不再重演!” 羅寧堅定地想著,目光投向伊利丹,發現他自從看到真實的戰局後變得不再那麽自信。


    “不要讓恐懼吞噬你。” 羅寧鼓勵著年輕的同伴,意識到這可能導致的後果。“你很有天賦,伊利丹。我教過你如何更有效地汲取力量。即使源泉遙不可及,它的本質依然貫穿著大地、天空,以及這片土地上的一切。如果你知道如何去感受它,你就能像盾牌出現之前那樣施展魔法。”


    “我在遵循你的教導,尊敬的老師。” 年輕的夜精靈陰沉地回答。


    羅寧聽過這個稱謂,因為馬爾富裏翁提到過他的老師,半神肯納裏。真有趣,現在森林之王在何處?此時此刻,這樣的元素生物將是無比有用的。


    就在這時,視野中出現了怪物的輪廓,羅寧的思緒瞬間轉向了生存。


    生存…… 還有維瑞斯。


    燃燒軍團摧毀了路徑上的一切,但他們對破壞與混亂的渴望依然未曾消退。腐化獵犬嚎叫著,身後的惡魔軍隊因期待而咆哮,目光鎖定在阻擋他們的戰士們身上。這是更多的祭品,更多的鮮血要流淌!


    伴隨著令人恐懼的戰吼,軍團發起了進攻。


    烏鴉之爪領主點了點頭。


    “弓箭手,準備!” 一名軍官大聲喊道。


    千餘把彎曲的弓箭對準天空。


    領主高高舉起手,等待時機。


    惡魔大軍愈加逼近…… 越來越近……


    領主猛然放下手。如同一群嗚咽的女妖,箭雨傾瀉而下,飛向敵人。即便知道自己正奔向死亡,惡魔們依然毫不遲疑地向前衝。眼前隻有那些必須死去的人。


    箭矢如雨而下。


    即使是惡魔,也不過是血肉之軀。第一隊可怕的戰士幾乎全軍覆沒,許多身上插滿了箭矢,甚至連地麵都沒能沾染到他們的屍體。四周滿是死去的腐化獵犬,甚至有一兩名恐懼守衛從空中墜落。


    然而,燃燒軍團毫不退縮,繼續向前,踐踏著自己的屍體。腐化獵犬對死去的同伴視若無睹,咆哮著向夜精靈的陣列逼近。


    “該死!” 烏鴉之爪領主咕噥道。“再來一次!快!”


    弓箭手們迅速而有序地準備好發射。領主毫不猶豫地給他們下達了指令。再次,死亡降臨在惡魔大軍之上,但這一次收獲卻少得可憐:軍團的戰士們迅速重新組成陣型,舉起盾牌。


    “他們可不是普通的野獸。” 站在羅寧身旁的軍官說道。“它們學得太快了!”


    烏鴉之爪領主沒有理會他。


    “所有弓箭手退到後方!占據位置,準備拋射攻擊!騎兵持矛!準備進攻!”


    “領主!” 羅寧喊道。“我能參與嗎?”


    “現在,法師,你想做什麽都可以!盡管來吧!”


    羅寧凝視著逼近的惡魔大軍,聚精會神,汲取能量。這比平時需要更多的努力,但他依然成功了。


    在燃燒軍團麵前,土地突然爆炸,泥土和石塊如同從重型投石機發射而出,直飛向那些怪物戰士。許多腐化守衛在空中飛舞,而另一些則已被厚厚的泥土掩埋。一塊巨石轟然落下,砸在一隻腐化獵犬身上,輕易地折斷了它的脊柱。興奮的軍隊驟然停下,戰士們互相碰撞。


    弓箭手們抓住這個混亂的機會,再次發射箭雨。又有數十名敵人倒下,混亂的局麵愈演愈烈。


    士兵們發出了歡呼聲。可是,月夜守衛們此刻卻用嫉妒的目光看著羅寧。拉托西對同伴們咆哮,催促他們采取行動。


    然而,夜精靈施法者的努力遠不如羅寧的魔法來得震撼。他們用能量環攻擊燃燒軍團的戰士,但常常無功而返,許多惡魔雖然被擊倒,卻很快又爬了起來。


    “他們毫無用處!” 伊利丹怒吼。


    “他們在盡力。” 羅寧為同伴辯護。


    年輕的夜精靈沒有爭論,突然低聲咕噥著,指向那群惡魔。


    黑色能量的蛇狀觸手纏繞住了前方數十名敵人的脖子。惡魔們扔掉武器和盾牌,試圖掙脫,但在他們還未能逃脫之前,觸手便穿透了他們的脖子,輕易地穿過肉體與骨骼…… 最終,伊利丹的每一個目標都被斬首。


    羅寧努力掩飾內心的厭惡。夜精靈的攻擊方式讓他感到不安,但當伊利丹尋求認可地看向他時,魔法師還是點了點頭。他不能打擊這個唯一擁有一定能力的戰士。如果他們能夠活下來,羅寧將教給伊利丹其他更好的對抗敵人的方法。


    而如果他們無法存活……


    燃燒軍團再次向前衝鋒。惡魔的腳下踩著同伴的屍骨,他們怒吼著逼近,手中握著釘錘和其他凶猛的武器。


    “我們必須立即與他們交鋒。” 烏鴉之爪領主決定。“你們兩個留在後方,盡你們所能!現在你們是我們最好的武器…… 也許將永遠如此!”


    伊利丹低下頭:“感謝您,領主。”


    “這倒是真相,年輕人…… 可怕的真相。”


    隨著這句話,夜精靈的總指揮轉過身,騎上劍齒虎,加入了他的戰士行列。他高高舉起劍,閃爍的刀鋒在陽光下耀眼奪目。


    騎在劍齒虎上的戰士們緊張地等待著,手中的長矛隨時準備出擊。後方的步兵們也做好了跟隨騎兵的準備,而弓箭手們則在後方靜靜等待著下一次發射。


    烏鴉之爪領主猛然揮下手中的劍。


    信號號角響起,弓箭手們拉開弓弦。


    夜精靈們衝向敵人,劍齒虎們在前方咆哮,挑釁著那些惡魔。


    當騎兵們接近到可以攻擊的距離時,箭矢呼嘯而出,準確擊中目標。許多第一排的惡魔因分心而被射倒,燃燒軍團的戰士們一時間陷入了混亂,正是烏鴉之爪領主所期待的效果。


    夜精靈的劍齒虎速度驚人,長矛也深深刺入敵人之中。盡管腐化守衛龐大無比,但一些惡魔在夜精靈的攻擊下飛了起來 —— 武器穿透了他們的鎧甲,還擊中了隱藏在其中的肉體。


    這次攻擊的威力強大,暫時將燃燒軍團擊退。劍齒虎的傷害絲毫不遜於騎兵,撕咬和撕裂那些靠近的敵人。步兵們也不斷填補陣型的空缺,將任何試圖衝破防線的敵人推回去。


    此時,長矛幾乎失去了作用,騎兵們拔出刀劍,投入近戰。遠處的弓箭手們依然在向敵人的後排發射箭矢。


    另一隊騎兵,領主烏鴉之爪也在其中,仍在靜觀其變。指揮官的目光在戰場上遊走,仔細觀察每一個戰鬥點,尋找敵人的弱點。


    羅寧和伊利丹也沒有閑著。法師施展法術,讓空氣在怪物人群上方凝固,仿佛天空崩塌般壓向敵人。與此同時,伊利丹重複施展他的詭異咒語,瞬間窒息並斬首了更多的惡魔。


    月夜守衛們竭盡所能,盡管人數不多,他們仍在奮力支援。戰士們努力施法,但由於無法在與永恒之源的直接聯係中施展魔法,這讓他們感到愈發沮喪。


    其中一名夜精靈法師突然尖叫著後退 —— 他的皮膚如水般從身體上滑落。當他跌倒在地時,隻剩下渾身的骨骼和一灘融化的肉。幾名月夜守衛驚恐地盯著屍體,直到拉托西的叫喊才讓他們回過神來。


    羅寧迅速掃視著軍團,尋找那名惡魔法師。他很快發現了尾隨軍隊的陰險身影。那名法師看起來像是腐化守衛,但有著一條長長的爬行動物尾巴,穿著更華麗的鎧甲。血紅色的鬥篷覆蓋在鎧甲之上,他的眼中透露出比前線惡魔更為敏銳的智慧。


    羅寧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生物,但從描述來看,這名惡魔極有可能是埃雷達爾的術士。他們不僅是燃燒軍團的戰鬥法師,更是其指揮官和戰略家。


    然而,這名術士犯了一個錯誤,誤以為最具破壞性的法術是月夜守衛施展的。羅寧得到了他急需的機會。


    他耐心等待,直到埃雷達爾再次施法。就在這一刻,羅寧抓住了那股黑暗魔法的流動,將其反向引導回術士身上。


    惡魔因痛苦而瞪大了眼睛,皮膚從身體上剝離。他那充滿獠牙的嘴巴張開,發出非人類的尖叫,目光轉向了羅寧。這是他最後的動作。惡魔的嘴巴仍在撕裂,但因為下顎已無支撐,無法再發出聲音。瞬間,他那無形的身影僵立片刻…… 隨後,屍體轟然倒下,化為一堆殘骸,瞬間被無盡的腐化守衛吞沒。


    失去了指揮,這部分軍團的戰士們變得慌亂。夜精靈們趁機發起進攻,惡魔的前線開始動搖……


    “我們正在打敗他們!” 一名年輕的軍官在烏鴉之爪領主身旁驚呼道。


    但惡魔們迅速重新集結,決心更加堅定地向前推進。身後的恐懼守衛用鞭子驅趕著他們,腐化獵犬更是拚命想要突破防線,衝向法師們。


    夜精靈們尖叫著,兩個地獄火惡魔闖入騎兵的隊伍,橫衝直撞,掀翻了動物和士兵。惡魔們蜂擁而入,形成了一個缺口。


    “衝鋒!” 烏鴉之爪領主對他的戰士們喊道。“不要讓他們突破我們的陣線!”


    領主和其他騎兵衝向湧入的怪物。烏鴉之爪領主斬斷了一隻腐化獵犬的觸手,隨後將劍刺入其頭顱。夜精靈的劍齒虎向一名惡魔戰士撲去,爪子和尖牙撕裂了敵人。缺口縮小…… 隨後徹底消失。夜精靈的隊伍重新整隊。


    然而,盡管他們的陣形已然緊密,惡魔們依舊在不斷逼近。似乎每當一名可怕的鎧甲戰士在夜精靈的手中倒下,便會有兩名新的惡魔替補上陣。


    羅寧咒罵著,向燃燒軍團施放了又一個致命的閃電法術。盡管他力量強大,法師仍然清楚,如果不是因為源泉被封鎖,他本可以做得更多。他和伊利丹仍在為夜精靈提供主要的魔法支持,但無奈精力有限。伊利丹為了對付每一個惡魔而拚盡全力,迅速感到疲憊,這讓羅寧稍微安心些。源泉的魔力可以讓他們施法時不那麽耗費力氣,但成效卻更為顯著。


    夜精靈們不斷後退,恐懼的尖叫聲越來越響。腐化守衛用力砸擊他們的頭顱,撕裂胸甲。地獄獵犬將步兵撕成碎片,恐懼守衛則越過戰鬥的焦點,直接衝入精靈軍隊的核心。無數地獄火惡魔如雨般墜落,正如夜精靈之前對燃燒軍團施放的箭雨。


    又一名月夜守衛尖叫,但這一次是因為一隻腐化獵犬悄然襲來。四名戰士奮力斬斷了它的觸手,將武器刺入它的胸膛,但為時已晚,法師已然無法救回。


    弓箭手們再次發射箭矢…… 然而箭矢卻彎曲著飛回了精靈的陣營。許多人立刻意識到危險,倉皇逃跑,而有些人則愣住了,被這種突變震驚不已。


    他們幾乎瞬間被自己的箭矢穿透喉嚨和胸膛,死得很快。羅寧心中焦急,仍然無法找到施展這招法術的埃雷達爾術士。他再次咒罵自己,恨不能分身而至,隻能眼睜睜看著局勢惡化。


    “我們正在失敗!” 盡管心中充滿忠誠,麵對惡魔,夜精靈需要月夜守衛…… 而月夜守衛需要源泉。在黑暗船堡,馬爾富裏翁曾說他會努力應對高等精靈的屏障,但那是幾天前的事。羅寧隻能猜測年輕夜精靈的法術未能奏效…… 或者馬爾富裏翁在試圖摧毀屏障時已死。


    “陣線又在崩潰!” 有人高聲喊道。


    羅寧忘卻了馬爾富裏翁。此刻,隻有戰鬥…… 還有維瑞斯。他默默地與她道別,心中無比沉重,然後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無盡的惡魔陣列上,試圖構思出一個新的毀滅法術。盡管心中清楚,這已經不夠。


    但這裏是否還有人能做到足夠的事情呢?羅寧心中充滿了憂慮與不確定,戰場上的局勢愈發艱難,而他所能做的似乎也越來越有限。夜精靈們在與燃燒軍團的激烈對抗中,不斷遭受著巨大的壓力。羅寧望著那洶湧而來的惡魔大軍,心中默默祈禱著能有奇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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