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不由得讓許宣臉色驟變,麵上驚疑不定的神色,幾經變換,而後沉聲問道:“……那麽你又是什麽東西?”


    “嘖。”那條銀白色的長蛇,聞言鬆開了搭在鼠標上的尾巴,而後微微用力一推,那椅子下麵的輪滑,就立即打了半個圈。


    本來麵向電腦的銀白長蛇,也立即麵向了他,而後許宣就看見,那條銀白長蛇,對他翻了個白眼。


    而後又用搭在椅背上的尾巴,支撐著自己的下巴,用那種格外嫌棄的語氣說道:“你這個人,真的非常沒有禮貌。”


    “在過去吾生活的地方,受吾庇佑的凡人,可是尊吾為仙神。”而後銀白長蛇那條支著下巴的尾巴,又指向了許宣:“你這個家夥,竟然用如此無禮的稱呼,來稱呼吾?”


    許宣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直接就回了一句:“您之前罵我蠢貨的時候,也沒有客氣到哪裏去啊?”


    “好膽。”那條銀白長蛇也不氣惱,甚至還誇了一句,而之後話鋒又鬥轉急下,很不客氣的話語就已經脫口而出:“……但你們都是蠢貨這件事,我可並沒有說錯,愚昧無知又自以為是。”


    那條銀白長蛇又冷哼一聲,話語之中滿是嫌棄之意:“若非母親偏愛人族,你以為吾想插手爾等的自取滅亡?”


    許宣聽得此等言論,臉上的麵色又微微變化了幾分,似有幾分糾結之意。


    雖然對方的確看出了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不同之處,又自稱仙神。


    可這些話到現在為止,也不過是對方的片麵之詞,並無任何實證可言。


    許宣自然覺得不可輕信,便一臉鄭重的詢問道:“那麽我該如何信任你?”


    而出乎意料的是那銀白長蛇冷漠的回道:“你信不信?又與我何幹?我又為何要取信於你?”


    許宣聽聞此言之後,微微怔愣的片刻,而後有些手足無措,手舞足蹈的筆畫了一陣:“那個、不是……你剛才,嗯……你剛才的意思不是說,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確實如此。”銀白長蛇,微微頷首:“但那又與你們何幹?”


    許宣:“……”


    這話其實也挺難接的,他沉默片刻之後,又再次問道:“……是看你之前的反應,無論是你,還是那些書靈。都是被這個世界的我們所寫下的文字,而召喚過來的?那麽——”


    隻是這話還沒有說完。


    許宣又聽見了一聲嘲諷至極的嗤笑,依舊是來自於那條銀白色的長蛇,此時對方用那雙金色的豎瞳,用一種近乎於鄙夷的目光掃視了他一眼。


    “我先前說的不夠清楚嗎?那些你們所謂的書靈,皆是來自異界的入侵者。”那條銀白色長蛇的聲音,冰冷之餘又略帶嘲諷之意:“我想入侵者的定義,應該不用我過多解釋了吧?所以為什麽你到現在,還會傻不愣登的認為,他們是被你這個世界的人邀請過來的?你以為他們是來做客的嗎?”


    許宣自然不會不知道,入侵這二字的定義究竟為何,隻是到現在為止。


    他的心中還充斥著,對於這條銀白長蛇的懷疑,以及許多的疑惑:“可是……在這個世界,書靈的存在,由來已久。特別是現在,隻要是會讀書寫字的人,基本上都可以書寫出一個與自己相關的書靈……”


    “你不必在迂回試探什麽,想要知道什麽,有話直說就可以了,在這裏七拐八繞的,實在是令吾心煩。”雖然那條銀白色的長蛇,話語之間是極其不耐煩的姿態,卻依舊給予了他一個解釋:“你以為那些東西是被你們創造出來的?哼……你可以理解為這是一個篩選機製。”


    “就像是區分人的不同,自然是從衣著相貌,以及一些顯而易見的特征,來區別不同的人。”那條銀白色的長蛇,漫不經心的晃動著自己的尾巴尖:“所以他們會尋求你們所書寫出來的文字之中,與自己相契合的那部分,當做自己的特質,然後通過你們的願力,與你們建立起了一個虛妄的因果關係,最終突破封印到達這個世界。”


    然後那條銀白色的長蛇,又是哼笑一聲:“怪不得母親曾言,你們人類充滿創造力……怎麽刁鑽的方式都能被你們折騰出來。”


    許宣沉默半晌:“這聽起來……不像是在誇人。”


    銀白長蛇也是毫不客氣的回道:“我當然不是在誇你們這幫蠢貨!我好不容易以把這一群瘋子和自己關在了一起的方式,才將他們給封印。結果不過是沉睡一段時間,稍稍休養生息,沒想到一醒來你們人類就給了我這麽大的驚喜。”


    “那些被我封印起來的家夥,除了幾個體型大傷得重的家夥,全都差不多跑完了!”說道其此處,那銀白長蛇顯得怒氣衝衝,那揮動的蛇尾更是往那座椅的扶手上一拍:“若不是母親偏愛於人,我真的想將你們這群蠢貨,和那些家夥都殺了!”


    或許是這條銀白色長蛇的模樣,看上去太過優雅美麗,即便是如此殺氣騰騰的話語,從他口中吐出。


    被許宣聽在耳中,他心中卻也不覺得有多少恐懼,隻是他如今心中更牽掛著另外一件事。


    猶豫再三之後,許宣最終還是略帶抽搐的開口:“……我還能回去嗎?”


    那條銀白色的長蛇又看了他一眼,然後硬邦邦的甩出了兩字:“不能。”


    “為什麽不能?”許宣也算是虛心求教的問道:“你不是說,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還在這個身體之內嗎?如果我回不去的話,他該怎麽辦啊?”


    “你身上有幽冥之氣,那就說明你是在轉化為逝者之後,才到達了這個世界,入住到了這個身體之中。”那條銀白色長蛇,不緊不慢的回道:“至於他?魂魄不全,消散在這世間,也是遲早的事情。這不是剛好嗎?你已經死了,而他活不了,不如就繼續用這具身軀,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這樣的回答,讓許宣當即就慘白了一張臉,他半晌才從幹澀的喉間擠出了一句:“……我想活著,但我不想以這樣的方式……而且他,也應該很想活下去吧。”


    然後那條銀白色的長蛇,又一次笑了,隻不過這一次與之前的譏笑嘲諷不同,似乎蘊含著愉悅之意。


    並且還開口誇讚道:“不錯,好歹還算有些可取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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