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看的是鍾離,但最後幹活的還是那些金色的粒子,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前一次替換掉那個小姑娘體內蟲子的經驗。


    這一次這些金色的粒子的行動速度,要更加迅速的多了。這些星星點點如同飛舞流螢一般的金色粒子,輕飄飄的飄落在還趴在地上的間桐雁夜身上,融入他的軀體之中。


    如先前一樣,將幾乎是與人體融為一體的那些蟲豸,給逐一取代。隻是這一次這些金色粒子,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變化成一個個金色的透明立方體,將那些蟲子束縛在裏麵。


    而是將寄居於人體之中,醜陋的蟲子直接給甩在了地上,任由它們在地上蠕動扭曲的掙紮。


    當然,也順便把之前從那個小姑娘體內取出的蟲子們,和著一堆蟲子們甩在了一起。


    不過片刻,這堆醜陋的蟲子,就再無聲息。


    間桐雁夜看著這些從自己體內,被拽出來的刻印蟲,眼中是茫然而又震驚的神色。


    他能感到自己體內那股蟲子啃噬血肉神經,在五髒六腑中鑽行的痛苦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體內的那些蟲子已經被取走。


    可間桐雁夜脫離了痛苦的折磨,軀體傳來前所未有的輕鬆,他甚至能夠感到自己因為刻印蟲啃噬,而失去知覺的左腿與左手,也恢複了正常。


    但間桐雁夜並未輕信眼前的這一切,他了解間桐髒硯也了解,這讓他深惡痛絕的蟲術。


    這些與他幾乎是已經融為一體的刻印蟲,沒有那麽輕易的就能夠被剝離,甚至於還修複了他千瘡百孔的身體。


    間桐雁夜斷定自己可能是受到了魔術的影響,陷入了幻覺,或是夢境。


    他噌的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向著藤丸立香的方向靠近,一邊盯著對方有些神經質的喃喃低語:“求求你,不要傷害櫻……”


    本來抱著小女孩,躲在鍾離身後,將自己的大半身軀遮擋住的小王。看著神情恍惚,動作之間搖搖晃晃不斷靠近,像個喪屍一樣的間桐雁夜。


    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大著膽子從鍾離的身後邁出,並未有多少猶豫,就向著已經走到了藤丸立香身旁的間桐雁夜走去。


    然後在間桐雁夜呆愣的目光下,把懷中裹著毯子的小女孩,強硬的往對方懷裏一塞,然後立即撤退,又躲回了鍾離的身後。


    懷中突然多了個孩子的間桐雁夜,有些呆滯無措的低頭看著懷中的紫發小女孩,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櫻?”


    一直安安靜靜默不作聲的小女孩,此時終於發出了聲音,啜動著嘴唇聲音嘶啞的小聲喊道:“雁夜叔叔……”


    間桐雁夜聽見了這一聲細微的呼喚,仿佛在一瞬間從幻境或是夢境之中,被強行拖入了現實之中。他感受著抱在懷中的重量,隔著布料傳來的溫度,小心翼翼的騰出了一隻手,輕輕的撫摸上了懷中小姑娘的臉頰:“櫻?”


    小女孩從毛毯中,探出了一隻手,握住了可靠長輩輕輕觸碰著自己臉頰的手,輕輕的應了一聲。


    間桐雁夜眼眶一熱,一大一小兩人就抱頭痛哭起來。


    對於這邊的溫情脈脈的場景,間桐髒硯並未太過關注,隻是拄著拐杖,一張皺皺巴巴的,臉上看不出什麽太多的表情。


    間桐髒硯作為這些蟲子的掌控者,自然知曉在這些刻印蟲,被植入人體與魔術回路融為一體之後,就算是他本人都很可能無法將這些蟲子徹底清除。


    而對方卻這麽輕描淡寫就清除了這些蟲子,看上去這些蟲子的寄體也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間桐髒硯那凹陷幹枯的眼眶,望向了鍾離的那個方向:“你就是這場聖杯戰爭的caster?”


    間桐髒硯的目光又在,藤丸立香以及小王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背負長劍的黃鍾身上:“真沒想到在聖杯戰爭的初期,saber與caster的禦主就會結盟。”


    間桐髒硯又忽的笑出聲來,配合著他粗糲又暗啞的聲音顯得有些怪異難聽:“可是等到你們把所有的對手解決了之後,就隻剩下了你們,那你們有商量好,最後是由誰來獲得聖杯戰爭最後的勝利?”


    這是陳述事實,同樣也是明晃晃的挑撥離間。


    如果藤丸立香和小王,還有鍾離以及黃鍾,真是對於聖杯渴求的禦主與英靈,心中抱有各自的心思。


    或許間桐髒硯的挑撥離間,有成功的可能。


    但間桐髒硯,除了這些言語之間的機鋒,並沒有展現出來其他的什麽攻擊手段,並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不能、不敢。


    間桐髒硯能夠感到,這些漂浮在他周圍,就像是浮塵碎雪,一般的金色粒子將他封鎖在其中。


    見識過這些金色粒子是如何解決他所圈養的那些蟲子,間桐髒硯並不認為,自己目前由蟲群為媒介,依憑的肉身能夠抗住這些金色的粒子。


    看對方平靜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挑撥沒有起效用,間桐髒硯對生抱有異樣的執著,求生對於他而言已經是他的執念。如今他的生存可能遭到威脅,他無法威逼,那隻能利誘。


    間桐髒硯正欲開口,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就見藤丸立香,先一步開口問道:“你想要贏得聖杯,對嗎?”


    間桐髒硯聞言,目光從他最為忌憚的鍾離身上移開,挪到了問話的藤丸立香身上。


    他拄著拐杖,並未言語,麵上也未有任何表情。


    但此時他看著藤丸立香的眼神中,仿佛寫滿了,你這不是問的廢話嗎?


    對於對方的不回答,藤丸立香並未在意,而是繼續問道:“那你為什麽想要得到聖杯?”


    間桐髒硯聽見這個問題之後,眉頭一皺,最後微微側目看向了鍾離,才不鹹不淡的答道:“長生不老。”


    鍾離與其對視,如同落日熔金般的眼眸,未有任何波動,如明鏡一般,將其倒映其中。


    本來用平靜而又堅定的語氣,說出自己渴求的間桐髒硯,卻微微一怔。


    對於這個執念一般的願望,有一瞬的陌生與不確定,讓他感到了空洞與茫然。


    但這樣的感覺不過是一閃即逝,間桐髒硯隨即握緊了手中的拐杖,一臉戒備的撤回了與鍾離對視的目光,不再敢去看他。


    間桐髒硯自以為掌握了真相,這個caster有一雙能夠蠱惑人心的眼睛。


    而黃鍾聽見長生不老這四個字的時候,眉頭驟然顰起,臉色瞬間冷冽了下來,又添了幾分難看,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不太愉快的舊事一般。


    “長生不老啊……”藤丸立香低頭喃喃自語:“這是間桐髒硯的願望。”


    她抬頭與間桐髒硯對視,甚至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語氣之間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又再次問道:“那麽……你的願望是什麽?瑪奇裏·佐爾根你的願望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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