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頷首:“的確如此,在璃月醫治病患多以丹藥為主。”


    源琢月又拿起那兩張實習生的胸牌:“關於這個,你進來之後有什麽發現嗎?”


    “這個胸牌賦予的身份似乎是個鑰匙,隻有得到了身份的人才可以進入,但這似乎是個單方麵的通路,現在這個身份已經沒有了開門的權限。”說到這裏鍾離若有所思:“不過他們將你帶進來的時候太過急切了,幕後之‘人’,或許是在打你的主意。”


    源琢月想了想:“打我的主意?是挑我這個軟柿子捏嗎?如果真的是衝著我來的……我們可以釣魚執法嗎?”


    鍾離抬手覆上了源琢月的額頭,感受到了掌心傳來依舊未減的溫度:“……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談這些吧。”


    源琢月立即搖頭:“我不困,我現在挺精神的。”


    鍾離俯身與其對視,一雙璀璨的金珀般的眼眸離的近了,源琢月恍惚能看到其中流淌的熔金。


    鍾離的聲音有些低沉::“琢月……”


    源琢月下意識應了一聲:“……嗯?”


    鍾離沉默片刻,然後歎道:“……你自己可能都沒察覺,你現在對事物的反應已經有些遲鈍了。夢境之中能隔絕肉身對你的影響,我等下施展入夢之術,你去夢境中好好休息一下,好嗎?”


    源琢月闔目垂首,沉默片刻之後,緩緩的點了點頭:“……好。”


    說完之後,她又直接在病床上躺平,扒拉著被子蓋在身上,接著閉上了眼睛。


    源琢月很快便感覺到自己的一隻手被握住,額頭上又覆上了一隻手,來自於鍾離。


    她聽見鍾離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好夢。”


    源琢月感到自己的意識從身軀中抽離,脫離肉身的束縛,痛苦遠離,是難得的輕鬆的感覺。


    飄散的意識又重新聚集,源琢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重,又凝結成了實體。


    她睜開眼,入目的景象是,前一次被鍾離給弄暈過去後,她一個人待了很久的夢境中的璃月古城院落的房間內。


    她現在也並非是人的形態,而是之前脫離夢境之時的那種幼龍的姿態。


    而周圍並未看見鍾離的身影,她莫名的就感到了一些難言的失落。


    但也並未糾結太多,源琢月趴在之前蹲著的座榻之上,蜷縮起了身軀,將自己縮成了一團。


    脫離了情況異常的身軀,又重新感受著不停湧而上的倦意,源琢月略微調整了一下一個舒服的睡姿,閉上了眼睛。


    在陷入睡夢之前,源琢月腦子裏不由的飄出來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在夢境中睡覺,光聽起來就有些奇怪。


    可在夢境之中,以她現在的情況,才能安安穩穩的睡一個好覺。


    ……就挺離譜的。


    夢外鍾離也並未閑著,在確定源琢月已經進入了夢境之中,與肉身的聯係暫時隔斷,才稍稍鬆了口氣。


    為了避免對源琢月造成影響,鍾離對她施展入夢之術,一般情況下都是在她意識清醒的時候進行。


    可是源琢月現在的身體情況惡化的太快了,肉身的惡劣情況已經影響到了神誌,源琢月的意識狀態大多時候都屬於混沌不清,無法被喚醒的狀態。


    鍾離知道源琢月難受的厲害,但在她意識不清的時候,也不敢隨意將她拉入夢境之中,擔心她意誌薄弱的時候受到術法的負麵的影響,陷入混亂之中。


    現在鍾離使用入夢之術時,要比先前謹慎的多了,並未與源琢月一同進入夢境之中,而是先觀察她軀體的情況。


    待她肉身情況有所好轉,鍾離才進入夢境之中。


    而蜷縮成一團的幼龍早已陷入了熟睡之中。


    鍾離走近,抬手輕撫幼崽背脊上的鬃毛,熟睡中的幼龍隻是抖了抖耳朵,並沒有被他貿然靠近的動作驚醒。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幼崽在手下,伴隨著呼吸的均勻起伏,平緩而有力。相較於外界的肉體,夢境中的源琢月要更加的生機勃勃一些。


    鍾離落座,又動作輕柔的將幼崽托起,抱入懷中。幼崽中途也並未醒來,睡得安穩極了,隻是在睡夢之中,無意識的用腦袋在他身上蹭了蹭,尾巴纏上了他的手臂。


    幼崽表示喜愛的方式,大多無外乎如此,貼近並在對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氣息。


    亦是用這種方式標記領地宣示主權,告訴外來者這裏是自己的地盤,在熟悉的地方留下讓自己感到安全的氣息。


    鍾離也並不覺得源琢月無意識中全憑本能驅使的霸道行為有何不妥。


    他們同出一源互為半身,可以算作是同一個‘人’,氣息也幾近相同。混雜在一起後,就算是鍾離自己也有些難以辨別其中的差異,所以他很難生出自己領地被冒犯了的不適感。


    而且這是源琢月以人的姿態來說絕不會做的舉動,是難得的親密行為,鍾離對此就更不可能出現不喜之類的情緒。


    鍾離本就是因為兩人的聯係,才毫無顧忌不加掩飾的將自己積壓已久的情緒,寄托在源琢月身上。得以有個能夠傾泄釋放情緒的壓力渠道,並通過從她身上得到的正麵的反饋穩定自身的精神狀況。


    鍾離輕輕撫摸懷中的幼崽,再思及源琢月現在的身體情況,心底難以遏製的生出了些許的不安與焦躁之感。


    是有些患得患失了,但他的確有些害怕失去,害怕如以往一般。


    什麽也留不住。


    源琢月的命運是受‘人’擺布的,死亡已經是祂編寫好的劇本,【重啟】是祂擬定的結局。


    源琢月從來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鍾離有想過帶著源琢月逃離,但他同樣也清楚,若是他真的這麽做了,源琢月連一絲生機都不會再有。


    祂不在意手下棋子的殺意與叛逆,甚至於樂意見到棋子來爭奪自身的權柄,但這些全都有一個前提。


    已經完成祂所書寫下的職責。


    祂不在意過程如何,隻要最終得到的結果如祂所願便可。


    鍾離不知道祂賦予源琢月的職責是何,但從曾經與祂交談中獲得的信息,還有親眼見證的【汙染】,可以得出結論,這些都非是現在的鍾離可以抗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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