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抬手輕撫肩上幼龍頸邊細軟的鬃毛:“現下我們該去解決,【命魂】遺留下來,懸而未決的問題了。”


    源琢月扒著鍾離的肩膀,有些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雖然感覺還玩的不過癮,但她也早已過了任性妄為的年紀,也懂得什麽是輕重緩急。


    沒玩盡興就沒玩盡興吧。


    源琢月想到。


    按照鍾離的套路,如果之後的學習表現的好的話,作為獎勵再帶她夢境裏玩,應該不是什麽比較困難的訴求。


    鍾離也明白了她的想法,並做出承諾:“如果明日的學習進度,也如現在這般,隻要完成了課業,剩下的時間可以隨你安排。”


    源琢月聞言立刻樂顛顛的,回應的蹭了蹭鍾離並未移開的手,並發出嗯嗯的鳴聲,搭在另一邊肩頭的尾巴也輕輕的拍打了一下。


    從夢境中脫離,回歸肉身之後。


    源琢月的感受不太好。


    莫名就有一種像是,大夏天穿著防護服,帶著兩層口罩,一種又悶又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身上還是未散的疲軟,提不起勁的感覺,與飽滿的精神狀態及清醒的頭腦之間,產生了一股隔閡。


    就仿佛蒙上了一層罩布,讓她與外界交互的感官出現了問題,處於現實之中,卻給她一股強烈不真實的感覺。


    卻突然聽到從窗外傳來小孩尖銳的哭喊聲,大人驚恐的喊叫,有一場騷亂正在發生。


    ……什麽情況?


    源琢月還記得園長對那些孩子的維護,在她的庇護下,在她的地盤中,不應該出現這樣的騷亂才對。


    她起身下床,想要去查看一下究竟是什麽情況,還未邁出步子就覺得腳下一軟,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在地。


    若非旁邊的鍾離及時撈了一把,源琢月直接就能跪地上了。


    鍾離神色有些凝重,並非是對於屋外的喧鬧,而是源琢月現在的身體情況。


    卻還是如她的願,扶著源琢月,配合著她的步伐,向門外走去。


    推開門,站在護欄前,向下看去。


    入目的景象,不由得使源琢月一愣。


    玩家們七手八腳的拖著孩子跑,園長捧著頭拿著染血的凶器在後麵追,還有那些淡金色的小孩虛影在阻攔著園長的前行。


    玩家們的直播間內的彈幕也炸開了鍋。


    【什麽情況?什麽情況?這什麽情況?】


    【我也不知道啊!前麵還和小朋友手拉手一起看日出,怎麽轉頭就掏出刀捅人了啊!】


    【靠!玩家要遵守的規則裏麵就要保護園區裏的小孩,現在這個園長突然發瘋把孩子刀了,這下算誰的啊!】


    源琢月也一臉懵,她戳了戳鍾離:“這是什麽情況?”


    源琢月的聲音不大,而下方的園長仿佛聽到了她的話,停下了腳步,用手將頭顱高舉。


    此時麵容姣好的頭顱上染上了血跡,萬分詭譎,園長的表情茫然而空洞。


    她轉動眼珠,看向手中的利器,那是一柄斷裂了的玉製劍器。


    她喃喃自語,表情逐漸堅定,最後轉為了狂熱的亢奮:“……我在贖罪……對,我是在贖罪!”


    她的聲音高亢而尖銳:“像我們這樣的怪物就不應該存在!就應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手中的利器直指,那些被玩家護在身後的孩子。


    保護者與加害者的身份直接調轉。


    被一起指著的玩家們,何止覺得錯亂,心裏直接都在罵娘了。


    源琢月也覺得園長何止是不太正常。


    而鍾離給出解釋:“維持她清醒理智的東西,能量已經耗盡……她也已經無法控製,也已經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麽。”


    園長似乎是被源琢月吸引住了目光,她又重新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具。神情肅穆,移步向源琢月所在的方向走來,像是朝聖一般看向立於二樓的源琢月。


    園長詢問道:“您是來給予我解脫的嗎?”


    而玩家們看到這樣的場景,各自拉著自己要負責的小朋友,趁此機會連滾帶爬的逃開。


    躲避這個突然發瘋的園長。


    隻有那個被玩家稱為小閻王的孩子,留了下來。


    彈幕中仍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給出了不一樣的看法。


    【跑什麽啊?留下來啊!我還想看後續會發生什麽。】


    【你說的這麽輕鬆,你留下來好嗎?】


    【留下來幹什麽?看她們神仙打架,然後等著遭殃?】


    【……實不相瞞其實我也想看後續發展。】


    【哦,那你想吧。】


    【走走走!和女鬼共浴的那個哥們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剛好可以看到這個籃球場。】


    【看了,還是共浴哥牛逼啊!是真不怕死啊!】


    【就是離得太遠,隻能看見個人形,也聽不到個聲兒。】


    園長被高舉的頭顱眼中流出兩行血淚,哭著傾訴道:“是我們的父輩們,貪取長生,妄圖與玉京城中駐守的長生的仙人一般,擁有綿長的壽命,才落的今天這個下場,才變成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們……不,應該是我們。我們藏匿起神樹的枝條,通過所謂的啟示,成功獲得了我們心心念念的長生之法。”園長的聲音悲淒,聲線都在顫抖:“這一切便是災難的伊始,我們澆灌神樹,並渴求更多的東西。自私,傲慢,自以為是,讓我們的家鄉故土變成了地獄。最後我們竟然敢……理所應當的向庇護著我們的神祈願,祈禱祂拯救我們……”


    “可是一切已經無可挽回……玉京城六千餘萬人,與幾十萬玉律軍以及駐守的仙人們,因為我們的貪念……就此消亡。”園長高舉手中的玉製斷刃:“可這一切並沒有就此結束……災禍依舊漫延,並不停歇……直至整個世界被我們的欲孽所毀滅。”


    “我們的存在就是罪孽本身……”園長突然將手中的斷刃捅向自己的眼眶。


    另一隻手抬起阻攔,卻被直接刺穿,斷刃速度力道絲毫未減,直接穿透了頭顱。


    而園長還在高聲大笑。


    竟然又將斷刃拔出,砍向做出過阻攔動作的手,那隻手臂卻沒有躲避,被削下來一大塊皮肉,能直接看到被肌肉包裹住的森白骨骼。


    下一刻,源琢月的雙眼就被鍾離用手覆蓋住,將一切景象屏蔽在外。


    她配合的沒有躲避,如鍾離所願的閉上了眼睛。


    源琢月隻能聽見不遠處傳來的,一聲聲尖銳的笑聲,以及一些接連不斷砍剁的聲音,甚至還伴有撕扯咀嚼的聲音,以及已經蔓延到她鼻尖的血腥氣。


    這樣的聲音令源琢月背後發寒,她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也不敢去想像這樣的畫麵。


    而直播間內的彈幕也是一陣死一樣的寂靜。


    半晌才有人發出一條彈幕。


    【她……把自己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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