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北方天色已漸漸暗下來,今年的雪,似乎格外多,此時窗外又飄起雪花兒。


    李禧兒坐在暖氣十足的辦公室,她一手扶著奶茶杯子,一手在辦公桌上畫圈圈,吸了一口奶茶,冰冰涼涼的好爽快。


    雖是深冬,李禧兒還是喜歡喝冰的飲料,吃冰淇淋,這些也是她的快樂源泉。


    今天李禧兒全天沒有課,快放寒假了,教學也結束了,接下來的工作內容主要就是繼續幫學生輔導排練匯演的話劇《雷雨》。


    李禧兒喝著奶茶,腦子裏想著今天早晨的林易棠,他竟然破天荒的好脾氣,不但主動送她上班,還說晚上要接她下班,然後一起吃晚餐。


    這在李禧兒和林易棠兩年的婚姻生活裏,還是第一次,林易棠從來沒有主動約她,也沒有送她上班過,更沒有到她學校接她放學過。他前兩次來她的學校,也是陪高麗穎,並不是為她而來的。


    李禧兒覺得,林易棠應該是做給林奶奶看的,畢竟他倆現在住在老宅,在林爺爺林奶奶眼皮子底下,總要假裝恩恩愛愛的。


    “哎,禧兒,想啥呢?我都在你這兒站了快八百年了啊!”段戈朝李禧兒臉上晃晃手。


    李禧兒回過神,“段老師,快下班了,去哪玩兒啊?”


    小年輕,下班也不一定每天都按時回家,尤其像段戈這樣,家裏有錢,人又高又帥,衣品又超好,下班以後應該是個玩咖。


    “回家唄,我這樣的好男人,從來不會在外麵瞎扯淡的。”段戈眨眼,來了一個wink。


    “段戈,你變了,變得更像表演老師,明兒我跟你換,你教表演,我教語文。”李禧兒笑著打趣他。


    “我在你眼裏就那麽不正經麽?我是沒女朋友,可是我不會瞎交女朋友的,寧缺毋濫,從一而終。”


    “從一而終,這樣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都顯得虛幻,是每一任女朋友從認識那天到分手那天,這麽從一而終的麽?”李禧兒故意逗他。


    “不是,李禧兒,我是那樣的人麽?你要不然,哎,咱倆試試,交往,給你看看我是有多忠誠。”段戈急了,口不擇言的。


    “我已婚,不能耽誤你這樣的青年才俊啊。”李禧兒咯咯笑。


    李禧兒和段戈認識一年,知道他的人品很好,對著段戈笑。


    “下班,咱倆去吃點好吃的吧,陪陪我這孤寡老人。”段戈作揖。


    李禧兒被逗笑了“行吧,你想吃啥?”


    “啥都行,你呢。”段戈表情可愛。


    “我想吃什刹海那家麻辣燙,特想吃。”李禧兒想著,上次林易棠去吃麻辣燙的樣子,露出笑靨。


    “得還記得你說家是唯一的城堡,隨著稻香河流繼續奔跑……”


    一陣《稻香》的音樂響起,李禧兒接起微信視頻。


    “禧兒,快下班了吧,晚上一起吃飯啊,麻辣燙怎麽樣,上次都沒吃好。”唐唐一張笑眯眯的臉。


    “我約段戈了,要不然咱仨一起啊?”李禧兒看向段戈。


    段戈坐在禧兒對麵的辦公椅上,手裏把玩一支圓珠筆。


    “有美女相伴,我當然樂意啊,一起啊,我請客。”段戈笑容可掬,陽光帥氣。


    “成,那就一會什刹海見。”唐唐掛斷視頻。


    李禧兒和閨蜜唐唐經常會互相分享彼此的任何事情,所以,唐唐知道段戈很久了。


    李禧兒偶爾也會和段戈提到她從四歲就玩在一起的親閨蜜唐唐,所以,段戈對唐唐也不陌生。


    今天剛好有機會一起吃飯,兩個互相聽說過的人兒,也剛好見個麵兒。


    馬上快下班的時候,林易棠的助理明子打電話給李禧兒,告知今晚林易棠臨時去參加一個新春應酬,李禧兒爺爺也會參加。看來是一個重要的活動。助理說林易棠吩咐他來接李禧兒下班。


    李禧兒並沒有多失望,她發現,當她打算要放棄這段感情,放棄這個她愛了20多年的男人,這樣的想法一出來,她反而沒那麽難受了,原來固執堅持的愛,是禁錮自己。


    李禧兒拒絕了助理來接她。


    下班後,李禧兒跟段戈直奔什刹海的麻辣燙小店。


    下雪天,天空是淡橘色的,微微亮,路上車子雖然走的慢,但秩序良好,他倆到達時,唐唐已經到了。


    可能因為雪天,店裏客人不太多,環境瞬間感覺好了一些。


    唐唐穿著李氏企業的秘書工作製服,黑色小西裝外套,白襯衫,黑色長褲。頭發是波波頭短發,幹練精明,耳朵上戴著一對鑽石小葫蘆耳釘,精致小巧。


    “唐唐,我親閨蜜。”李禧兒給段戈介紹。


    “段戈,我好哥們兒。”李禧兒對著唐唐說。


    “你倆認識一下。”李禧兒坐下來。


    “hello,唐唐美女,我是段戈,我老聽禧兒念叨你。”


    “你好,我也常聽禧兒提你,咱倆幸會幸會。”


    倆人握手。


    年輕人見麵不拘謹,話題也多,氣氛非常融洽。


    唐唐西裝外套上別著一塊金色小長條形胸牌,上麵刻著“唐唐 ,下麵一行小字——總裁辦秘書”。


    唐唐見李禧兒看她胸牌,解釋“我是下班迅速跑出來的,不然,容易被老板抓回去,加班。所以沒來得及換衣服,這樣跑安全係數高。”唐唐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李亦山這麽狠毒麽?他平時壓榨你們加班,連大雪天也不放過啊?”李禧兒抱怨她哥哥。


    “當然有啊,雖然不是每天,但半個月,也要加班12天左右吧。”唐唐吃著麻辣燙,說的自然。


    “加班12天?那也太沒自我了,天天都在上班啊?”段戈覺得這樣的工作,他不行,做不了。


    “對呀,我們是給私人老板打工的,人家隨叫隨到的那種啊,節假日去加班也正常的。


    “像你們做老師,福利好,名聲好,各種假期,還有寒暑假可以玩樂,多舒服,所以說,選擇職業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技術活。”唐唐抬頭看段戈,發現他很帥,雖然有點不羈,痞帥痞帥的,吃飯卻非常斯文。


    段戈也剛好抬頭,打量唐唐,很漂亮的女孩兒,說話快人快語,儀態舉止卻是文文靜靜的美。


    李禧兒看著唐唐,有點心疼,她家裏企業規模不小,她為了愛李亦山,家裏的公司不去,非要去李氏企業工作,從小助理,做到總裁辦秘書。李禧兒有點怪她哥哥,不懂珍惜,一直瞎交女朋友,卻不肯好好對唐唐,這些年一直和唐唐保持上下級關係。


    這頓飯吃的,特好,三個人都聊得開,不像前幾天林易棠李亦山在的時候那樣放不開。


    “來,以奶茶代酒,咱仨走一個,以後有空一起出來玩兒。”段戈舉杯。


    三杯奶茶,碰了一下,三人樂嗬嗬的,吃完飯。


    飯後又在什刹海溜達,消消食。


    什刹海這一片兒,充滿古樸厚重的京城氣息,又有燈紅酒綠的小酒吧街,夜幕降臨格外引人。


    什刹海雖然名字叫海,但它是一處天然湖泊,京城長大的孩子,冬天都愛來這一片兒玩兒,待湖水結冰後,溜冰,玩拉爬犁等等,歡樂無窮。


    京城現在的天氣,湖水還沒有結冰,水麵映著霓虹燈,下雪天,天空又是橘色,景色不錯。


    “咱仨第一次聚會成功,來自拍一個。”唐唐掏出手機。


    “對對對,慶祝咱仨第一次吃麻辣燙。”段戈也湊過來。


    “拍好看點兒,發朋友圈。”段戈是分享主義者,非常熱愛發朋友圈。


    仨人靠著湖邊的漢白玉欄杆,拍了一張照片,段戈在中間,唐唐和李禧兒站在他左右手邊。


    三個人笑容燦爛,又都長得好看,照片效果特別讚。


    “咱仨第一次合照,一起發朋友圈。”段戈提議。


    李禧兒和唐唐也讚同,畢竟漂亮的照片,適合分享。


    段戈給三人建了個群聊,名字是“麻辣燙三人組”。唐唐把今天的照片發在三人的群裏,有了群也方便平時溝通。


    林易棠本來準備提前下班的,但突然接到李禧兒爺爺的電話“易棠,晚上陪我去參加一個新春團拜會,今天出席的一些要員,對你以後都非常有幫助。”李爺爺都發話了,林易棠當然要去的,跟禧兒的約會隻能爽約了。


    席間,林易棠拿出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李禧兒發來的消息。


    林易棠有兩支手機,一支辦公,一支私人用。


    他的辦公手機偶爾由秘書代為管理。


    私人手機隻在他自己手中,隻有家人,親近的朋友才會在他這支手機裏出現。


    他手指在屏幕上劃拉,尋找禧兒的頭像,點開,完全沒有消息發過來,看來是沒找他。


    林易棠能感覺到,自從高麗穎回國之後,李禧兒對他的態度不似從前那樣熱乎,對著他發小脾氣也比原來頻繁,言談舉止也冷淡不少。


    林易棠看著李禧兒的微信頭像,是今年夏天他們一家人在海島別墅度假,在海邊,他給她拍的照片,紅色薄紗長裙翩翩起舞,在淡藍色海水,金黃色細沙的襯托下女孩兒婀娜多姿。


    他往上翻和李禧兒的聊天消息,停留在上星期,李禧兒問他回老宅吃晚飯麽,他並沒有回複,此後,李禧兒再沒有給他發消息。


    林易棠點開朋友圈,他等了一個晚上的人兒,出現在朋友圈裏。


    李禧兒發出來一張三人照片,中間是個挺帥的年輕男人,旁邊是唐唐和李禧兒,背景像是什刹海附近。


    還配文字:三人聚會,麻辣燙的盛宴,成功,耶耶耶!看得出來,心情很好,玩的很開心。


    ……


    李禧兒回到老宅已經九點半多了,林爺爺林奶奶已經回房間了。


    客廳裏開了一組小燈帶,暖黃光暈,溫暖柔和。


    “回來了,去哪了?”


    李禧兒嚇了一跳,她以為林易棠應酬應該還沒回來。


    聞聲望去,林易棠靠在真皮大沙發裏,姿態閑適,身著暗墨綠色西裝,領帶虛掛在脖子上,未換家居服,興許也是剛回來不久。


    “跟朋友去吃飯了。”李禧兒脫了大衣,走到他麵前,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


    “什麽朋友,這麽晚才回家?”林易棠語氣不好。


    “才九點多,能有多晚啊。”李禧兒表情驚訝。


    “你回來很久了麽?”李禧兒看著林易棠的眼睛。


    “我是去應酬,是你爺爺臨時通知我去的,我這是公事。”林易棠也看著李禧兒的眼睛。


    李禧兒站起來,笑著看林易棠“我見朋友,也是應酬,朋友和公事,都一樣重要。”說話間,李禧兒準備往樓上走。


    林易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帶到腿上坐下,“這麽晚了,又沒有保鏢保護,女孩子怎麽可以獨自一人在外麵,不安全,危險,不知道麽?”他低聲在她耳邊說。


    李禧兒索性讓他抱著,坐在他腿上,“林易棠,我以前,也這麽晚一個人在外麵晃蕩,你也沒說危險啊?”


    見李禧兒懟他,林易棠倒是覺得可愛,最近李禧兒也不叫他哥哥了,都是直呼其名,牙尖嘴利的,好像換了個人。


    “林家是有家規的,林家的女子,晚上九點之前必須回家,不可以獨自在外麵逗留。”


    “林家家規隻管林家女子麽?林家男人就可以在外麵夜不歸宿麽?”李禧兒語氣俏皮。


    “林家家規,有沒有規定,林家男人出差回來,不回家,連電話也不打一個,聽說是直接回公司了,這樣該不該家法侍候呢?”李禧兒扭頭看著林易棠。


    林易棠笑出聲,笑聲爽朗,一雙桃花眼眯著。


    “切,有什麽好笑的,沒話說了是吧,家規你先背熟了,再來跟我說吧。”


    李禧兒想站起來,林易棠按住她“成,林太太說的有道理,家規隻有女人遵守確實唐突了,要男女平等才好,以後九點之前,林家男女必須都要回家,門禁,九點。”


    “成,誰違背家規,就家法處置吧,再加一條,誰晚歸,又不打電話,或者撒謊,要雙倍懲罰。”李禧兒梗著脖子。


    “行,成交。”林易棠伸出手,示意李禧兒握手。


    李禧兒握住林易棠的手,還非常有誠意的晃了兩下“成交,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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