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黃昏時分,李禧兒從校園往外走,手裏提著布朗熊電腦包,紮著簡單的丸子頭,身穿淡綠色短款羽絨服,深灰色針織連衣裙露出半截白雪小腿,腳上一雙ugg雪地靴。


    若不是有學生跟她打招呼,“老師再見,老師明天見”。


    還真以為她是一名剛放學的大學女生。


    禧兒微笑點頭間已經走到學校側門口。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樹下,這是林易棠常用的車。


    禧兒習慣性走向後座彎腰上車。


    林易棠是不來接她下班的,司機是林易棠的助理明子。


    “嫂子好,嫂子,哥讓我買給您的熱奶茶,哥開完會就過去”。


    說話間明子把熱奶茶遞給禧兒。


    禧兒接過,喝了一口。


    望向車窗外,十一月份的京城,又逢陰霾天氣,天色漸暗,格外蕭索。


    今天是林爺爺66歲大壽,祝壽晚宴在林家老宅舉行。


    老宅是一處中式建築,既有北方建築的華貴大方,又不失江南園林的清新雅致,亭台樓閣,小橋流水。


    此時,老宅各處張燈結彩,門庭若市,大宴賓客。


    上流圈子以拿到林家壽宴請帖為榮,各家盛裝出席,生怕失了禮數。


    壽宴是中式風格,主桌設於榮慶堂正中,兩側依次為客桌,中間是平層小舞台。


    林家老爺子和老夫人是京劇票友,想來今天一定會有京劇的演出。


    林老爺子與林老太太容光煥發,坐於主位。


    左邊是李家爺爺奶奶,與幾位權重老友。禧兒父母,哥哥坐在旁桌。


    其次為親戚朋友等。


    林易棠父母則是招待賓客。


    林易棠是家中長孫,也是唯一獨苗兒。


    禧兒是長孫媳婦兒,需要幫忙招待賓客。


    禧兒此時換了禮服與妝容,皮膚白皙,大眼睛靈動俏皮,嫣然含笑。頭發挽了一個中式桃花發髻,身穿暗紅色刺繡中式禮服,美得不可方物,又顯端莊穩重。


    宴會開始有一會兒了,林易棠才到。


    一雙含笑桃花眼,儀態文雅,身形英武挺闊。


    他身著深暗紅色西裝,與李禧兒暗紅色中式禮服,相得益彰。


    禧兒168身高,站在186的林易棠身邊,顯得嬌小可人。


    林易棠一出現,引來一眾目光,豔羨一片。


    雖然已婚,但圈外知道的人不多,礙於李家父親職位,他們隻有簡單婚禮,宴請親戚朋友少數賓客,極為低調。


    他徑直走向禧兒,挽著禧兒的手,走向主桌,跟爺爺奶奶及一眾長輩打招呼。


    林爺爺,佯裝怒氣,“總是這麽忙,連你爺爺生日也晚歸。讓我們禧兒辛苦,招待客人。”


    林奶奶也附和著,“都是禧兒把你寵的,家裏事情都不理,禧兒,你好好管管他才是”。


    李禧兒笑容燦爛的看向林易棠。


    “易棠哥哥工作忙,家裏的事兒他也是管著的”。


    主桌一位林爺爺老友的夫人,拉著林奶奶的手,“這兩個孩子,還沒動靜啊,抓緊啊,給你們爺爺奶奶抱個重孫”。


    眾人也起哄,氣氛又熱絡起來。


    自從結婚,林易棠一直都是周到又大方的丈夫,各種場合很少缺席,明麵上更是禮數周全,事事圓滿。


    外人看來是恩愛有加。


    隻有李禧兒知道,從一開始,就隻有她一人滿心歡喜,全情投入,禧兒總想靠近,可人近在咫尺,心卻遠隔千裏。


    見李禧兒坐在廊子下出神,林易棠彈了她額頭一下,雖隻是輕輕一比劃,還是嚇了禧兒一跳。


    “穿這麽少,怎麽坐在這兒吹冷風”?


    禧兒站起來,靠在他懷裏,手摟著他的窄腰。


    林易棠常年健身,身材挺拔,肌肉堅實。


    他順勢抱著禧兒,李禧兒臉貼著他胸膛。


    “裏麵人多,出來透透氣,你昨天出差回來,沒回家”。


    林易棠出差一個月,昨晚,秘書告知李禧兒,林易棠已回京,由機場直奔公司。


    一夜未歸。


    兩人雖然結婚快兩年,但真正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也沒幾個月,主要是林易棠忙於工作,無暇顧及情感和妻子。


    “嗯,準備今天的會議資料,昨晚睡公司了,沒回家”。


    即便回家,倆人也是分房而居的,各有各的房間。


    林易棠說,結婚隻是形式,生活還是需要保留獨立空間的。


    空間獨立了,他的感情也更淡漠,或者從來不曾熱烈過。


    禧兒從懂事兒開始就喜歡他,追著他,自然舍不得他不高興,所以凡事都聽從他的安排,就算她不想有獨立空間,也從未開口反對。


    婚後,倆人偶爾一起過夜時親密無間,但同床共枕的經驗是十個指頭就能數完。


    起初,禧兒老愛撒嬌粘著他,他卻冷漠疏離,仿佛激情燃盡,又恢複冰點。


    時間久了,禧兒也習慣了,有獨立空間也挺好的,至少可以布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做自己喜歡的事兒。


    “嗯,進去吧,有點冷。”


    禧兒脫離他懷抱,往廳堂裏走。


    林易棠跟在李禧兒身後。


    宴會正值高潮,一班京劇演員在唱《鳳還巢》選段,引得一眾喝彩聲。


    禧兒選的禮物,是一件收藏級京劇蟒袍,價值不菲,一袍難求。


    身為票友,又極愛收藏蟒袍的林爺爺,開心的合不攏嘴,直說還是禧兒最貼心。


    臨近午夜,宴會結束,送離賓客。


    林易棠和李禧兒也準備回家。


    林奶奶發話了。


    “易棠,你爸媽明天回南省了,老宅隻有我同你爺爺,孤孤零零的,你和禧兒搬回來住一陣子吧,陪陪我們”。


    說話間,林奶奶委屈巴巴的,似以手拭淚。


    林易棠的父母是知名畫家,在南省開設多家畫廊,常年在外,很少回京,林父名為林度,更是從來沒有理過家族公司事務。


    林易棠也是從小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直接從爺爺手中接下產業。


    “住老宅,禧兒上班太遠了,禧兒有早課,時間怕來不及。”


    林易棠對奶奶的表演,不買賬。


    林奶奶麵露失望,看著禧兒。


    李禧兒頓時心軟,雖然,她也不想住老宅,但又舍不得看著奶奶失望。


    “我沒關係的,早點起來,早點出門就好了,我住哪裏都好。”李禧兒聲音好聽,柔聲細語的。


    “好孩子,我們禧兒是最乖的寶寶”。


    林奶奶喜笑顏開。


    “那就這麽定了,你們兩個就回來陪陪我們”。


    林爺爺敲定了回老宅住的最後一錘。


    林易棠隻好點頭應允。


    “恩恩愛愛”的一對小夫妻,在老宅要同床共枕啦。


    ……


    老宅三樓,是林易棠的起居室。


    這裏也是林易棠小時候的秘密基地。


    工作以後因老宅離市區較遠,他才搬出去獨居。


    整個三樓有書房,遊樂室,小型健身房,但臥室,隻有一個。


    李禧兒與林易棠極少回老宅住,依稀記得,他的臥室,以深藍為主,灰與深藍色調,沒有多餘擺設隻有一支擴香器,簡潔卻冷。


    禧兒洗澡後,換了睡衣,淡粉色純棉保守型,吹幹的頭發披散在枕頭上,整個人嬌柔明媚。


    老宅隻放了幾件衣服,還好睡衣是有的。


    李禧兒躺在被窩裏玩手機。


    林易棠坐在窗前小茶幾邊,看電腦裏的工作匯報。


    他洗澡後,睡衣領口的扣子沒有扣,劉海軟軟的垂在額頭,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白天的淩厲,又帥又乖。


    李禧兒不主動講話,他們之間就很少有交流,婚後從來都是禧兒說十個字,他回一個字,但禧兒還是高興,隻要有他在身邊就滿足了。


    禧兒今天明顯興致不太高,也不是因為忙碌的累,隻是最近經常審視兩人的感情,對兩人關係充滿無力感,眼前這個不冷不熱的男人,好像沒有心,自己也許永遠都住不進他心裏。


    禧兒關了她這側的台燈,蓋好被子,準備睡覺。


    在她迷迷糊糊快睡著時,感覺被子裏有人擠進來,從後麵抱住她,唇貼著她耳尖,炙熱的氣息吞噬她。


    屬於這個男人的烏木沉香味道,鑽進李禧兒鼻子裏,這是她愛的味道,是她熟悉的味道,好聞,上癮。


    李禧兒喜歡與林易棠親密無間。至少這或許能證明,他們之間存在隻有兩個人才知道的小秘密。


    夜還長,禧兒思念一個月人兒,此刻就在她身邊……。


    ……


    次日上午,禧兒有早課,司機送她到學校。


    禧兒的表演課教室,在a區教學樓,三層的排練廳。


    她習慣提早到達,先做形體拉伸,這是她從四歲開始,每天的習慣,拉伸身體才能放鬆心情。


    禧兒身材比例優越,脊背筆直,從小培養出來的氣質,貴氣端莊。


    此刻,禧兒大腿根不舒服,她刻意穿了,柔軟的闊腿牛仔褲,坐下來還是磨擦的難受,這都是昨夜林易棠折騰太狠的成果,她也不想活動,幹脆直接坐在排練廳地上。


    “你來的夠早啊,中午一起去逛步行街啊,上東國際附近,新開個網紅店,特火,特適合拍照,咱倆去搓一頓。”


    段戈走進來。


    同事段戈算是禧兒在學校談得來的好兄弟,倆人是去年一起入職的,年齡相近,關係也親近一點。


    禧兒習慣低調,段戈平時可不低調。


    段戈上班開豪車,穿名牌,身高180多,帥氣陽光,吸引不少未婚女教師及女學生的目光,脾氣又好,在學校受歡迎程度直線上升。


    “今天好像要下雪吧,那麽冷,不去”。


    禧兒不喜歡冬天。


    “去,去,下午咱倆又沒課,正好逛,再說又不在室外,你管它(天氣)冷不冷。”


    “姐妹,就算咱排練廳不冷,大冬天的你坐地上,也不行,起來”。


    段戈說話間,拉禧兒胳膊,把她拽起來了。


    京大離上東國際步行街不遠,午休時間,學生老師都喜歡去逛逛。


    這一片屬於富人區,高端寫字樓,高端商場,奢侈品店比較多,環境優雅,前幾年被林氏收購,重新規劃,也有一些特色小店入駐,整體感覺年輕化不少,很適合拍照打卡,近幾年,也吸引很多網紅來直播,還有網紅店鋪可以逛。


    禧兒帶大二學生兩個班,課不算太密,但她私下會經常幫學生排練之類的,呆在學校的時候比較多。


    一上午的大課,上到11點半。


    “快考試了,然後就寒假,在外麵劇組的同學,會回來考試,你們一直留在學校上課的,要好好考啊,加油。這次考試也是匯報演出,大家一起加油。下課吧。”


    李禧兒的講課風格,輕鬆不拘謹,又沒有老師的架子,學生們都愛上她的課。


    段戈在一樓大廳等李禧兒,穿著黑色高領打底衫,外套是黑色呢子大衣,頭上戴個黑色毛線帽,露出來劉海,挺好看的。


    禧兒穿牛仔褲,昨天的淡綠色羽絨服,挽著丸子頭,手提著愛馬仕herbag帆布拚皮包,走出來。


    “哎,你說,咱倆站一起,是不挺相配”。段戈瞅著禧兒。


    禧兒晃晃戴戒指的手。


    “我一已婚婦女,咱倆在一起,我也是你姐”。


    禧兒低調,並沒有戴結婚時林家給的鴿子蛋,隻戴一個素銀圈,這是她和林易棠唯一一次一起旅行的時候,在一個集市買的,簡單款不貴,但禧兒一直視若珍寶。


    吃飯的地兒,說是網紅店鋪,但人不太多,主打的是高還原異域風,環境好,大片綠葉植物隔出小空間,私密性比較好,色彩豔麗的手工擺件,每桌都鋪設不同手工桌布,確實適合拍照。


    禧兒和段戈,簡單點了幾樣,等上菜的功夫,禧兒望向門口,一對俊男美女在等著侍應生領位。


    男人紳士的替女人拿著大衣,隨侍應生走到靠窗方向。


    禧兒呆住,她那各種忙的老公,竟然有功夫跑到網紅餐廳打卡,而那個女人,好像是她老公的白月光,高麗穎。


    食如嚼蠟的一頓飯,段戈倒是挺高興,發了個朋友圈,新餐廳打卡。


    下午沒課,禧兒在辦公室準備課件,心煩意亂。


    她打給林易棠的助理明子,問林易棠今天行程。


    明子說,老板現在在開會,晚上會按時下班,沒有應酬。


    禧兒今天沒開車。


    下班時飄起雪花,段戈要送禧兒,被禧兒拒絕了。


    禧兒收拾完辦公桌,走在校園裏。


    雪有點下大了,雪花飄飄揚揚的落,禧兒伸手去接雪花,這應該是今年的初雪吧。


    很久之前,她和林易棠比較膩歪的那段時間,應該說,是她最粘著林易棠的那段時間,林易棠答應帶她去滑雪,快八九年了,嗬嗬,他這個許諾還沒兌現。


    不遠處,一男一女並肩往禧兒這邊走。


    男人高大,身板板正,肩膀寬闊,身穿黑色呢子外套。身旁嬌小玲瓏的女人,穿白色呢子大衣,一頭大波浪卷發,倆人挺登對。


    看清來人,禧兒無措愣住。


    畢竟,她在京大任教一年,林易棠從未涉足一步,此刻卻和別的女人在這裏出現。


    但隻幾秒功夫,李禧兒挺直脊背,繼續迎著他們的方向往前走。


    李禧兒大方的走到他們對麵,站定。


    林易棠顯然也是沒想到會見到李禧兒。


    高麗穎看見李禧兒,妖媚的臉上掛出笑容。


    “禧兒,這麽巧,你也在這裏”。


    李禧兒心裏不高興,麵上保持微笑。


    “麗穎姐,好久不見,我在這裏教書,麗穎姐什麽時候回國的?”。


    “前天晚上到首都機場的。在機場搭了易棠的車,好久沒有回國,還好有易棠在”。


    語氣裏是小女生的嬌弱,曖昧不清。


    李禧兒望向林易棠,四目相對,林易棠邁開一步,把禧兒摟在懷裏,大手包裹著禧兒的小手捂著。


    李禧兒心裏別扭,想掙脫,奈何力量懸殊,隻能任他摟著。


    反正也掙紮不開,李禧兒索性讓他摟著,背靠在他胸膛。


    “麗穎姐,這次回國,打算住多久”。


    “海外藝術中心聘請我做藝術指導,跟京大有個合作,應該會考慮長期定居”。


    高麗穎甩了一下她那一頭大波浪。


    她濃妝豔抹,烈焰紅唇,張揚跋扈。


    他前天晚上不是在公司嗎?機場,午餐,京大,難道是他們早就約好一起的。


    李禧兒越猜測,心裏越不舒服,堵得慌。


    一直未開口的林易棠此時打斷她們的尬聊。


    “雪下大了,回去吧,先送麗穎”。


    邁巴赫駕駛平穩,林易棠親自開車,李禧兒坐副駕,副駕一側操作台上還有她貼的hellokitty貼紙。


    高麗穎與林易棠聊的挺開,並無多年不見的生疏。


    高麗穎人雖坐後座,氣勢卻像女主人,好似這車,是她經常乘坐的,這男人,是與她天天相處的。


    李禧兒心煩,手摳著包帶,看著窗外發呆。


    現在這樣尷尬的氣氛,多年以前常常有,那時候她還不是林太太。


    20分鍾的車程,李禧兒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車子停在【京景苑小區】門外,這裏是京城老派高端住宅,雖然安保和環境不錯,但房齡比較老。


    高麗穎下車前說,等她安置好,讓林易棠叫上陸宇深他們幾個,過來溫居。


    陸宇深是林易棠的好哥們兒之一,是這些世家二代裏比較混吃混喝的玩咖,不太上進,人不壞,有點古道熱腸。


    李禧兒看林易棠沒問住址,便送到這裏,顯然他是來過了。


    李禧兒心裏更堵,又不想開口問。


    她從不查崗,林易棠這些年也沒什麽出格的行為。


    但現在,高麗穎回來了,她是他的白月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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