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結束了嗎?


    四處慌亂奔跑的原住民們呆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從。


    “救,救命——”


    微弱的求救聲從各個角落傳來。


    自以為逃過一劫的原住民們如夢初醒,又褪去了先前的野蠻,回到了文明世界。


    打電話的打電話,救人的救人,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喂!醫院嗎?青年路發生了好幾起車禍,還發生了踩踏事故,好多人都受傷了,快點派救護車過來!喂?聽到我說話沒?喂喂——”


    “報警電話打不通!”


    “信號好像出問題了!”


    “中山路發生了大事,警察醫生肯定都往那去了,顧不上我們這邊。”


    “那怎麽辦?這個小姑娘好像快不行了,在場的有醫生護士嗎?”


    ……


    在不涉及到自身安危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是不吝嗇於表達善意的。


    眼看著傷者在地上痛苦哀嚎,對著打不通的電話,周圍的人群肉眼可見的開始急躁,大聲詢問周圍有沒有醫務工作者。


    屬性增長以後,季以雲的聽力就變得格外好。


    就像此時,在嘈雜的環境中,她也能清晰聽見地上傷患的呻吟。


    “我誌願獻身醫學……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救死扶傷……”


    清脆而堅定的宣誓聲在腦海中回蕩,季以雲手指忍不住蜷縮,握緊,發白。


    她知道自己救不了,也不能救,但內心依舊受盡了煎熬。


    心情劇烈波動下,行動難免也會受到少許影響。


    季以雲腳下一滑,就要從車頂摔下去。下一秒,就被握住了手臂,提拉了上來。


    看著女兒那張麵無表情,不受任何影響的臉,季以雲竟微微出神。


    小聽闖了幾百次副本,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她又遇到過多少次?


    她原以為小聽的性子變成現在這樣主要是因為十年的海上漂泊,現在看來,或許還有副本的原因。


    一次次看著災難來臨,人類滅亡,再正常的人,也會被逼成瘋子!


    道德感越強,瘋得越狠!


    “小心點。”季聽將人扶正後,叮囑道。


    季以雲回神,“抱歉。”


    季聽看著她,“不用道歉,每個人都會經曆這一天。”


    按理來說,玩家最初的副本是很少會出現人類原住民的。就算有,也應該是和平時期,又或者像喪屍副本一樣的災難過後。


    這樣正處於末日時期的副本,對剛脫離和平世界不久的玩家來說是個巨大的挑戰。


    生存與人性的雙重考驗,能通過的少之又少。


    在知道副本情況後,季聽就已經做好了家人會因為心軟出岔子的準備,但沒想到直到現在,也沒人做出任何舉動。


    就連涉世未深心最軟的當代大學生喻聞,也隻是表情掙紮。


    這種表現,已經是極好了。


    季聽不會因此苛責,沒有人生來強大,每個人都是從這一步走過來的。


    即便她自己,也不例外。


    ……


    中山路崩塌帶來的連鎖反應比想象中更強。


    整條青年路都被汽車堵死,到處都有傷者的哀嚎聲、家屬的哭喊聲、以及路人的求救聲。


    每經過一個傷患,就仿佛在眾人的良心上狠狠刺了一刀。


    令人痛苦不已。


    但即便如此,他們的腳步也沒有絲毫的停滯,離開的背影都透露著一股堅決。


    他們不能停,也不敢停。


    此時距離副本開始已經過去七八分鍾了,他們還沒離開青年路,後麵還有二環線、還有海河大橋、還有黃浦路、新台路、機場高速。


    誰也不知道後麵還有多少坑在等著他們。


    在車輛上跳躍更加耗費體力,喻聞喘著粗氣開口道:“中山路道路塌陷停止了,沒有波及到青年路,是不是意味著副本第一階段的考驗結束了?”


    他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副本的天災人禍就這樣結束了。想想就知道後麵還有那麽長的路,肯定又會繼續鬧幺蛾子。


    但副本再怎麽變態,也總要給玩家喘息的時間吧?


    青年路,會不會就是副本中的安全區域?


    “哢嚓——”


    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被掩蓋在嘈雜的人聲之下。


    季聽敏銳的捕捉到聲音來源,目光落在斜前方一棟六層高的樓房上。


    一樓是麵館,二樓是培訓機構,上麵四層則是旅館。花花綠綠的招牌懸掛在空中,彰顯著存在感。


    建築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異常,但季聽從不會懷疑自己的聽力。


    當即喊道:“跑!焱焱麵館要塌了,衝過去!”


    話音未落,喻聞幾人就條件反射地向前衝,速度快的像是要飛起來一般。


    季聽反倒落到了最後。


    周圍的人群也同樣聽到了提醒,也許是因為之前的經曆,這一刻沒人質疑,所有人拔腿就跑。


    尤其是焱焱麵館附近的人,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開始奪命狂奔。


    驚慌之下,有人毫不猶豫的推開自己前麵的人,去爭取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明明就在剛剛,他還在為其他人撥打求救電話,因電話打不通而急得團團轉。


    人性的複雜,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哇——媽媽!”一聲稚嫩的小奶音響起,聲音裏是濃濃的恐懼。


    被推倒的年輕女人抱著孩子從地上爬起來,正準備繼續跑,就聽見頭頂傳來異響。


    女人來不及思考,本能的將手中的孩子朝著遠處拋去。


    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隻能努力為女兒尋求那渺茫的一線生機。


    伴隨著哢嚓一聲脆響,六層高的樓房轟然倒塌,如泰山壓頂般,朝地麵壓下來。


    正處於坍塌範圍內的女人恍若未覺,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從空中降落的女兒。


    在看見她被一個打扮怪異的人接住後,放心的閉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臨。


    “鏘——”


    耳畔突然傳來一道輕響,似長刀出鞘。


    “啪——”


    好像有什麽東西炸開了,劈裏啪啦落在她的身上,有點疼,但她卻沒死。


    “媽媽——”


    帶著哭腔的呼喚響起,女人猛地睜開眼睛。


    入目便是張著小手要她抱抱的女兒,以及抱著女兒的……防毒麵具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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