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步時鳶同行,兩人去飛花苑叫上蘇暮臨。


    誰知去時正看見梁檀坐在院中逗棉花玩。


    他捏著一根枝條,頂端用繩子拴了一小塊肉,就這麽在棉花麵前晃來晃去。


    棉花像隻小貓一樣去撲,他又將樹枝一抬,讓棉花撲了個空,玩得正興。


    “師父!”宋小河小步跑過去,想將棉花抱起來,棉花卻一個靈巧地躲避跳去了梁檀身上,攀上他的肩膀,像是更願意跟梁檀親近。


    宋小河輕哼一聲,又對梁檀道:“你的身體好些了嗎?我們正要去城中逛一逛,你與我們一起吧。”


    梁檀休息了一晚上,氣色好了許多,將灰毛的崽子抱在懷中,起身道:“行,那便一同去瞧瞧吧。”


    進屋喊了蘇暮臨出來,讓他召了飛符,四人便尋路出鍾家城。


    一路出了鍾家城,再行幾條大街,便逐漸到了長安繁華的地帶。


    城中多是修仙弟子,長安百姓早就見怪不怪,對於飛在天上的東西並不稀奇。


    幾人下了飛符後入了街巷,隻見街邊琳琅滿目,買賣吆喝此起彼伏,行人來來往往,熱鬧非凡。


    商鋪裏街攤中賣什麽的都有,步時鳶和梁檀走在前麵,宋小河與蘇暮臨落在後麵兩步。


    蘇暮臨難得睡得有些久了,精神更是十足,正好與宋小河玩到一處去,兩人在街頭亂竄,流連於各個販攤之中,研究一些稀奇古怪,從未見過的玩意兒。


    梁檀是養著宋小河長大的,他知道宋小河的性子,於是很自然地,走幾步便停一停,回頭看看宋小河。


    若是人不在,他就等一等,等得久了,就扯著嗓子喊她。


    有梁檀在旁邊約束著,宋小河也不至於玩得到處跑。


    這個時候,昨日從那尋事的魁梧男子手中得來的銀錢就派上了用場,宋小河看上了些好玩的小玩意兒,隻要不貴,她通通買下。


    有些是零碎的頭飾,耳飾,有些則是機巧靈物,都是不怎麽華麗的東西,隻圖個好玩。


    另外還有各種零嘴吃食,宋小河買得兩隻手拿滿,還在蘇暮臨的手上塞了不少,兩人一邊逛一邊吃。


    如此行了兩條街,身上的銀錢幾乎花盡,步時鳶卻在一家路邊攤處停了下來。


    這還是她自上街之後,頭一次停在販攤前麵。


    宋小河趕忙小跑幾步湊過去,問:“鳶姐,你看上什麽東西了?”


    攤主是個看起來年歲有七八十,坐在藤椅中,明明天氣還很涼快,她卻拿著把扇子慢悠悠地晃著,用蒼老的聲音道:“各位客官,看看喜歡什麽?”


    麵前就擺著一張桌子,上麵零零散散地放了幾樣東西,一眼掃過去,沒有一樣看起來特殊,比之宋小河方才所看的攤子,這個顯得平平無奇。


    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上麵有個眼熟的東西。


    那東西不知道是角還是牙,總之都很像,十分小巧,長度還不及一個掌心。


    表體光華溫潤,乳白色,泛著微芒,摸上去微涼。


    是一對。


    宋小河道:“老婆婆,這是什麽?”


    那攤主緩聲道:“靈犀牙,能夠隱蔽生息。”


    宋小河道:“這東西常見嗎?”


    “這是天生的靈物,如何能常見?你翻遍整條街,也就隻有我這桌子上才有。”她答。


    蘇暮臨在一旁問,“小河大人,你想要這個嗎?這看起來並無太大用處,隱蔽生息的話,符籙和法術都能做到。”


    宋小河捏著那顆靈犀牙道:“我在沈溪山的身上也見過這東西,想來應該不是凡物,竟會出現在這種小攤上。”


    蘇暮臨偷偷瞄了那老人一眼,小聲說:“許是個假物。”


    梁檀聽見了,往他腦袋上敲了一下。


    心說這倆孩子出門都是找打的料,在別人攤子前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議論起來,盡說別人的不是。


    步時鳶在這時候開口道:“買下吧,或許於你有妙用。”


    宋小河本就想買下的,聽步時鳶如此一說,則更是要買了,於是幹脆將一對都拿下。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對靈犀牙賣得並不貴,宋小河掏空了那錦囊裏僅剩的銀錢,連著錦囊也一並送給了老婆婆,買下了靈犀牙。


    那老嫗順手拿了個東西,扔給宋小河,“小丫頭,送你了。”


    宋小河穩穩接住,一看,是一塊很小的玉石,呈現出淡藍的顏色,玲瓏剔透,十分漂亮。


    “這是什麽?”她問。


    那老嫗便答:“龍神的眼淚。”


    蘇暮臨大驚,趕忙湊過來扒拉著宋小河的手細細看,滿目的驚喜,“這是龍神的眼淚?真的假的?”


    “誰知道呢?”老嫗道:“反正我收的時候就是這麽告訴我的。”


    宋小河道:“那合該很昂貴才是,為何白送我了?”


    “賣不出去。”老嫗慢悠悠道:“根本沒人信這是真的,你買了我攤上的東西就是有緣,贈你了。”


    宋小河也不相信,畢竟這小小的玉石雖然看起來漂亮,但也不能胡謅。


    哪有什麽特殊的樣子,還沒聽說過龍神哭能結成玉石的,又不是鮫人,滴淚成珠。


    蘇暮臨卻很盲目,他搓搓手,一臉的激動,“小河大人,這東西你留著也沒什麽用處,就給我吧。”


    他滿眼期望,央求地看著宋小河。


    宋小河見狀,順手就給了他,道:“可能是個假的。”


    “假的真的又如何。”蘇暮臨說:“隻要是龍神大人的,我都喜歡。”


    宋小河歎了一聲,心說就蘇暮臨這腦子,也沒必要跟他解釋這如果是假的,那就根本不可能是龍神的。


    東西買了之後,步時鳶扭了扭脖頸,臉上出現了疲憊之色,說道:“你們接著玩吧,我得回去休息了。”


    梁檀雖然外表看上去年輕俊朗,實則年歲已高,走了這兩條街也累了,由於身無分文又不好意思花徒弟的錢,所以他什麽東西都沒買,這會兒也打算打道回府了,便道:“小河,別太貪玩,也不準在外麵惹事,早些回去。”


    宋小河點頭應:“知道啦師父。”


    梁檀叮囑她兩句,隨後與步時鳶一同轉身回去。


    宋小河與蘇暮臨繼續在長安街上遊玩,仿佛有著用不完的精力,看見哪裏人多就趕忙擠過去湊熱鬧。


    沈溪山正整理目前所掌握的可疑人員名單,一邊抄錄著一邊聽宋小河那邊的動靜。


    這會兒是真的半點不嫌棄宋小河吵鬧聒噪了,隻聽她好像是跟蘇暮臨在看什麽街頭雜耍,時不時發出“哇”的聲音,還問:“這個人是真的把頭摘下來了?”


    沈溪山抿著唇笑,然後用沈策的聲音跟她對話,“不過是一種障眼法而已。”


    “沈策?”宋小河立即就回道:“你怎麽神神叨叨的,突然說話嚇我一跳!”


    沈溪山道:“你每回也是這樣。”


    宋小河像是自知理虧,趕忙轉移話題道:“你不說話我都忘記了,你昨晚突然念通共感咒是有什麽事?”


    沈溪山輕輕冷哼一聲:“現在倒是想起我來了?”


    宋小河道:“你先前又讓我少打擾你,我這不是一直都不敢主動去煩你嘛?”


    這一聽就是借口,沈溪山根本不信,宋小河就是把他給忘記了。


    吃飽喝足之後回去美美睡覺,腦子裏哪還能想起來沈策這個人物?


    不過思及昨日他自己便是宋小河見色忘義的那個色,沈溪山也並未真的計較,隻是道:“你是不是在看雜耍?”


    “你怎麽知道?我在長安呢!”宋小河道:“這裏什麽東西都有,以前都未曾見過。”


    沈溪山道:“許多街頭雜耍都將障眼法練得精通,左右不過那幾個把戲,你看不出來也正常。”


    “我說呢,哪會有凡人將頭摘下來還能裝回去的。”宋小河問他,“百煉大會召開在即,你沒有來參加嗎?我見這長安城來了好多其他仙門的人。”


    沈溪山寫著名冊,懶洋洋地扯謊:“沒時間。”


    宋小河就問:“你的任務何時能夠結束啊?很久都未見你了。”


    沈溪山筆尖一頓。


    宋小河那頭分明人聲鼎沸,嘈雜至極,但他卻從宋小河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掛念。


    隻是他分不清這一絲掛念,究竟是純粹的朋友之間的感情,還是有些別的什麽。


    沈溪山沉默一瞬,眸光輕轉,而後道:“若是我去參加百煉會,你會整天陪著我嗎?”


    他心頭發緊,下意識攥緊了些筆杆,等著宋小河的回答。


    過了片刻,宋小河理所當然的聲音傳來。


    “當然不行!我還要陪著小師弟的,哪有時間陪你?!你還是別來了,老老實實執行你的任務去。”


    沈溪山先是心頭一鬆,緊接著心頭打翻了壇子,五味雜陳。


    各種味道攪和在一起,在心裏滾了又滾,最後又剝離出來一絲甜味來。


    他差點忘記了,宋小河如此執著,喜歡了他十年,怎會輕易喜歡上別人?


    正想著,那頭突然傳來一聲令沈溪山無比討厭的聲音。


    “小河姑娘。”是鍾潯元喚她。


    宋小河驚詫地問:“舒窈,鍾公子,你們怎麽會在此?好巧呀。”


    鍾潯元道:“正閑著無事,來街中來湊個熱鬧。”


    隻聽“哢吧”一聲,沈溪山手裏的筆杆輕易碎成兩截,墨甩得紙上盡是,糊了一大片,一張抄錄好的名單白費。


    沈溪山扔了筆起身,切斷了共感咒。


    巧?


    哪裏就有這麽巧的事?


    沈溪山決定親自去看一看究竟有多巧。


    剛出門就被門口的弟子攔住,“沈獵師,寒天宗崔長老請您走一趟。”


    沈溪山麵無表情道:“眼下我有要事,晚些吧。”


    “敢問沈獵師所為何事如此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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