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可想而知,這批假的人的確騙過了其他人的眼睛,並且盡數被殺,後來被夢魔拖進了山洞當做樹根的養料。


    沈溪山一眾人進入紅蓮境之後,必然遇上了在其中盤踞的鳥翅猴身妖怪,他們展開了一場搏鬥,由於鳥翅妖怪實在是太多,殺盡太費力氣,眾人采用避退戰術。


    闖過妖窩之後,他們進入紅蓮境的腹地。


    這地方寒冷無比,連那妖怪都徘徊卻步,眾人趕忙祭起靈力保暖。


    至此,才是他們真正踏上了死亡之途。


    等到他們發現紅蓮境會吸取他們的靈力時已經晚了,好不容易頂著風霜和凍僵的屍體來到了河岸,眾人才發現無法渡河,必須要滾熱的鮮血澆灌石盤陣法開啟紅蓮階梯才能安然過去。


    然而這些人的加起來的血液都不夠,再耽擱下去隻怕所有人都要被凍死,可已經走到了此地,誰又甘心再原路折返,更何況外麵還有個吞魂魔神等著。


    事情在這裏陷入了僵局。


    沈溪山也是在這時發現了他們陷進了一個陣法之中。


    還沒等他找到破陣之地,一場滔天的火焰平地而起,灼熱的溫度在頃刻間達到頂峰,一眨眼就能將活生生的人燒成灰燼。


    沈溪山在烈火中感覺到自己的靈力被逐一封鎖,最後在熾熱的火海之中暈倒,再次醒來,便是在鬼蜮外了。


    現在想來,他大概是被蘇暮臨背出鬼蜮的。


    蘇暮臨本身就不像是人族,他雖然氣息隱藏得很好,但太清楚鬼蜮之中的事,身上也有妖銀,應當是跟著他身後一路去了仙盟,學著他裝成了外門弟子。


    重新進入鬼蜮,單憑他被封印了靈力的凡軀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所以沈溪山又重新回到仙盟。


    隻不過轉述給宋小河時,他用了非常簡短的描述,且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也沒說大火之後的事。


    可僅僅是這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沒有任何誇張的修飾詞和抑揚頓挫,宋小河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他們都說你死了。”宋小河很是不忿地告狀,“內門的所有人,還給你掛白幡,辦喪事,隻有我相信你還活著。”


    沈溪山想起她跟人爭論時那倔強的臉,溫聲道:“多謝。”


    “不必謝,你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回去可要好好休息。”宋小河道:“每回我練功累著了,我師父都會給我煮雞湯喝。”


    沈溪山低眸看著她,低低應了一聲,作為回應。


    他從小到大,麵對過很多人的示愛,看過太多滿臉情態的少女。


    但宋小河站在他麵前,這臉上,眼睛裏,卻是坦坦蕩蕩的,一點看不出有什麽少女情愫。


    “那我就先走啦。”宋小河第二次主動提出了離開,衝他揮了下手,然後一轉身,就走了。


    “宋小河。”沈溪山叫住了她。


    宋小河已經走出十餘步,聽了聲又停下腳步回頭望他,那雙明亮的眼睛隱在夜中,看得不分明。


    “我會告訴所有人是你救了我。”沈溪山道。


    這是她應得的。


    “不必。”宋小河卻說:“我救你不是為了讓別人知道我救你,而是我想救你。”


    “這是你我之約。”她說。


    而後宋小河晃著腦袋,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沈溪山原本以為她會像之前一樣,十分坦率地向他表達喜歡,訴說愛慕,然後再向他索取些什麽作為回報。


    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宋小河隻拿走了她的玉葫蘆。


    她甚至主動離去。


    沈溪山又搞不懂宋小河了。


    她辛辛苦苦走了這一遭,什麽都不圖嗎?


    宋小河拿回了玉葫蘆,回到房中捧著臉傻笑了一晚上。


    心心念念的小師弟,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一百倍。


    他語氣輕緩柔和,眼中總帶著幾分淺淺的笑意,不顯得過分親近,卻也不是拒人千裏的冷漠。


    尤其是宋小河跟他對視的時候,總感覺自己的心髒馬上就要敲破胸膛跳出來。


    從來都是宋小河站在遠處觀望他,今夜兩人麵對而站,宋小河將他的輪廓看得更加清楚,於是心裏的喜歡就更盛,光是說幾句話,甜蜜就彌漫在整個心尖尖上。


    宋小河笑著笑著,又歎了口氣。


    偏生是這樣的人修了無情劍道,於是不管站得有多近,都不會有任何一人能夠近身。


    宋小河從來不是貪心的人,她清楚沈溪山不會動心,情愛於他來說是絕對無用的東西。


    “小河大人,你怎麽了?”蘇暮臨蹲在旁邊仰頭看她,見她又是傻笑又是歎氣,不由擔憂起來。


    宋小河看他一眼,問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蘇暮臨飛快地回答:“我特別喜歡小河大人。”


    宋小河誇讚道:“嗯,你是個非常忠心的狗腿子,但是我說的喜歡不是這種,而是你心裏會記掛著的那個人,不是因為她的身份,而是你就喜歡她那個人。”


    蘇暮臨認真想了一會兒,說道:“我非常喜歡我阿姐。”


    宋小河一聽,就知道蘇暮臨根本理解不了她所說的喜歡,於是道:“洗洗睡吧。”


    當晚宋小河睡得很沉,甚至都沒有做夢。


    隻是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且抓著她的肩膀搖晃。


    宋小河被叫醒,迷迷糊糊一睜眼,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睡覺的時候走出了房門。


    蘇暮臨這些日子習慣了睡在宋小河的門口,所以第一個發現了宋小河夢中出遊一事,抓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晃醒。


    “小河大人,你要去哪?”蘇暮臨滿頭霧水,“為何閉著眼睛走路?”


    宋小河比他更奇怪,睡得好好的,結果一睜眼發現自己赤著腳站在門外。


    她撓了撓頭,考慮到自己情況特殊,覺得可能是身體裏的龍神之魂作祟,便沒有深究,擺了擺手又回去睡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宋小河起來之後才反應過來昨夜的事,禁止了蘇暮臨再蹲在她房門口睡覺。


    蘇暮臨雖然麵上不大情願,但是絕對遵守小河大人的命令,不敢有異議。


    朝陽初升,仙盟一行人終於踏上返程。


    沈溪山覺得靈船速度慢,於是自己禦劍先行一步,隻有與他交好的孟觀行與他同行,其他人一律乘靈船而歸。


    啟程這日,萬裏晴空,立夏時節已過,空中的風又了燥熱的感覺,人間進入夏季。


    宋小河坐在甲板上,蘇暮臨半蹲在她身邊,二人享受著溫和的夏風。


    來時匆匆忙忙,生死未卜,前路凶險。


    回去時就悠閑許多了,且吃喝管夠,宋小河的日子舒坦極了。


    有時靈船還會停靠補給,餘留半天的時間,宋小河就拉著蘇暮臨進城去閑逛。


    隻不過宋小河貧窮,而蘇暮臨全是拿不出手的妖銀,二人便是隻逛不買,遭了不少白眼。


    回程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待到了仙盟,宋小河踏上回滄海峰的山路時,看著周圍熟悉的風景,才有了一種旅程結束的感覺。


    如今才想起來她是偷了師父的寶貝偷跑下山的,死到臨頭了,才啃起手指頭,知道害怕了。


    蘇暮臨道:“小河大人且放心,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若是敢動大人一根汗毛,我必定與之拚命!”


    宋小河跳起來給他一拳,“那是我師父!不準你對他不敬!”


    蘇暮臨捂住腦袋。


    二人一前一後,踏著縱雲石階回到滄海峰的後山。


    宋小河與師父所居住的地方十分簡陋,統共就幾間房屋。


    其中宋小河的寢房在東側,隔壁就是浴房。梁檀的寢房在西側,還有書房,和膳房。


    當中是一個大院子,有一棵四季常開的櫻花樹,其他則是師徒倆自己倒騰的菜苗花苗之類。


    院子是一圈竹籬笆圍著,一眼就能看見院中有沒有人,房門是不是在敞著。


    宋小河踮著腳伸長脖子往裏看,就見房門緊閉著,籬笆門也拴住了,師父似乎不在家。


    她大鬆一口氣,歡喜地笑起來,帶著蘇暮臨回去。


    這裏沒有多餘的房間給蘇暮臨住,宋小河想起來師父之前為了養雞,親自砌了一個二層高的石磚雞窩,隻不過後來那些雞不願意睡他砌的窩,於是一直閑置著。


    宋小河就將那地方指給蘇暮臨,說道:“你晚上就睡那吧。”


    蘇暮臨見狀,也十分歡喜,朝宋小河連連道謝。


    宋小河去了書房,將之前從師父這裏偷走的東西又放回去,隨後回到自己的房中。


    走了三個月,房間依舊是幹淨整潔的。


    宋小河沒那麽多華貴的衣裳,好看的首飾,整個房間因為東西少而顯得格外寬敞,東西兩麵牆上都開了窗子,是以不管是早上還是傍晚,隻要開著窗她的房中就有陽光。


    山上的風清涼,穿堂而過,掛在窗框上的玉鈴鐺就發出清脆的聲響,就像是宋小河從未離開一樣。


    她沐浴淨身,換了件常服,在房中等了好久也不見師父回來,就爬上床去睡覺。


    日落了,月亮升起,蘇暮臨摸索了屋中的燈,一一給點亮。


    梁檀回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家中燈在亮著,立即加快了腳步往回趕。


    氣衝衝推開院門走進去,就看見一個模樣白俊的少年站在簷下,懷裏正抱著一盞八麵琉璃燈。


    燈光明亮皎潔,將整個院子都照亮了。


    少年站在簷下愣愣地看著他。


    梁檀也愣了一下,怒容一收,疑惑地看著他,“你是何人?為何在我院中?”


    “是小河大人帶我來的。”蘇暮臨說道。


    “小河大人?”梁檀的聲音一下子提高,“宋小河呢,人在何處?”


    話音一落,東邊傳來撲通一聲響,梁檀聽到後立即邁開步子跑過去。


    宋小河原本睡得迷糊,一聽見師父的聲音就立即爬起來,翻窗子準備逃跑。


    梁檀抓她已然十分熟練,直奔窗子而去,將正在翻窗子的宋小河逮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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