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穎婆婆眼皮一耷, 露出刻薄麵相:“你敢和我頂嘴了?我就說不能讓你來小鎮,才一個月就跟人學壞了。”


    “我沒有。”張穎沒學壞,隻是不想忍了,到小鎮給楊姐做飯的這段時間,她覺得每天都過得很輕鬆很快樂,可回家後看到老婆婆的嘴臉,她就厭惡得喘不上氣。


    “沒有才怪,我看你是出來玩野了。”張穎婆婆哼了一聲,嚷嚷著讓白蘇快給張穎把脈,“白醫生你把把脈,看看是不是大孫子。”


    白蘇忍著厭惡問:“……如果是女孩怎麽辦?”


    “當然就不要了。女孩又不能傳宗接代。”張穎婆婆覺得應該趁早打掉,重新懷一個大孫,“白醫生,你快看看懷的到底是男是女,要是男孩回頭給你包個大紅包。”


    “按照你的意思,女的就不該活在這世界上,你也不該活著浪費空氣。”白蘇冷著臉嗬斥著她,“你出去,我醫館不歡迎你這樣的人。”


    “我掛了號,我花了錢,你憑什麽攆我走?”張穎婆婆就是典型的我花錢我是上帝我有理。


    “掛號的是張穎,不是你,你出去。”白蘇不想和她爭執,直接將她攆出去,這種人就是越和她解釋,跳得越凶,越是要糾纏,糾纏到最後又要站在道德製高點指著白蘇態度不好。


    “你還是醫生哦,態度這麽差,花了錢還不能說了,你有什麽高貴的?”張穎婆婆眉毛一豎,又要嚷嚷起來。


    “再鬧我報警了,你隨意打聽男女是違法的。”白蘇讓何信和程冬冬將人趕出去,張穎婆婆欺軟怕硬的,一聽警察立即閉了嘴。


    但出去後還是叭叭叭,“這醫館態度太差了,我們在這裏治病花了這麽多錢,她轉頭竟然趕我走,還不退錢,又當又立……”


    排隊的病人全都厭惡地退後幾步:“你這老太太真不講理,明明是你糾纏在先,還怪醫館,要點臉。”


    “無論去哪裏,醫生都不會告訴你是男是女的。”


    “你也是女人,不要重男輕女,不管男孩女孩,隻要健健康康就好。”


    “你兒媳婦費了這麽大力氣才懷上,不管男女,你都應該好好對待。”


    張穎婆婆不樂意聽,“小丫頭哪有大孫子香,我喜歡大孫子。”


    眾人聽得直翻白眼:“你家是有皇位繼承嗎?還非要男孩?”


    其他也附和:“你也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們家的事關你們什麽事兒?需要你們多嘴?”張穎婆婆不滿地瞪了眼張穎和白蘇,都怪她們不肯配合,害得這麽多人來指責她,她直接氣得轉身就走。


    看她走遠,張穎如獲新生般的大口呼吸了幾口氣,隨後滿臉歉意的對白蘇說道:“白醫生,抱歉,我不知道她過來是打了這個主意,我真以為她頭疼不舒服。”


    白蘇看張穎氣息不勻,順手幫她把了把脈,尺脈腎位氣息鼓動,胞宮跳動是動了點胎氣,“你別動氣,有點動了胎氣。”


    “啊?”張穎努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複心情,“白醫生,我孩子沒事吧?”


    “沒大礙,好好冷靜一下就好。”白蘇頓了頓,又叮囑一句:“你懷上孩子很艱難,一定要好好養這一胎,否則傷了身可能更懷不上了。”


    “白醫生你放心,我不會不要這孩子的,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的。”張穎最近跟著楊梅,性格也有所轉變,不會再一味的忍讓婆婆。


    聞訊趕來的楊梅聽到張穎的話,也鬆了口氣,“張穎,你好好養這一胎,千萬別被人影響了,要是有困難,直接和我說。”


    張穎紅著眼:“謝謝楊姐。”


    “沒事沒事。”楊梅拍拍張穎的肩膀,“你丈夫什麽態度?”


    “他得知後很高興,說男孩女孩都好。”張穎其實也不知道丈夫是騙自己還是怎麽的,等生了再看吧。


    “那就好。”楊梅對男人早沒了信心,對張穎丈夫的話也不太相信,但考慮到張穎沒有娘家,對家庭丈夫還有一些眷戀,所以也就沒再多說,隻是叮囑張穎一句:“有事來找我,知道嗎?”


    白蘇也對張穎家庭也不看好,不過好在她交了朋友,“去裏麵坐一下吧,等下看看脈平了沒,沒有的話還得開安胎藥。”


    “好。”兩人說著進裏麵坐去了。


    等兩人走開,程冬冬小聲對白蘇說道:“這個大姐真倒黴,嫁進這樣的人家。”


    “這種很多的,尤其是偏遠地方,很多女人原生家庭的問題,沒有足夠多的見識也沒有底氣逃離。”白蘇小時候見過許多孕婦來找爺爺把脈詢問是男是女。


    程冬冬歎了口氣,“都是那些老頑固吧。”


    他說著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師父,你這會兒能把出男女嗎?”


    白蘇白了他一眼,“才半個多月,至少得四個月才準確。”


    “回頭有幾個月的孕婦來把脈,師父你讓我試試看?”程冬冬已經熟背脈經卷九,現在急需上手實操一下。


    白蘇頷首,“不要隨便往外說。”


    程冬冬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師父,我這麽有職業道德的,肯定不會往外說。”


    白蘇笑了笑,喝了口水繼續看診,後麵進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女人是被攙扶進來的,臉頰消瘦,雙眼凹陷,下麵是一片青黑,整個人瞧著非常憔悴,眉宇間也透著濃濃的鬱氣。


    她身邊跟著稍微年輕一點的女人,兩人長得有些相似,瞧著是一對姐妹。


    “白醫生,這是我姐姐張嬌。”張媚拉了拉姐姐的袖子,“姐,是你說,還是我幫你說啊?”


    張嬌囁嚅著嘴唇,有些提不起氣,“你說吧。”


    “好。”張媚快言快語的和白蘇說著姐姐的情況,“我姐姐被渣男家暴了十餘次導致膀胱破裂,手術修複後卻無法自主控製小便,每天需要帶尿不濕生活。”


    張嬌一開始和渣男結婚時,渣男對她百依百順,夫妻生活甜蜜幸福,可過了一段時間後發現渣男情緒很不穩定,容易暴躁衝動,抗壓能力極差,喜歡通過飲酒來發泄情緒。


    有一次她勸說他少喝酒後,他就對她動手了,當時她還懷著孕,當時她就要回娘家,但渣男哭著道歉說再也不會了。


    之後一段時間確實相安無事,可等到她生下一個女兒後,渣男又開始發瘋,一次比一次下手重,第十次時直接教將她踹到在地,還用力踹了她肚子,最終導致膀胱破裂。


    現在已經做過修複手術,但張嬌卻沒辦法自行控製,導致整個人渾身都是尿味兒,因此她越來越不願意出門,整個人都陷入了抑鬱之中。


    張媚看到網上說一中風老太太開始大小便失禁,但現在已經完全能控製,所以專程從外地趕過來的。


    離得不遠的病人們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看了過來,都同情的打量著佝僂著後背的張嬌,這麽漂亮的女娃子,竟然遇到了這種事情,“離婚了嗎?”


    張媚看了眼幾人,輕輕點了點頭,“起訴離婚的。”


    “我們那狗東西送監獄去了。”


    眾人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楊梅聽到後也覺得做得好,轉頭看向張穎,卻見她低著頭摳著手指,“你怎麽了?”


    “沒什麽。”張穎說話間又看了憔悴不堪的張嬌一眼,心底忽然就好了,要是丈夫也嫌棄女兒,她就離婚,她自己一個人打工養孩子,那窒息的家誰愛待誰待去。


    白蘇幫張嬌把了脈,脈沉弦細弱,數脈並合,問題諸多,同時有肝鬱脾虛、腎陰虛、經脈瘀阻、生機頹靡宛如老人。


    她看了眼張嬌,雙目暗沉,沒有一絲光了,“有事要自己想開一點,一直憋在心中不好。”


    張嬌抿著嘴沒說話,心底已經悄無聲息地有了自殺的想法,要不是妹妹堅持帶她來這裏,她大抵不會過來。


    “白醫生,這病好治嗎?”張媚聽醫生的意思可能是後遺症,運氣好能恢複,運氣不好就終身隻能這樣了。


    “我盡力一試吧,應該能控製,但能恢複到什麽樣子還得你配合。”白蘇對張嬌說道:“心情好能治百病。”


    張嬌點點頭,她知道的。


    但,就是控製不住。


    白蘇也不再多說,直接取了針進無人的隔間裏幫她針足太陽膀胱經上的穴位,主要是補腎氣,調節膀胱的開合功能,另外還疏通淤堵經脈,恢複張嬌的控製能力。


    在白蘇針灸時,張嬌覺得腹部有點熱,下一刻又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流水聲,整個人頓時脹紅了臉,“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的。”白蘇知道他們是沒辦法控製的,於是輕聲安撫著她,“很正常的,你多紮幾次就能控製好了。”


    張嬌抬手捂著臉,眼淚順著臉頰滾落,真的是不想活了。


    張媚心疼的拍拍姐姐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她。


    白蘇給張嬌針灸上,然後出去幫她開了溫和補腎、調肝解鬱的藥,將藥方遞給她妹妹時,小聲提醒了一句:“你姐姐應該有抑鬱症,可能有輕生的想法。”


    張媚臉色變了變,“之前有感覺到,但沒想到這麽嚴重了。”


    “我開的藥有調理肝鬱,但許多你們多陪著她開解她。”白蘇提醒道。


    張媚本來打算請個阿姨在小鎮幫忙照看姐姐,現在想想還是她留下來都陪幾天,等母親帶著小侄女過來後再回去上班。


    等張嬌張媚姐妹拿了藥離開後,其他看病的人才敢議論起來,“她也真是倒黴,那麽漂亮的女娃子竟然遇到家暴男。”


    “家暴隻有0次和無數次,但凡打過一次這男人就不能要了。”


    “還有賭博、吸毒的也不能要,遇到這種一定要離得遠遠的,輕則傾家蕩產,重則小命不保。”


    其他小女生聽著都害怕:“我的媽呀,我的都不敢結婚了。”


    “恐婚+1,不婚不育保平安。”


    其他已婚人士:“倒也沒那麽嚇人,仔細挑人品好一點的就成了。”


    未婚的小女生們:“是嗎?結婚有啥好處?”


    已婚人士:“額……”


    白蘇抿嘴好笑,經曆過婚姻困難的人大概都說不出什麽好處吧,“別想那麽多了,我繼續給你們看診。”


    後麵進來的也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目光呆滯,嗬欠連天,一副沒睡醒的狀態。


    她身邊陪同的是一個年歲差不多女人,是她的閨蜜,“白醫生你好。”


    白蘇點點頭,直接幫女人把脈,剛碰到手就發現雙手冰涼,而且脈細小而弦而數,舌苔白厚膩,濕氣很重,肝氣鬱結氣滯血瘀證更嚴重。


    “哪裏不舒服?”


    女人叫蔣露露,她愁容滿麵地說著自己的症狀,“我在醫院確診了雙向。”


    她因為家庭父母的關係,既有抑鬱症,也有躁狂症,一開始隻是對不明原因的覺得疲勞無力,整個人反應變得特別慢,每天因為拖延、完不成工作而自責愧疚。


    後來慢慢變成嚴重,整夜失眠、食欲不振、四肢麻木、肩膀疼痛、疲乏無力不想起床、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了,現在已經嚴重影響到工作和生活。


    白蘇問:“吃藥了嗎?”


    蔣露露點點頭,去醫院時就開了藥,“吃藥後更難受了,情緒低落難受,整天頭暈目眩、胸脅苦滿、口幹惡心,完全沒辦法工作,已經被公司開除了。”


    蔣露露的閨蜜提到這事兒也生氣,“露露是生病了,又不是出去玩不去工作,這個公司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閨蜜吐槽了好幾句,後麵一個挎著精致小包的精英打扮的女人出聲道:“話也不能這樣說,公司畢竟不是慈善機構,你沒辦法工作肯定是要換能工作的人頂上的。”


    “你資本家吧。”閨蜜不滿地瞪了眼女人,反正她為朋友覺得委屈。


    白蘇打斷兩人說話,對倦怠不言的蔣露露說道:“你心膽肝皆是陽虛,以前生活太苦了?”


    本來隻是輕輕一句話,但蔣露露眼睛卻刷地一下紅了,腦中不由想起那個令人窒息的家和窒息的父母,越想越難受,情緒也激動起來,原本萎靡的人瞬間躁動起來,控製不住的想去推桌子,“關你什麽事?”


    “露露?露露?”閨蜜連忙去拉蔣露露的手,同時還不忘從包裏拿出一瓶藥,“白醫生,她狂躁發作了,麻煩你拿一顆藥出來。”


    白蘇沒拿藥,直接取針紮了百會穴、章門穴、太衝幾個穴位,運氣行針十幾秒後,蔣露露整個人就平靜了下來,但眼眶紅紅的,無聲地抹著眼淚。


    衝過來幫忙的何信看蔣露露低聲抽泣著,有些那麽:“她怎麽一下又哭了?”


    “雙向就是這樣的。”程冬冬瞄了眼師父下針的位置,默默的用小本本記錄下來,“師父,我知道鬱症都是陽不足,燥多是陽太足,它們能同時存在真的好奇怪。”


    白蘇說道:“這個躁和燥不太一樣,主要是痰滯、水飲內停導致的,躁是因為濕痰進入了心包,痰迷心竅是影響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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