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重山喘息著,一點一點的控製著自己的手,拔出了自己的槍。


    然後,槍口對準了自己的眼睛,扣下了扳機。


    一槍。


    他閉了眼。


    兩槍。


    他又閉了眼。


    三槍。


    這次,他終於控製住了自己的眼瞼。


    隻是虹膜跳出來擋住了子彈。


    兩名隊員流著淚看著這一幕。


    此時的牢房裏,薛彩借機掙脫了“重壓”。


    她揚起尾巴,再次狠狠地抽到窗戶上。


    和著槍聲一起。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因為用力,鱗片一片片的,反向嵌入她的肉裏。


    鮮血染紅了玻璃,順著玻璃往下淌。


    碎肉和鱗片崩裂四濺,濺得牢房裏到處都是。


    薛彩健壯有力的魚尾,已經露出森森的白骨。


    窗戶上,慢慢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縫。


    鮮血滲進裂縫裏,一點點加深,加深……


    終於,薛彩停了下來。


    她看向阿來,嗓音溫柔又寵愛。


    她說:“弟弟,代替我和你姐夫,好好的活下去。”


    阿來抹了一下臉。


    抹下來一塊碎肉,和一片帶血的銀色鱗片。


    他乖巧的回答:“好的,姐姐。”


    薛彩笑了一下,然後閉上眼,尖嘯一聲,用盡最後一絲力量,整個人都朝著窗戶撞了過去。


    一聲微弱的哢嚓聲,和槍聲一起響起。


    紅色的血終於滲透了厚厚的玻璃。


    子彈也終於穿過萬重山的眼球,射進了他的大腦。


    阿來化作霧氣,從玻璃裂縫裏鑽了出去。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薛彩一眼。


    薛彩慢慢的落到地上。


    永遠的閉上了眼。


    阿來,她的弟弟,她唯一還“活”著的親人。


    不管以什麽樣的方式,希望他能繼續好好活下去。


    而她,終於可以死了。


    萬重山的身體也重重的跌落在地。


    那顆子彈是改進過的達姆彈,穿進他的大腦之後,在裏麵瞬間炸成無數碎片。


    他的大腦,被絞成了肉泥。


    他最後一秒,他舉起手換,叮囑道:“通知謝臻,抓捕失敗。”


    ——


    防空洞d口。


    謝臻看到傳來的消息,皺了一下眉頭。


    怎麽會失敗了


    他們明明計劃的那麽周密。


    更何況還有處長萬重山坐鎮。


    接著,他又收到一條消息,“萬處長徹底畸變,已自盡。”


    謝臻心裏轟然一聲。


    不等他反應過來,突然聽到沈祭月驚慌的喊了一聲:“許沫沫!”


    他連忙回頭,剛好看到許沫沫閉著眼,軟軟的倒進沈祭月的觸手裏。


    許沫沫覺得自己好像是昏迷了。


    如果蘑菇也有靈魂的話,她覺得,自己的靈魂最深處好像有一根弦。


    這根弦被人用力的扯了一下,震得她瞬間失去了意識。


    她好像沉入了無邊無際的海水裏。


    不斷的下沉,周圍越來越黑,黑得連水都似乎開始變得粘稠。


    這股粘稠的液體像是有生命一樣,慢慢纏上了她。


    不僅纏上了她的四肢和身體,還一點一點的鑽進了她的嘴巴,鼻子,眼睛,耳朵……


    它似乎想要徹徹底底的吞噬掉她。


    好痛苦。


    她幾乎要窒息了。


    許沫沫用力的掙紮起來。


    漸漸的,她身上好像發出了淡淡的光。


    粘稠的黑色液體像是有些畏懼這些光,稍稍鬆開了她。


    她隻好繼續下墜。


    不知道墜落多久,一根觸手,突然纏上了她的腰,把她用力的撈了上來。


    依舊是一片漆黑。


    那些粘稠的液體並沒有消失,已經纏繞在她周圍。


    她踩在粘稠的地麵上,看到了觸手的主人,一個黑色的,黏糊糊的人影。


    似乎是沈祭月。


    可是,他的身體上也爬滿了那些黑色的液體。


    隻有一隻金色的眼睛還能看出本來的模樣。


    “少校”她試探的喊了一聲。


    黏糊糊的人影開口,是熟悉的惡聲惡氣:“說了不要離我太遠,你怎麽這麽不聽……”


    他的聲音突然僵住。


    “少校!”


    許沫沫抱住了他。


    她剛才被粘液纏住的時候,真的好害怕。


    沈祭月僵了一會兒,撇開臉,磕磕巴巴道:“你……你……幹什麽”


    許沫沫感激的說:“少校,謝謝你找到我。”


    不知為何,少年身上的粘液似乎消退了一些,露出了另一隻金色的眼睛。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遠處,繼續磕磕巴巴道:“這……這是我的職責……”


    他回眸,看著她的眼睛,狀似認真,又像是調侃一般說:“放心吧,不管你在哪兒,我都能找到你。”


    嘩啦一聲,夢境碎了。


    “喂,小蘑菇!醒醒,別睡了!”有人拍自己的臉。


    許沫沫睜開眼,就看見沈祭月一臉不爽的看著自己,“你是豬蘑菇嗎睡這麽長時間,十天馬上就過去了,你再不想辦法……我就要變成你那些……親……戚……的……養……料……了……”


    他的話音越來越慢,一朵蘑菇從他的耳朵裏長了出來。


    然後是嘴巴,鼻子,越來越多……


    一眨眼的功夫,沈祭月就變成了長滿蘑菇的菌床。


    “不要!”


    許沫沫驚呼一聲,猛地坐起來,再次睜開了眼。


    這一次,她發現自己躺在地下室的床上。


    旁邊,謝臻和沈祭月似乎在說話,聽到動靜,兩人一起扭頭看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兩人胸口都戴著一朵小小的白花。


    沈祭月手裏還拿著一個精致的金屬盒子。


    和之前她給謝臻送藥用的盒子很像。


    謝臻看她一眼,“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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