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


    陸沉被顧承誌一擊打飛,重新落入潭水之中。


    這股陰寒之水冰冷刺骨,一入水,陸沉就發現四肢行動變得緩慢許多。


    體內氣機混亂,傷勢又一步加重。


    好在他提前已經有準備,在那塊巨石打來時,便激發了一張防禦符籙,這才能夠僥幸。


    能夠兩次從築基修士掌下生還,這在常人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河水中,陸沉屏住呼吸,在一處岩石邊調息。


    這一次不但丹田的裂縫變得更大,甚至連左手都被打的提不上力,好在赤銀飛劍能夠在周身支撐,否則陸沉跟你擋不住那股巨大水流。


    神識探出,陸沉發現那‘庚金雲母’的氣息變得弱上許多。


    而更遠處,顧家的那座大陣居然將陳老魔的真魔牽製住,場間形勢朝著顧家那方傾斜。


    這讓陸沉微微皺眉。


    若是血魔宗的陳老魔失敗,顧家得了‘雲母’,又占據庚金礦洞,實力定然會更上一階。


    原本陸沉算計,是讓顧家與陳老魔勢均力敵,然後傳訊給躲在應城的胡靈。


    憑借她三階大妖的實力,殺一個顧家三長老根本不是難事。


    可要是顧家得勢,胡靈就沒有機會。


    想到這,陸沉視線看向那座大陣,開始尋找機會破開其中一點,隻要那頭真魔能夠脫身。


    陳老魔借此就可以壓製住顧家三長老。


    透過河水的微弱光亮,‘天羅鎮魔大陣’在那位煉氣九層的顧家弟子主持下,道道清氣散出,一環鏈接一環,那頭真魔宛如陷入泥沼,空有巨力又無處施展。


    顧業!


    隻一眼,陸沉就認出了那個人,隻因為孫秋燕就是死在此人之手。


    而他來到應城的目的,也就是殺了這個家夥。


    望著那道俊秀身影,陸沉微微眯眼。


    右手輕輕握住劍柄,悄無聲息的浮出水麵。


    岸上,顧業此時將全部心神和靈力都匯聚在大陣之中,困住築基期的真魔,這本就是一件超出幾人能力的事。


    若不是大陣可以抽取顧家弟子的靈力,自行疊加,而那頭真魔也沒有神智,否則他們幾人根本擋不住真魔一擊。


    “隻需要困住真魔一刻鍾!”


    顧業朝著身旁的顧家弟子大喊道:“大家莫要珍惜靈力,靈石也無需顧忌,等到此事過後,老祖自會補回大家的損耗,另外每人還會獎勵一百塊靈石!”


    話語落下,十數名弟子眼睛一亮,再也沒有任何保留的催動靈力。


    隻見半空中的清氣更甚,居然隱約化作一團白霧,將那頭真魔牢牢壓製。


    吼!


    顧業對真魔的怒吼置若罔聞。


    然而,在他沒有注意的地方,一道幽暗劍光悄無聲息的出現。


    在離他隻有三尺的時候,顧也臉色大變,下意識轉過頭,驚呼一聲。


    “是誰?”


    然後,劍光沒有片刻停留,在半空之中劃出一道弧線。


    顧業隻覺得陷入了一片黑暗,視線居然從上倒下的顛倒,到最後,隻剩下無盡的虛空。


    周遭的顧家弟子見此,急忙呼喊:“顧師兄!”


    可惜此時的顧業早已經頭顱與身子分開,生機瞬間消散。


    濃霧散去,一道清秀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


    “前日,你在殺那姑娘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世間恩怨,從來都不是以死亡而結束,你顧家這些年行事,當真以為靠著那人就可以為所欲為。”


    陸沉手持飛劍,漠然的看著地麵的屍首。


    隨著顧業身死,‘天羅鎮魔陣’失去了主持大陣的陣基,半空中的真魔感應到場間變化。


    一個轉身便脫出束縛,血紅的雙眸死死盯著眼前幾名顧家弟子。


    吼!


    下一刻,高大的魔影直撲而出。


    “啊!老祖,救我!”


    “該死,為何讓那老魔掙脫出來!”


    “不!….”


    慘叫聲此起彼伏。


    短短半刻鍾,顧家來此的十數名煉氣期弟子就死在那頭真魔手中。


    遠處石台,顧承誌雙眸圓睜,凶狠的盯著那道清秀身影。


    “上天入地,我顧家也不會放過你!”


    陸**靜看著對方,臉上說不出的冷笑嘲諷,“你顧承誌活了快兩百年,這種大話說了無數次,你以為這句話能嚇到人?”


    “哈哈哈!沒錯,顧老兒,說大話誰不會,你也不怕閃了舌頭。”


    一旁的陳老魔也是極盡羞辱,渾然忘了先前還試圖殺了陸沉。


    如今真魔脫困,那顧承誌又如何能夠擋住。


    遠處,那位顧家三長老發出一聲憤怒嘶吼,但出人意料的是並沒有對陸沉出手。


    反而視線死死盯著陳老魔。


    他清楚一個煉氣九層修士在場間並不能做什麽,如今他最大的危機,還是眼前的血魔宗魔頭。


    他右手一揮,將那枚‘鎮魔鈴’收回掌心,細細看去,發現鈴鐺上居然出現一條裂紋。


    心下不由得一陣肉疼。


    要知道,濯洲貧瘠,就算是極品法器都非常難得,更何況說是比法器高一階的法寶。


    若是下品法寶,顧承誌或許不會可惜,但這件中品法器乃是顧家耗費千年積蓄才煉製而成,此時受損,恐怕回去還要花費數十年時間重新蘊養。


    顧承誌陰冷掃了一眼陸沉,再也沒有理會,而是整個身子騰空而起,班中產生無數絢爛的靈氣波動,那枚鈴鐺在此刻閃爍著耀眼光芒。


    感受著這股強悍,陳老魔蒼老的臉龐上多了許多凝重。


    那頭真魔悄無聲息的回到他的身側,仰著頭低聲嘶吼。


    轟!


    短暫的積蓄後,鈴鐺震蕩,一道無比狂暴的氣浪轟然而出。


    重重疊疊。


    宛如巨浪一般湧來。


    陳老魔深深呼出一口氣,雙掌結印,另一邊的真魔詭異的滲出一道黑氣,沿著老魔的頭頂緩緩浸入。


    下一刻。


    一人一墨騰空而起,與那枚鈴鐺震出的巨浪狠狠的碰撞在一起。


    瞬間之後,巨浪被撞得細碎,無數靈氣四處濺射,將溶洞內的岩石轟然炸開。


    緊接著,顧承誌整個人倒飛而出,狠狠的再砸石壁隻是。


    那枚鈴鐺的光芒不住搖曳,片刻後變得暗淡了許多。


    此時,這位顧家三長老將湧出的血液強行吞下,掙紮著從碎石中站起。


    有了真魔的加持,那魔頭實力更上一層樓,如今恐怕能夠與築基後期的修士一戰。


    但令人詭異的是,顧承誌從始至終臉上都沒有絲毫的擔憂神情。


    這種冷靜的情緒,使得半空中的陳老魔心中陡然生出一絲不祥預感,為此,他將神識放出。


    可這處溶洞內,除了那個煉氣九層的問劍宗弟子,早已經沒有任何活人氣息。


    顧家隨之而來的十數名弟子早就死在真魔手下,滿地的‘天羅紗’隨意丟棄,地麵上更是橫七豎八的躺著無數具屍體。


    更遠處,黑洞洞的深坑,沒有任何氣息。


    隻要真魔脫困,場間就沒有人能夠威脅到自己的生死,可為何那個顧老兒眼裏卻看不到一絲慌亂。


    “陳老魔,有了這具真魔,你的實力的確算得上是屈指可數,即使在濯洲之地,金丹若是不出,無人能夠傷你。”


    顧承誌的嗓音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虛弱。


    顯然方才這一擊已經讓他身受重傷。


    陳老魔神情凝重,漠然說道:“區區顧家,就想挑釁我血魔宗,真是不知死活。”


    他可不會在意顧家那位什麽單靈根的天驕,數千年來,血魔宗與問劍宗早已經是生死大敵,若是能夠滅了顧家,反倒可以讓問劍宗實力大降。


    因此,他說完之後,便沒有等待,口中默念魔決,那頭真魔再次緩緩走出,一步一步的朝著遠處的顧承誌走去。


    後者依靠著峭壁,強行讓身體站立,目光陰冷的看著一切。


    空氣中,莫名的出現一絲奇怪氣息。


    真魔最先感應到,它停下腳步,朝著溶洞的一處出口不停嘶吼。


    陳老魔視線望去,在看清楚來人的麵目之後,心漸漸沉了下去。


    而顧承誌此時卻笑了,他得意說道:“你真的以為我顧家就是一人在此,想不到你們三大宗會派人來此爭奪‘庚金雲母’?”


    “大兄,一切如你所料,問劍宗來的是一位煉氣九層的弟子,血魔宗來的是陳老魔,至於符離仙宗的人,我先前已經悄悄的將他殺了。”


    話語落下,一直都沉默不語的陸沉微微皺眉。


    眼前的局勢似乎有些變化,那突然出現的修士氣息渾厚,宛若大日一般令人不敢直視。


    顧承誌的大兄,正是顧家之主。


    築基後期的顧承業!


    同時也是顧衍的父親。


    陸沉是第一次見到他,從他轉世到這具身體之後,那股執念就一直要他殺了此人。


    如今終於見到,才發現這人已經這般高了。


    那周遭流轉的法力,就是他已經到達築基後期頂峰的異象。


    隻差一步,便可結出金丹,成為世間有數的強者。


    陸沉眯起眼睛,無數道仇恨光芒閃爍,右手下意識的緊緊握住劍柄。


    場間,隨著顧承業的到來,陳老魔瘋狂催動體內魔氣,想要抗衡這股強橫威壓。


    但即使他已經築基中期,麵對一位半隻腳即將踏入金丹境的顧家之主,也相距甚遠。


    陳老魔眼光看向左右,心中已經有了定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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