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這是能說的嗎……”艾莎娜立馬環顧四周,看起來局促極了,“你是在天殿裏發現了什麽嗎?”


    看到奚遠點頭,她才像是下定了決心,她迅速靠近奚遠耳邊,幾乎用的氣音,“是落安,落安族的人,還有各域被召集過去的天才。但是他們好像觸怒了神明,伴隨著天殿的崩塌,他們也都被封印了起來。”


    “當然,封印什麽的我也不懂,總之當時天殿上的巨大陣法所有人都看到了,落安本來被封為神族,結果後麵再沒了他們的音訊,大家都說是降下了天罰,是神要滅亡他們,總之傳什麽的都有。”


    “落安是和天殿一起隕落的,天殿成為禁地後,也就沒人再談他們了。被滅族的族群,晦氣。”


    說完她又扭頭:“所以……你真的看到什麽了?”


    奚遠搖頭,道:“我好像知道要怎麽關門了。”


    “真的嗎?!”


    艾莎娜看起來好像很激動,她搖頭:“如果門能關上,那我們荊棘森林就還可以過和之前一樣安寧的日子,我不想見到戰爭。”


    奚遠笑了,即便眼睛還是很腫:“我也不想,放心吧,那一天很快就會來了。”


    -


    艾西的效率很快,也說到做到,奚遠拿回天泉水的第二天,謝念遠就醒了。


    氤氳著煙氣的泉水裏,從沉睡中蘇醒的謝念遠如今已經初具人形,因為前麵根基被傷得太重,要完全恢複成原來的樣子還需要安心修養一段時間。


    奚遠趴在岸邊,手伸出手揉謝念遠的腦袋。


    “好硬,硬邦邦的。”


    謝念遠動了動,沒成功,他張開嘴,結果話也說不了。


    “……”


    他沒動了,隻是看著奚遠,眼睛一眨不眨的。


    奚遠撲哧一聲笑出來:“艾城主說現在這種情況是正常的,等再過兩天你就會完全恢複了,到時候也不用泡在這水裏,我都怕把你給泡發了。”


    謝念遠眨了一下眼睛,在附和她說的話。


    奚遠又摸摸他的腦袋;“再睡一會吧,你剛醒,需要多休息。”


    謝念遠又眨了下眼,看了奚遠好半天,才重新閉上眼。


    -


    “你要離開荊棘森林?去哪裏,和你的…朋友說過嗎?”


    奚遠搖頭:“不用,我用傳送陣很快就回來。”


    艾西當然沒有阻止的理由,不過還是提醒道:“外麵最近很亂,大門的事,天殿的事,導致現在到處都處於戰亂之中,你注意安全。”


    艾莎娜在旁邊也跟著附和,不過比起一無所知的艾西,她大概猜到奚遠是要去哪裏,畢竟消息還是從自己嘴巴裏露出去的。


    想到這兒,她捂住嘴,悄咪咪看了眼旁邊的艾西。


    …


    “喲,許久不見,你那小情郎得救了?”


    武樽月慵懶地依靠在座椅上,撐著下巴,看被侍女帶進來的奚遠。


    “多謝殿下的指點和文書,他已經沒事了,不過我這次來是有別的事想問殿下。”奚遠自動忽略女人後麵那句話裏的三個字,坦言問道。


    “什麽事還要你親自過來一趟問本宮,你說吧。”武樽月隨便吹了吹指甲,緩緩坐起身。


    “我想問,關於上一任使徒的事。”


    整個宮殿空氣一靜,連武樽月的動作都停頓了。邊上的侍女險些心梗,臉上的表情複雜無比。


    之後的一整個晚上,宮殿裏都燈火通明。


    無關人員全都被屏退,連武樽月貼身的侍女都去到了殿外守門。


    沒有人知道兩個人在殿內到底都說了些什麽,是隻提到了上任使徒的事,還是…當初的所有事情都翻出來說了。


    殿外的侍女表情忐忑,望著天空的一片血色,內心焦灼無比。


    自家公主曾經和那位使徒也算是有過一段接觸,這是其餘外人所不知道的。尤其是從天殿崩塌後,這件事就更事成了死都要帶去地底下的秘密。


    使徒的存在事關天殿,而涉及到天殿,那些瘋子就會不顧一切。


    當初的使徒除了神族外,從不會單獨與任何城域的任何人有接觸,而那段意外的邂逅,也隻有她和公主,以及那位使徒知道。


    可是奚遠為什麽特地來找公主問關於那位使徒的事,她是知道什麽嗎,會不會給公主帶來危險?甚至更嚴重點,會給他們二十四城帶來滅頂之災?


    殿外,侍女忐忑了一晚上,殿內,武樽月此刻心情無比複雜。


    “我當初第一次見到你,猜測了很多,唯獨沒想過你會是她的孩子。”


    二十四城以氣息辨人,她當初在麵對假扮暮日的蕭無許和奚遠時,能毫不猶豫排除蕭無許,就是靠的他們身上的氣息,再後來看到奚遠可以直接一次性啟動三個傳送陣,對她的身份就又有了進一步猜測。


    結果萬萬沒想到。


    “暮日算是落安的一個分支,裏麵的人都是曾經因為血脈不夠精純,而被排斥被當作奴隸,最後奮起反抗獨立出去的一個部族。但他們依靠陣法的繪製依舊能進行空間的傳送,所以有些時候會有人把這兩個族群弄混。”


    但血脈不純就是血脈不純,武樽月當時聞到奚遠身上氣息的第一刻,她就知道她是落安的人。


    她和天殿,和神族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矛盾,包括二十四城對於那時的神要統一大陸一事也是保持中立態度。


    所以才會對傳聞中,明明已經被全部封印的落安族人的出現沒那麽在意。


    沒看這破大陸看著也快不行的樣子了嗎,幹脆再亂點好了。


    “我沒想到竟然是你,準確來說,我差不多也猜到等大門再出現的時候,她的女兒會接替她完成她當初沒有完成的事情。但很顯然,你的動作比我想象中的要快。”武樽月有些感歎。


    當初和那位使徒大人一夜的相處,讓她知道了不少不該知道的東西。現在倒是全都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的女兒。


    “我在泉水裏看到的記憶,隻要使徒獻祭自己,門就會永遠關上,可現在……”


    可現在所有的門又重新打開了,那是不是,原先的使徒也沒有死……


    “這個啊,理論上這麽說是沒錯的,但是,那位大人,咳,就是你母親,當時才生了你不久,想來應該是,有些力不從心吧。”武樽月靠在椅背上,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她的聲音一點點飄遠。


    她道:“你母親是個很好的人,盡管當時所有人都說那位使徒大人冷麵無情,但她確實人很好。當初庫修斯那群人去另一個世界征戰,她並不知情,可門也確實是她開的,後來她又把你送去那個世界,這麽一係列操作下來,她自然也就再沒那個能力徹底關上那些門了。”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落安的人太鬧騰,為了鎮壓他們,才迫不得已提前開啟獻祭,不然……”


    不然什麽呢。


    武樽月想,作為使徒,以那時的情況,總是要犧牲的,這是代價,也是天罰。


    奚遠放在腿上的手攥了攥,啞聲問:“那之後呢?”


    獻祭結束後,她也和那些人一樣都埋在了那片廢墟中嗎。


    “之後啊,之後你不也已經猜到了。天殿崩塌後,沒多久,地就開始震,天也開始塌,最後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竟然影響這麽多嗎。”奚遠喃喃。


    “不,這是天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對當初那批人主動發起戰爭,同時逼死使徒降下的懲罰。”


    “可是當時那場戰爭,不是落安族發起的嗎,其餘各域的人豈不是很冤枉?”


    武樽月摸了摸鼻子,竟然難得的從她臉上看到了不自在。


    “你想的太簡單了,當初天殿在整片大陸的地位有多高你根本不知道,那時的天殿集齊了各域的天才,那場大戰,他們全都參與了,無論是自願還是不自願的,到了別人的世界,就都是侵略者了不是嗎。”


    “天罰……所以這世上真的有神嗎?”


    有嗎?


    武樽月也不知道。


    神存在嗎,祂存在,祂又不存在。


    大陸的神依靠自己的力量強行撕裂兩個世界的壁壘,大肆屠殺星際人類。


    然而星際人類浴血衝鋒,死戰不退,他們堅定不移的信念也化作了他們自己的神明。


    神,就是信仰的化身,當全星際的人團結一致,那便是打敗外來者最有力的武器。


    “與其相信什麽神,不如相信自己,這就是你口中的科學吧?”


    “……”


    空氣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奚遠站了起來:“我知道了,多謝殿下肯告訴我這些,相信過不了多久,這片大陸就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了。”


    她笑了笑,轉身準備離開,武樽月叫住她:


    “你等等。”


    奚遠回頭。


    “你知道怎麽關那些門嗎。”


    “知道,記憶裏都有。”


    “那……”


    奚遠頓了一下,耐心道:“殿下想問什麽?”


    武樽月:“關上門的前提條件就是要獻祭使徒,但是,你有你母親護著,這次一定能平安度過的。”


    “那就借殿下吉言。”


    “還有一件事,門關上之後,你是要留在這裏嗎?”


    奚遠搖頭:“我的家不在這兒。”


    那便是要回那個星際世界了。


    “但你想過你的小情郎嗎,你當然可以隨便選擇你想留下的地方,但是他又該怎麽辦你想過嗎。”武樽月認真的看著她,“他是神樹種子化成的,他本來就屬於這片大陸。”


    “你沒發現他在外麵的時候,不僅實力大大被削弱,有些時候連腦子都要慢半拍嗎。”


    奚遠蹙了蹙眉。


    “這就是他的命,他在這方天地誕生,你強行將他留在外界,隻會讓他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也許之前的十幾年你不覺得有什麽,但是隨著時間過去,他的情況會愈發不理想,最後直至演變為癡呆。”


    “所以,你要想好。”


    第85章


    奚遠回到荊棘森林的時候, 謝念遠已經醒來很久了,經過天泉水的修複,他今天的狀態明顯比之前好了不少, 肢體已經可以嚐試著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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