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天空再也沒亮過,人們也逐漸熟悉這樣的生活環境。


    至於天殿的主人,一夜之間好像成了所有人的禁忌,包括城主也嚴令禁止城中居民談論相關話題,所有人都對此緘口不言。


    而天殿之下十五域,是指十五座城,和暮日一樣的城,或許有些並不以城自稱,但是十五域就代表了十五個勢力,奚遠現在所見的麵具人也僅僅隻歸屬於暮日這一個勢力。


    也就是說,還有十四個全新的地方是她所沒有接觸過的,甚至可以說目前就僅僅隻是一個暮日,好像就讓帝國的眾人有夠嗆的。當然,奚遠更相信前不久的意外隻是因為這些麵具人不講武德搞偷襲,他們沒有防備才會造成的。


    不過有一點終究無法讓人輕視的就是,暮日這邊又能騎野獸又能空間傳送,所以剩下的那十四個地方呢?


    以及同樣還重要的一點就是。


    奚遠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至今還藏著麵具人那套衣服的包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要是以後每次出去都帶著十五座城的衣服,是不是也太招搖了點,還限製自己的行動。


    奚遠這麽想著。


    第51章


    帝國, 阿曼星。


    “還是沒用,奚遠身上的收發器應該是被什麽東西擾亂了信號,根本就接收不到她的消息。”


    “她是你們之中最小的, 當時你們怎麽好意思把她一個人留在那裏的咳咳……”


    “對不起將軍,我們當時沒反應過來,後來再想做什麽的時候, 傳送陣就已經運作了……”


    鬆征一行人成功從暮日城逃離後, 奚連雲將背上的廖尺交給他,就打算孤身一人重新返回去找奚遠,結果被其中一位副將打暈, 之後拖著他整個隊伍找到出口從大門離開。


    一眾人剛回來的時候, 廖尺身上的傷非常嚴重, 當即被送進醫院急救, 還好治療沒有太晚, 沒出什麽大事, 好好修養也不會留下後遺症什麽的。


    而一起回來的幾個將領中, 部分主動留下來要給高百川他們一個交待,部分回軍部將他們在暮日城中的所見所聞上報上去。


    廖尺醒來的那天,已經是三天後,沒人和他說奚遠的事, 但是他盡管當時多數時間處於昏迷中, 但也在恍然間看到過奚遠,那雙眼睛,有種狡黠的清澈, 他一眼就認得出來。


    所以當他問及奚遠的下落時, 才進門沒多久就被揍得傷痕累累又跑回來的鬆征扣扣手扣扣臉不敢說話。


    後來看著床上躺著的人非要起來,一群人上去攔, 於是就有了開頭那一幕。


    原先一起被抓進地牢的,職位僅次於廖尺,或者低他幾階的將領,這會兒都低著頭滿是自責。


    當時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尤其是沒有想到傳送陣會那麽快發揮作用,等他們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場景已經變成了一片曠野,而奚遠並不在隊伍之中。


    廖尺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腹部傷口都還隱隱作痛,但讓他覺得更悶的是胸口。


    這些人竟然把奚遠一個人留在那裏!


    論年齡她就是個十八歲都沒到的小丫頭,論專業就更別說了,單兵的一些格鬥技巧都是這學期才開始學的,這些人竟然就把她留在那個狼窩,他能不氣嗎!


    “導師,你先冷靜點,保重身體才是,奚遠妹妹那邊,連雲他們已經在想辦法重新進入那座城了,你也得養好傷,省得到時候奚遠妹妹回來還要再操心你。”


    “咳咳……”廖尺捂著傷處,眉頭緊皺,“到現在過去多少天了,有消息了嗎?”


    剛才還叭叭叭的鬆征立馬不說話了。


    旁邊的一位將領小聲道:“過去四天了,按兩邊時間的流速,那裏應該隻過了一天不到。”


    “那座城裏全是些目的不純的人,多在那兒待一秒都危險,你說的什麽屁話!咳咳……”


    病房裏一時寂靜無聲,周圍的人縮著脖子都閉上了嘴。


    旁邊的高百川看不下去了,走過來道:“她不是一個人在那裏。”


    “對對對,還有別的人陪奚遠妹妹一起的,是蕭學長!”鬆征趕忙道。


    廖尺看向他們。


    “是連雲說的,反正當時我沒看到,但是連雲說他在傳送陣最後開啟的時候,看到了蕭學長慣用的那根硬鞭,是他把前麵隊伍裏嘴臭的那個人給拖出去的,後來確實沒看到那個人,所以連雲肯定沒有看錯,蕭學長也在那裏。”


    聽到蕭無許的名字,不知怎麽的,廖尺忍不住鬆了口氣。


    那小子,藍穹以前出了名的惹事精,整個帝國上下就沒他不敢招惹的。但要是他也在那裏,奚遠被他帶著,兩個都是知道怎麽苟的,在那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反而沒有一開始那麽擔心了,但他們這邊找人的進度還是要加快。


    藍穹這邊一片愁淡,而暮日城那裏,奚遠美夢做得還不錯,已經在為未來混入其它十四域做打算了。


    而與蕭無許約定好的日期在第七天,即所謂的城主到臨的那一日,也就是今天。


    因為前麵地牢的那麽一次,自兩人離開後,那整座府邸的確裏三層外三層多加了好多守衛。但與奚遠想象中有所不同的是,他們的重點好像並不是在外搜尋逃離者,而是自己內部出現了什麽重大問題。


    奚遠沒有打聽到,因為那幾天形勢都很嚴峻,她又要等到城主來的那一天,所以沒有輕易去冒險。


    一直到七天後,她所在的這塊區域,往常繁華的街道突然就冷清了,之前一直熱鬧的攤位全都關門,普通的居民們在路邊分兩側靜默而立,一隊氣勢浩蕩的隊伍從城中而來。


    為首開道的是三頭巨大的蛇形異獸,堅硬鋒利的鱗甲在天空的映照下反射出血色,它們爬行著,烏黑的蛇信子發出嘶嘶聲,給本就寂靜的場景更添一份詭異。異獸之後,身穿深紅色長袍的麵具人劃分成三隊整整齊齊列隊而行,中間,一架巨大的坐攆虛浮在那裏。


    組成坐攆的特殊木材上依舊是熟悉的繁複花紋,四四方方的頂架邊垂下帷幔,雖然輕盈的布料好似會隨著風的拂過而略微揚起,但從外麵看卻始終看不清裏麵坐著的人的具體麵容。


    在城主親臨的這一天,往常還時不時會有些小爭執的街市一派和諧,不會有人敢在這種時候鬧出任何的動靜,這是對城主的大不敬,更是會在事後被幾位統領親自問罪的。


    並且因為暮日上下嚴格的等級製度,城主身份特殊,其到訪那天是整塊接待轄域默認最安全的日子——城主出行會有專門一起的隨行精兵,那都是從赤衣隊中千挑萬選出來的。


    所以在這特殊的一天,所有人隻需要負責前前後後確保城主過得舒心,沒有不長眼的前去冒犯,其餘的都不算太大的事。


    而奚遠就是喜歡他們這麽自信的樣子。


    城主駕臨的那天,城民夾道相迎,在兩個轄域的交界處,幾個還在職的統領們已經站在那裏等候多時。


    豪華的府邸外,守衛們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隻不過他們更在乎的是自己這一次的表現能否被城主看中,或者入他身邊幾個護法的眼。


    畢竟這次來的人可是整個暮日城的主人啊,如果能被他看中,以後可就飛黃騰達了,不用再隻拘泥於這個小小的統領府,幹些最苦最累還最容易受罰的活。


    守衛們各自都野心勃勃,他們之外,同樣野心勃勃的奚遠經過前幾天的蹲守和觀察,在這天清晨,也就是血色天空逐漸明亮,城中的鍾鳴聲敲響寓意著新一天到來,所有人的心神都不自覺放鬆之際,她從原先逃出來的狗洞重新溜進了府內。


    今天是迎接城主的重要日子,幾個統領在一早就急匆匆帶著手下們去轄域交界處恭迎聖駕,奚遠一個人默默躲在角落,聽著那浩大的動靜逐漸遠離,確定他們都離開之後,才敢試探著從隱蔽處走出。


    她身上已經換回了原先的那身麵具人套裝,這次裏麵沒穿其它外套,整件長袍變得非常貼身,不用擔心動作幅度過大就露出裏麵的外衣,一定程度上讓她行動更方便了。


    不過外麵都是已經提前被設立好的守衛,她想混入其中且不被發現,目前來看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一定範圍內單獨守著的麵具人,將其暗中解決掉再取而代之。


    這個過程會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就可能導致自己完全暴露在敵方視野之下,所以奚遠必須要確保每一步都不出任何差錯。


    她習慣了貼著牆角移動,一是能夠隱蔽身形,借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二是在高危險度的環境下,身邊有個靠的讓她懸浮著心能有點倚仗。


    但周圍守衛的部署很森嚴,幾乎到了五米一站崗的地步,也就是剛好最外牆的狗洞偏向這裏的垃圾站,那塊區域站崗的人少,她才得以混進來,可是之後要怎麽辦。


    不說接下來能不能混進這群人之中,後續等蕭無許那邊動手了,這麽多人的情況下,自己是上還是不上?


    上了固然能趁其不備一定概率搶到他們的藥,可是之後要怎麽逃出去?


    她也召不出機甲,硬拿把刀跟他們單挑,這些麵具人都不用動手,隻需要放幾頭異獸就能咬死她了。話說回來,自己當初是怎麽會想到要在別人的地盤上搶別人的東西的,還挑人最多的這天動手。


    奚遠咬手指。


    哦,是蕭無許蠱惑的。當時滿腦子都是高叔,腦子一熱就答應幫他分散城主注意力了。


    靠,現在想下這條賊船也來不及了。


    收發器依舊沒有信號,而距離原先兩人約定好的正午時間也快沒幾個小時了。奚遠還能怎麽辦,隻能硬著頭皮上了,雖然她可以臨陣脫逃,但是坑隊友這事聯賽的時候開開玩笑也就算了,這種真正事關生死的時刻,她要對蕭無許負起責。


    上次送走廖尺他們那一回,她手上還有兩顆能源石,待會兒把路線打探好,再去後區那兒看看,說不定就有逃走的辦法了。


    她這麽想著,精神力散布出去,警惕著周圍,同時尋找‘落單’的守衛。


    但奚遠還是低估這個所謂城主的影響力了,這一次整座府邸,哪怕他們本意並不在於嚴防外敵,可精神力所過之處,到處都是一個接一個的守衛,想單獨替換其中任何一個根本不可能,她第一個計劃落空了。


    但是沒關係,她還有第二計劃。


    奚遠保持著冷靜。


    “誰在那兒!你是哪個隊的,躲在那裏幹什麽!”


    一聲怒喝,奚遠還沒來得及實施的計劃瞬間成了泡影。


    這前後兩邊都是一個接一個的守衛,她是被迫退到接近武器庫的竹林下才勉強不會被周圍人發現,但是缺點就是如果有不守公德心的人不走大路,非要踩花花草草經過這裏,就能輕而易舉發現她。


    但這種時候大家都去迎接城主了,應該沒誰會那麽無聊吧,結果沒想到眼下這沒公德心的人就出現了,還站那麽遠嚷嚷!


    奚遠渾身緊繃著,趁著出去的幾個統領還沒回來,她覺得強行突破這些守衛先逃走,有什麽事下次再說或許能撿回一條小命。


    “怎麽不說話!”


    “沒,你先別激動,我……”


    “是你?”聽到熟悉的聲音,迎麵走來的麵具人突然放下了武器,他靠近過來,目光上下打量了奚遠一番,“幾天不見,你好像瘦了挺多啊。”


    “?”


    奚遠都準備趁對方不注意動手了,沒想到他會先來認親,她疑惑地看過去。


    “怎麽,你們隊長又給你安排了什麽沒用的髒活累活,你跑到這裏偷懶?”


    “啊,沒……”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城主這次難得過來一趟,一個個當然都忍不住想在他麵前表現一番,平常抓那些外來者沒見有這麽多心思,這會兒安排調度上倒是個個精明,你不會是被安排去清理打掃異獸坊了吧,難怪這才沒幾天就瘦這麽明顯。”那人語氣隨意,但是又隱隱對自己的身份帶了些驕傲。


    “……”奚遠幹笑了一聲。


    眼前這人她好像知道是誰了,是之前她為了打探消息,特地出賣苦力搭過幾句話的人。


    當時她為了快點得到信息,吹捧了這個人好久,能源石的事情就是從這人嘴裏打聽到的,沒想到啊,上次拍的馬屁,這次竟然持續奏效了,對方甚至連工作和借口都幫她找好了!


    “你怎麽知道的!”


    機會人都送到麵前來了,奚遠當然要借坡下驢了,立馬熟稔地上前,語氣裏還帶著點委屈。


    便見那個男人有些洋洋得意,又安撫她道:“之前我也是這麽過來的,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也是三級隊長了,知道這是什麽概念嗎,待會兒等統領他們回來,我負責的那個隊伍,可是能貼身伺候城主大人的!”


    見奚遠一副出神的樣子,男人憐惜地咂了咂嘴,想到前麵對方還替他幹了不少他不想幹的活,看著是個老實人,便想著自己發達了也撈她一把。


    “剛好前兩天摩羅卡統領帶著一隊人先行離開了,導致我隊伍還缺人,看你可憐,怎麽樣,要來我的隊伍嗎,不需要跟你那隊長報備,我官階比他打,他不敢有異議的。”


    奚遠聞言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相信地看他。


    好兄弟,你還真是誰都敢往隊裏塞啊!


    “以後你就是我親哥哥了!”她真誠道。


    男人被她那眼神看得飄飄然:“你放心,隻要你好好聽話,跟著我,少不了你好處。”


    “是!隊長!”奚遠忙不迭點頭,然後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準備和其他隊員匯合。


    上一次地牢事件所有人一致認為是統領中出現了叛徒,因為一般人是運轉不了傳送陣的,包括這次城主到臨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這件事而來。從一開始就沒有人想過真正的奸細會藏在他們的手下中,並且在這至關重要的一天,還馬上就要在他們的眼前蹦躂了。


    路上,奚遠繼續對著男人一陣無腦吹,一邊又暗戳戳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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