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外麵夏令營時曾參加過類似的活動,那叫什麽……無領導小組討論。


    這就說得通了。大佬帶隊,總不可能一視同仁,總要選個一把手二把手三把……


    “呃。”許冥默了一默,還是選擇說了實話,“其實你想多了。”


    血水煎茶:“……啊?”


    “我不說話其實是因為……我被禁言了。”許冥抿了抿唇。


    血水煎茶:“……啊??”


    “具體我不能說太細,就我之前不是自己進來過一次嗎。我當時看到這個電梯的使用要求,就覺得這東西有點危險,所以我就試著做了點事情……”許冥頓了下,歎了口氣,“然後我就被懲罰了。”


    禁止動手添加設定,禁止參與任何和修改設定相關的話題,在電梯外時,也不能談及任何和電梯規則相關的事。不僅如此,她頸椎也還在痛,在外麵時還好,待在電梯裏時,重得簡直讓人抓狂,連帶著腦袋也跟著痛起來,太陽穴都在發燙。


    “……居然還會這樣?”血水煎茶都聽傻了,“等等,所以你是做了什麽?”難不成真試著往設定裏加米老鼠了?


    “那不至於,我沒那麽離譜。”許冥趕緊道,擺了擺手,“我隻是試著用我的方法去改它規則而已。”


    血水煎茶:“哦……啊?”


    什麽東西??


    “沒事,不用在意。反正也沒成功。”許冥咕噥著,再次錘了錘後頸。看了看麵前仍在討論的幾人,頓了片刻,卻又忍不住提了下唇角。


    “但你不覺得這樣也挺好嗎?”她對血水煎茶道,“看到你曾遞過繩子的人,也在努力給別人遞繩子,還可能想出了比你更好更有用的方法……”


    至少刀子架精這個想法,她原本是絕沒想到的。


    ……雖然這個刀子架掉刀子的理由有點草率。草率到她願稱之為一聲“刀朵朵”。


    “……”血水煎茶聞言,卻隻是深深看她一眼。


    跟著又看向麵前討論的人群。眼中漸漸帶上了幾分思索。頓了片刻,目光又悄悄掃向了自己的腳踝。


    更短了。


    從他們進電梯到現在,她腳上的淤痕顯然更短了些,首尾的空隙已又擴大到接近三厘米。


    果然……許冥暗暗呼出口氣。


    自己猜對了。


    【你越聽話,它就開心,你不聽話,它就生氣。盡量別讓它開心。】


    重點其實是在這個不聽話上——說白了,還是在規則上做文章。


    在怪談裏,怎樣叫做聽話?


    遵守規則,不去質疑,完全接受規則的引導,直至最後,被導向規則所希望的結局。


    那相應的,怎樣又算不聽話?


    ……那可就多了。


    無視規則、挑戰規則、陽奉陰違……或者就像她現在這樣,暗戳戳地教人鑽空子。


    越這樣鬧,那個抓自己的玩意兒就越不高興。它越不高興,這道印子就難以合上。


    按照這個思路,另一個結論也幾乎已經鐵板釘釘——那個東西,絕對這個怪談,或者說,這堆怪談,有著莫大的聯係。


    在搞清楚這鬼地方的真相前,還是謹慎些為好。


    ——而另一邊,在激烈的彼此否決與投票之後,另外幾人的討論終於有了結果——


    刀子架的方案,最終還是被否決了。他們最終選定的版本,是一種若有似無的血色影子。


    這種影子隻會在戴著豬臉時隨機出現,而且隻會出現在餘光中。一旦試圖轉動視野,用正眼去看它們,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按原作者酥脆的說法,這在完美符合甲方需求的同時,巧妙地避開了“貼臉殺”這種對人類心髒不友好的模式。另一方麵,也能有效提高人類摘下豬臉麵具的頻率,從而延緩他們受到豬臉影響的時間……


    當然,具體有沒有效果不好說。反正他們試著往本子寫了,還真順利通過。


    使用一次電梯,隻能添加一條設定。因此其他不相伯仲的版本也隻能暫時作廢。許冥一邊安慰著其他人“沒關係,下次還有機會比稿”,一邊按下了通往一層的按鈕,電梯隨即發出運轉的刺耳嗡鳴——


    這鬼玩意兒,總算啟動了。


    電梯內眾人紛紛鬆了口氣,許冥亦是如釋重負。沒過多久,卻又見大金鏈子和血水煎茶交換個眼神,再次掏出那兩張會員卡,一並朝自己遞了過來。


    “大佬,要不還是你拿著吧。”大金鏈子當眾道,以“血水煎茶”的身份,“一樓還不知道有什麽。如果能直接出去,當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你拿著也比較能發揮作用……”


    言下之意,之後的隊伍,許冥就是頭了。


    許冥微微一頓,沉吟片刻,終究接了下來。不過略一思索,她還是又還回去一張。


    “雞蛋不要放一個籃子裏。”她以過來人的口吻道,“萬一之後大家走散了呢?”


    “瞧您說的。”大金鏈子卻是忍不住笑起來。


    “又不是春遊的小孩子,哪兒可能那麽容易走散……”


    ——嗯。


    怎麽不可能呢?


    又數分鍾後。陌生的房間裏。許冥站在光線幽微的玄關處。看了眼身後緊閉的門,又轉頭看了眼麵前無人的房間,閉了閉眼,終是忍不住輕輕吸了口氣——


    這都叫什麽事。


    她默默想著,情不自禁地一巴掌拍在了額頭上。


    天曉得,就在一分鍾前,她人還在電梯裏——電梯搖搖晃晃地剛到一層,放出叮的一聲響。電梯門自動打開,外麵卻一片黑暗,叫人看得緊張。


    作為現在默認最靠譜的人,許冥非常幹脆,率先走了出去,原本隻打算先探探路……


    結果前腳剛跨出電梯,後腳她就來到了這裏。


    亮著夜燈的房子,裝修精致,麵積不小,各類家具一應俱全,一眼望去,充滿生活氣息。


    唯一的問題就是,裏麵沒有一個人。


    身後的大門已經完全鎖緊,無法打開。許冥懷著些許的僥幸心理,在原地又等了一會兒,其餘的人也沒有再次出現。


    不僅如此,她還發現自己隨身的東西,又變了——


    包裏莫名多出了個智能手機,還有一盒散粉。自己這邊則是少了個多功能手電筒,還有……


    嗯,貌似是少了一張紙。


    許冥記得自己當初為了糊弄……不是,為了和血水煎茶他們友好溝通,曾拿出一張員工守則。之後因為時間原因,這張紙也一直沒塞回去,就那樣隨便疊疊放在包裏。


    這會兒卻是徹底找不到了。


    “嘖,這就有點頭疼了啊。”正和她打著遠程電話的鯨脂人陷入思索,“難道這地方還有什麽隱藏規則?比如,如果和別人一起出門,就會和同行者隨機交換東西?”


    “應該是。”許冥認同地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而是應該是一換一。”


    “?”鯨脂人詫異,“可你當時從雨菲小孩那兒換走了一堆啊。”


    “她當時把所有東西都裝在了一個小袋裏。”許冥道,“可能就因為這個,所有全都算成了一件。”


    像這回,東西都被拆開了。所以就隻丟了一件武器。


    “哦,有道理!”鯨脂人一下明白過來。確認完隨身物品的許冥,則已開始試著往前走去,小心觀察起當前所在的空間,“對了,雨菲那邊怎樣?“


    她原本是和對方約好先匯合的,然而看現在的狀況,對方多半也是傳送到隨機樓層了。


    “也到了一間新房子裏。不過她那房子沒你好,看到擠擠的,像是群租房。”鯨脂人道,“不過她運氣不錯,剛進去就遇到了活人,還是安心園藝的,這會兒正被帶著熟悉情況呢。”


    許冥:“……”那運氣確實是不錯。


    交流間,她人已經穿過了餐廳,來到了更為寬敞的客廳。隻見客廳桌上,正壓著一張紙,許冥小心拿起,數行清秀的字跡,頓時印入眼簾:


    【劉姐你好,非常感謝你能在如此困難的時候接下我的單子,來幫我照看房子。


    【我大概一周後回來,這幾天,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房子裏的一切,你都可以隨意使用。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先列下了一些注意事項。希望你能先耐心將這些看完,拜托了。


    【[劃線]畢竟我真的很難再找到願意來我家幫忙的人了,家政公司都拉黑了我,還總想報警[劃線]


    【那我們就先從餐廳和客廳說起吧……】


    *


    同一時間。另一頭。


    同樣昏暗的光線下,大金鏈子正與杜蓉麵麵相覷。


    他們的身後,是一整麵完整的牆壁,頭頂,則是一個小小的、光禿禿的燈泡。燈泡已經不太亮了,能照亮的範圍十分有限,隱約可以看出,前方是一條走廊。


    走廊內部,乃至到他們腳下的這段距離,都是全然的黑暗,隻盡頭處也掛著一盞燈,看上去比他們這邊的燈泡要更明亮一些。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深深的驚恐——沒人能解釋當前的狀況,他們明明是和其他人一起走出電梯的,結果一轉眼,卻都到了這裏。


    其他人還都不知所蹤。


    不僅如此,大金鏈子的手機還不見了,他原本一直揣口袋裏的——不過相應的,他在自己口袋裏摸到了一個小手電,正是許冥之前用過的那個。


    他有些慌亂地掏出手電並打開,兩人的周圍總算更亮了些。


    “後麵沒有門。”杜蓉四下環顧一圈,小聲道,“兩邊都是鐵絲網,看不到最上麵的狀況……”


    “可能有通電線。”大金鏈子苦笑道,“我記得帖子裏好像有類似的描述。”


    隻可惜,他也就記得這些——他又不是什麽過目不忘的天才,刷手機也隻是打發時間,誰會用心去記看到的東西。


    同樣的,他也完全沒記住當前場景對應的樓層。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這裏絕對不是一層。


    “也就是說,其實電梯停留的樓層是隨機的?”杜蓉沉吟道,“不對,應該說,當我們從電梯走出來的那刻,我們將進入隨機的樓層。”


    不僅如此,身上帶著的東西還會變。她新買的散粉也沒了。


    那也太可怕了。每次都隨機,他們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抵達一層??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我們該怎麽離開這裏。”大金鏈子四下環顧一圈,忍不住道,“我們要不還是先……嗷!嗷嗷!嗷嗷嗷!”


    耳朵忽然癢了一下,而後就是明顯的異物感。外耳道被刮得作痛,像是有什麽小蟲突兀地飛進了耳朵裏,這會兒正順著耳道往裏爬——大金鏈子被嚇得一個激靈,杜蓉見狀,趕緊拿過了他手中的電筒,扯著他手臂讓他側過頭。


    “別動別動!我看能不能用光引它出來……啊我看到它了!它在往外爬……噫!什麽東西!”


    那蟲子很快就順著燈光爬了出來,杜蓉倒吸口氣,卻還是強撐著伸出手,趁著它還沒飛走,一把拿住,拎到了金鏈子跟前。


    事實上,那很難說是一隻“蟲子”——它隻是長著昆蟲的翅膀和細細的三對足而已。


    它的軀體看上去卻更像是水蛭,此刻頭部的口器正不斷舒張著,露出黑洞般的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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