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個同伴曾在另一個區域中遇到過類似的東西。她從這種東西的身體裏麵找到了會員卡。所以我猜測,這個區域的會員卡,應該也是藏在相同的地方……


    “——綜上所述,我覺得下次屠夫再出現的時間,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機會……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


    ……


    “……大概,可能,懂了?”


    又五分鍾後,另一間房間裏。


    杜蓉費勁將豬臉向上掀起些許,露出下半張臉,以進一步證明自己的人類身份——自證的同時,又在努力消化著大金鏈子剛剛向她轉述的話。


    再看看旁邊,最先轉移到這房間的“豬臉小子”正環臂認真看著自己,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手上還戴著一個卡通指虎——據說是顧銘暫時資助的武裝資源。


    杜蓉看了看他的指虎,又看了看大金鏈子遞到自己麵前的折疊刀,飛快眨了眨眼,終於徹底理解了一切:


    “所以你們是打算把人一個個騙出來套麻袋?!”


    “也不確實套麻袋啦。”“豬臉小子”趕緊道,微妙地停頓了一下,“能證明身份的就不套,不能證明的才要套。”


    在屠夫活動的時段,那些混進人群的怪物亦不敢亂跑,同時現在團隊裏有兩人自帶玄學威望,能更快地展開和推進計劃……


    說白了就是,牌子扯得大,騙人都比較方便。


    所以杜蓉的總結其實沒錯——他們現在就是打算將所有戴著豬臉的人,都挨個騙出來殺。


    杜蓉:“……”


    再次垂眸看了眼遞到麵前的小刀,她喉頭微微一動:“為什麽第一個先找上我?”


    “你和顧銘有聯係,身份比較可信。”大金鏈子如實道,“而且我之前觀察過了……”


    不管是以為許冥要被屠夫切,還是看著許冥被屠夫切,杜蓉的反應都相當人類,很有說服力。


    “行吧。”杜蓉抿了抿唇,終於接過了那把刀,“那接下來該怎麽辦?我再去拉人出來嗎?”


    “不不,讓他去。”大金鏈子指了指真正的血水煎茶,“我們接下去的目標是酥脆。他和酥脆互動比較多,他去比較好。”


    詐騙這種事,熟人下手總是比較好得手的。


    酥脆也是身份比較可靠的一波,如果驗證通過,他們的人數就進一步占優。接下去就可以逮著假人抓了。


    杜蓉了然地點了點頭,低頭研究起手中的小刀。一旁的大金鏈子忽又道:“對了,還有個事。”


    杜蓉:“?”


    “顧銘說,保險起見,她還備了個咒語。我們有空可以多念念,或許會有用。”


    “??”杜蓉愈發好奇,“什麽咒語。”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大金鏈子認真道,“如果你能被一個東西攻擊到,那反過來,你也一定能攻擊它。”


    杜蓉:“……???”


    哈?


    *


    大金鏈子的表達其實沒錯。


    許冥確實無法確定,這條“規則”會不會有用。甚至無法確定,這規則該不該使用。


    一來,邱雨菲那邊雖然有著毆打傀儡的先例,但邱雨菲現在已經是通靈體質,誰知道她是不是因為覺醒成了“惡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其他人很可能攻擊不到假人,那一切等於白忙活。


    另一方麵,現在規則書雖然在同一個怪談內,但並不在她身邊,實在不敢說這種不需要接觸的技能能否正常使用;所以她說這話時,也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


    好在從身體的感知來看,似乎是生效了的——話說出口後,膝蓋處登時一陣酸痛。隻是酸痛結束得很快,感覺像是付出了代價,但不多。


    不管怎樣,反正生效了就行。至少能讓她在脫離大部隊獨自跟蹤屠夫時,能更安心一些。


    相比起來,腳踝上那道淤痕,反倒讓她更擔憂些……


    空蕩的走廊裏,許冥正憑借著自己能捕捉到的一切動靜,盡可能小心地前行。時不時看一眼自己的腳踝,麵上是顯而易見的凝重。


    ……就在她尋找規則、布置準備、等待屠夫的這段時間裏,她腳上的淤痕,已又生長了不少。


    首尾之間的間隔相差隻剩不到一厘米,還差一點,就能完全合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許冥甚至覺得皮膚都開始隱隱作痛,又癢又痛……


    然而不及細想,前方突然打開的房門,又瞬間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因為看不見屠夫本尊,許冥隻能通過走道內突兀打開的房門來判斷屠夫的走向,還有就是掛在牆上的紅絲帶——這些都是她趕在屠夫到來之前,抓緊時間從其他房間裏弄來,找血水煎茶他們一起幫忙掛上的。


    屠夫她是看不見。但屠夫的體型很大,走路又帶風。因此許冥在不少拐角處的豬臉上都額外掛上了紅絲帶,這樣追到路口時,自己就能根據絲帶的飄動,來確定自己該往哪裏走。


    有沒有效暫不確定,至少絲帶確實是在有飄的……許冥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自己這法子有效,不然萬一找錯了方向,自己就真完了。


    強定下心神,許冥迅速辨認過麵前絲帶的飄動方向,忍著腳踝處的異樣,轉身快步往前走去。


    ——還好。


    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沒錯。


    在一段堪稱漫長的尾隨之後,許冥終於再次聽到了那種刺耳的嗡鳴聲。


    嗡鳴來自一麵牆壁。許冥不確定屠夫對牆做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就在屠夫來到這個位置後不久,牆壁的裏麵,就傳出了一聲尖銳的嗡鳴。


    掛滿豬頭的牆麵自動向旁邊打開,許冥這才意識到,牆壁的後麵,原來是一個電梯。


    很大的電梯,大小更接近一般寫字樓中的客梯。轎廂內是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的明亮,從外麵看進去,似乎還特別幹淨。


    許冥不敢貿然跟進去,隻得站在原地,等電梯門關上了,才又上前檢查起麵前的牆壁。注意到一張豬臉麵具的嘴裏有顆黑色的牙,試著戳了下,遮掩著電梯的牆壁,又自行向外打開。


    這回沒有人在了。許冥當機立斷,趕緊弄開了電梯。進去後又仔細一看,越發確信,這多半就是這裏的出口之一——


    理由很簡單,電梯裏有刷卡的地方。和“不刷卡就不能用的”設計恰好對上。


    不僅如此,電梯內部的樓層鍵還超乎尋常得多——許冥不知道弄出這個怪談的人是誰,但他態度至少很認真。這個怪談用了一百層樓,他還真就往電梯的牆壁上裝了一百個樓層鍵。


    密密麻麻,填滿了大半麵牆。


    按鍵組的對麵,則是一本懸掛著的本子。本子的邊緣還綁著自帶的筆。許冥現在對這種紙製用品可謂極度敏感,見狀二話不說就拿起來翻閱。


    當然,翻閱前沒忘再看看自己的腳踝,驚訝地發現,自己原本已經生長到還剩不到一厘米空隙的淤痕,這會兒竟又縮了回去,空隙又被拓寬到了近兩厘米。


    ……所以這又什麽狀況?


    許冥微微蹙眉,心頭終於隱隱有了些猜測;恰好此時,鯨脂人又在她的腦海裏探頭探腦,許冥便順便分了個神,托它和邱雨菲說下出口可能是個電梯的事。說話間手中的本子恰好又往後翻了一頁……


    許冥望著那些整齊排列的文字,呼吸又微微一滯。


    *


    與此同時,另一層的停車場內——


    “不是吧?確定是電梯嗎?”


    邱雨菲搓著被冷到起皮的手臂,無法克製地懊喪出聲:


    “我之前過來時正好有看到電梯!遠遠見過的,但就是沒敢過去!”


    “說明有些時候,太過謹慎也不是什麽好事。”鯨脂人扒在她的包沿悠悠開口,“你看,如果你之前就敢於嚐試,現在不是早就離開了?”


    邱雨菲:“……”


    邱雨菲已經轉身往回跑了。想想還是沒忍住回了一句:“可你當時不是也說,那個電梯廂看著就陰森森的,一看就是進去後肯定會停電停運,還有怪物悄悄爬出來的那種嗎?”


    “我就這麽一說麽。”鯨脂人咕噥了一句,默默往邱雨菲的包裏躲去;又過一陣,才抱怨似地冒出一句“你這小孩真討厭”。


    邱雨菲:……???


    所幸她對路還搞得清楚,沒多久,兩人便又再次趕回了電梯跟前——和許冥那邊滿牆的豬頭不同,停車場裏的電梯還是很好認的。就普通的電梯樣式。


    邱雨菲也想過要不要先等許冥過來與自己匯合,但沒辦法,太冷了……這個停車場不知怎麽回事,越待越覺得冷,她衣服還薄,現在說話都有些牙齒打架了。


    因此邱雨菲果斷選擇了直接離開——如果順利的話,她將直接乘電梯前往許冥所在的七十五層,先和她見麵,再一起行動。


    ……然而電梯打開的瞬間,邱雨菲卻愣住了。


    隻見電梯廂裏,正站著一個女人。


    陌生的女人,五官清秀,神態卻十分憔悴,紅裙精致,頭發散亂。膚色蒼白得像是長久不見光,光著的雙腳踩在地上。


    “……!”這視覺的衝擊有些突然,邱雨菲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再一細看,對方的影子正印在電梯牆壁上,這才又稍稍冷靜了些。


    怪物的話可以不管。但如果是人的話,那還是留意一下比較好。


    “嘿?”於是她試著打招呼,看上去依舊有些緊繃,“你還好嗎?”


    “……嗯?”


    女人有些迷茫地抬頭,在看到邱雨菲時似是愣了一下,旋即眨了眨眼,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我沒事。”她輕聲道,“你要坐電梯嗎?”


    “需要的話,就直接上來,電梯我已經觸發過了,你可以蹭我的。”


    女人說著,又再次笑了起來。笑容看著暖洋洋的,很溫柔,也很友善。


    邱雨菲望著她的開合的嘴唇,神情卻是微微變了。


    “?怎麽不動了?”偏就在此時,包裏的鯨脂人又好奇探出頭來。邱雨菲一個激靈,當場把它按了回去,跟著反手拉上拉鏈,用力抓緊了手中的包,臉上跟著亦露出些笑容,隻是笑得十分勉強。


    “沒事沒事,我等朋友……你用、你用就行……”邱雨菲邊說,邊不斷後退,眼見著女人似還想邀請,更是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一口氣竄出百八十米,恰好聽到電梯又響了一聲。再轉過頭,正見電梯門緩緩合上,縫隙間露出女人的臉,正定定地朝她看過來,眼睛瞪得圓圓的,臉上已再無半點笑意。


    ……嚇得邱雨菲呼吸又是一滯,本就在發冷的手腳登時更加冰涼。


    直到電梯門完全關上,這才敢再次呼吸。


    “?沒事吧?”鯨脂人從內部頂開拉鏈,有些緊張地向四周張望,“你剛看到什麽了,嚇成這樣?”


    “?”邱雨菲卻是神情微妙地看它一眼,反問了一句,“難道剛才你沒有看到嗎?


    “我剛才在和許冥小孩打遠程電話……”鯨脂人奇怪道,“所以到底怎麽了?”


    “她的舌頭!”邱雨菲說著,想起方才所見,情不自禁地又打了個寒顫。


    女人說話很快,舌頭動得很頻繁。但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那女人的舌頭上,有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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