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哩?啦。”一串鞭炮聲響後,八名碼頭工人在老師傅們的指揮下,一起用力推動輪子,巨大的龍門吊開始緩緩地移動。整個移動到船尾處後,龍門吊的四根立柱便剛好分別立在船的兩側,看起來就像是那船進了大門似的。之後,師傅們出手固定好龍門吊的輪子及底座,然後降下吊鉤,勾住綁好的貨物。船上的人朝下打了個手勢,示意可以開始起吊了。一直站在地下的八名碼頭工人在接到指令後,便分成了倆人一組,分別抓住四根繩子,一起用力往下拉。隻是看他們的樣子,卻似乎不太費力的樣子。


    圍觀的群眾見那些工人拉動繩子時,神態輕鬆的樣子,便自然的覺得:肯定吊的東西不重,也能理解,第一回吊嘛,先試試那些輕的。可是,隨著那貨物被緩緩吊起來,當碼頭上的人們看到那被緊緊捆綁住的兩根巨大的木頭時,一片嘩然。雖然隔著很遠,但依然可以看出來,那是兩根巨型的木料。


    圍觀的人群開始議論紛紛:


    “這兩根木頭怕是得有千斤吧?”


    “你傻啊,什麽千斤,一根就有千斤了,好嗎?”


    “你更是傻啊,聽說這次拉回來的木料,都是重木,依我看,這一根恐怕就得有兩千斤了。”


    “啊?那這一吊,豈不是得有四千斤,我的乖乖。”


    “嗯,我看幾千斤肯定是有的。不過,這個龍門吊還真的是好東西啊,八個人拉繩子就能亳不費力地吊起幾千斤的東西,瞧這意思,再加一兩千斤,說不定也能吊得起來的。”


    另一邊,兩根木頭此時已經被吊到可以安全移出船體的高度。那些碼頭工人,便將吊繩在兩側的立柱上係緊。而船上,另有幾名工人將兩根木頭首尾處的幾根繩子也係緊在立柱上,那兩根木頭被牢牢的固定住後,便不會再晃晃悠悠的了。做好這一切後,撤掉平台及車輪的固定,八名工人再次推動輪子,龍門吊緩緩地移出船體,向碼頭另一邊的空地轉移。


    看著巨大的龍門吊,吊著兩根巨木平穩的移動著,圍觀的人群紛紛發出了讚歎聲。龍門吊移動到預先清理好的空地後,便重新固定好,解開木頭上係好的繩子,兩名工人分別拉住巨木的一頭,防止其轉動。剩下的工人則解開吊繩,緩緩的放繩,將木頭降落到地麵上。看起來,也依然是輕輕鬆鬆,毫不費力的樣子,讓大家驚奇不已。雖然這是龍門吊第一次展示身手,所有的操作人員也都是生手,但毫無疑問,這一次的首秀堪稱是完美的。張恪在一邊看完了整個過程後,也是大感滿意的。這個過程如此順利,充分表現了整個團隊的智慧和協作能力,或許龍門吊又將是一個可以帶來財富的產業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碼頭,造船廠,以及建築工地上都會有它的身影的。鄭浩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並就此作了請示,張恪自然表示了讚同,讓他好好地籌劃一番。當然,關於龍門吊的製作和安裝,一定要設置好最高的生產標準,生產建設,安全第一嘛!


    穩穩放好那兩根巨木後,解下繩索,師傅們對整個龍門吊進行了一次檢查,看看有沒有出現什麽毛病。檢查完後,除了滑輪組有些小問題外,整體狀態,感覺良好。於是,接下來便是不斷的重複那些動作,將船上的木料一次又一次吊下來。圍觀的人群,竟也不覺得枯燥乏味,就這麽一直待在那觀看著,到了飯點,也不回家吃飯,就在那些小攤上買點吃的,對付一下。唉,這幫人,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真的是令人無語啊!


    又一日,參觀的人群中,又有一條重磅消息在傳播。


    “喂,聽說了嗎?”


    “啥事兒啊?”


    “你知道這一次出海運回來的東西值多少錢嗎?”


    “值多少錢?幾十艘船的木料,怎麽也得有幾萬兩銀子吧。”


    “嗬嗬,兄台還是保守了啊。那可都是重木,非是普通料子。”


    “哦?那到底值多少?”


    “嘿嘿,我隔壁鄰居的小舅子他二叔的表弟就在市舶司衙門裏做事了,聽說,市舶司初步統計後,光是這些木料就至少價值十四萬兩銀子。”


    “啊?十幾萬兩銀子,這麽多?”


    “哼哼,你還別不信,這還是最保守的估計呢。我還聽說他們出海時,不過就是運了些瓷器,布料,鐵器等等,也就值個三五萬兩銀子罷了。唉,沒想到出一次海,半年多時間,一轉眼就賺了十萬兩銀子,這分明是在搶錢啊!”


    其他人聞言,也都震驚不已:這海貿這麽掙錢嗎?虧了虧了,當初隻顧著看熱鬧了,都不曉得跟一跟,如今也一樣隻能幹瞪眼看熱鬧了。許多人暗自後悔,但也有許多人已經開始盤算開了:這海貿這麽賺錢,那咱也不能站著幹看別人數錢啊!這情何以堪啊!不行不行,得再去市舶司衙門問一問,怎麽才能跟著撈一把。上次去市舶司,他們說要出海去,還得要辦理什麽什麽證來著?也不知道那玩意兒好不好辦啊?


    原本隻是來看熱鬧的人們,隨著這些消息的傳播,開始變得無心再看下去了,紛紛在心裏打著小九九。隨即,便開始有人陸續的在離開。而隨著離開的人越來越多,小商販們也逐漸的感覺到了這個異樣:怎麽回事兒?人怎麽都走了?不看熱鬧啦?我這才剛多進的食材啊!


    下午時分,忽然有大量的人湧進了市舶司衙門。這些人焦急的臉上,在麵對市舶司的工作人員時,甚至還不忘掛著諂媚的笑容。而市舶司的工作人員們,並不見什麽驚慌,一如往常的用職業的態度麵對著這些人。如今,隨著第一支遠洋船隊的順利返航,並攫取了奪人眼球的財富後,他們此時的心態與剛進入市舶司時,已是天壤之別。


    當他們用之前所學,對這支船隊所帶回的貨物進行了檢查,抽分,定稅等《市舶則法》中所規定的程序後,他們也終於完整的理解了他們所在的市舶司衙門究竟是幹什麽的,以及他們所過手經辦的事物,究竟又涉及到了多大價值的財物。僅僅是這支船隊的這一次航行,出口加進口的貨物總值就至少是二十萬兩銀子。市舶司光是從市舶稅中收取的實物稅一項,哪怕僅僅隻是征收一成,那也是價值兩萬兩銀子了。兩萬兩銀子是個什麽概念呢?就類比一下青龍城最大的納稅人,礬樓的礬石交易所吧:他們每年納的稅銀有五十萬兩上下,占了整個青龍城稅收的三分之一強,當然他們是礦業課稅,用十取其二的稅負來收稅的。而市舶司目前定的是按十取其一來收稅的。況且這還隻是第一支出海的船隊,規模上也不算大。如果將來,出海的船多了,那又會是個什麽景象呢?另外,市舶司還管著造船廠,船舶管理局以及海港碼頭,隨著海貿的繁榮,這些部門也將產生巨大的收益。這麽說的話,假以時日,這青龍城最大的納稅人是要易主的啊。


    對市舶司衙門的工作人員來說,本來他們還以為進的是個小作坊的,沒想到卻是家大型國企,這是要發達了呀!就是再傻也能看出來,這市舶司是要起飛的節奏啊!嘿嘿,沒想到,這不經意間的一個選擇,竟是要逆天改命啊!那沒說的,努力的幹活吧。那工作熱情是蹭蹭蹭的往上漲啊!


    張恪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大感欣慰。以海貿促進經濟,以經濟動能引導民間更多的人進入探索海洋的隊伍,當這一切良性循環起來後,人朝勢將借此極大的提升海上力量,那樣子,既便深海之處有什麽強大勢力,人朝也不至於手無寸鐵,隻能任人宰割了。如今看來,一切順利,張恪自然是高興不已,身上也似乎輕便了許多。嗯,這就是手中有劍,所帶來的底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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