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上,一艘中型客船正順流而下。這艘船是從南定城出發的,目的地是人朝東部大城——青龍城。船上的客人自然就是張恪等人。在許合子的力邀之下,最終他們還是搭夥包下了這艘客船。不過說是搭夥,但其實張格一方就是他自己和大丫倆人及一些行李。而許合子一方倒是浩浩蕩蕩十多個人,包括丫環,琴師,管事,保鏢甚至還有廚娘等等,外加各種各樣的器械和行李一大堆的,也難怪人家非要包下這整條船來。原本張恪還不知道,這許合子背後竟然還有這麽一個團隊在支撐著她的表演,如此看來,這位姑娘倒是不簡單的。


    如今中秋剛過,天氣轉涼,但在南方,感覺上倒還不至於太冷,算得上秋高氣爽。運河上,水流平緩,泛舟其上,觀賞著沿岸風景,倒是一種莫大的享受。期間,許合子還時不時的排練起節目,一展歌喉。每一次她唱起歌來,也都會引得運河上其它船上的人紛紛眺望聆聽。一路上,倒是讓張恪飽了耳福了;再加上,許合子自帶的廚娘,做魚鮮的手藝也是一絕,就也飽了口福;而許合子自然也是美人一個,那就還要加上飽了眼福了。原本還覺得是被人家賴上了,如今看來倒是自己這邊占了莫大的便宜了。但當然,許合子能拉起這麽一支隊伍,本身也不是吃素的,一路上便一直都在催稿。免費聽了一路高端的音樂,張恪自然也不能白白占了人家便宜,他又不是渣男。為了寫好詞,便向她詢問起,她那個救命恩人的一些基本情況。


    許合子是個孤兒,六歲時,差點餓死在路邊,幸好被人救下。救下她的人是個頗有名聲和才華的樂師,救下她後,給她取名許合子,還收她為徒,悉心教導她音樂。而許合子倒也爭氣,僅僅用了十年,便已學有所成,還闖下了偌大的名聲。如今,在江南之地,評她一句:婦孺皆知,炙手可熱應該是恰如其分的。


    據許合子所言,她的老師名叫許鶴,可能這就是他給她取名許合子(許鶴子)的原因吧。許鶴一生醉心於研究音樂,在整個人朝都是赫赫有名的。年輕時也曾進入朝堂做過樂官,隻是他性子灑脫,不擅鑽營之道,雖然極受皇帝的寵愛,但後來終究還是厭煩那些官場逢迎之道,便斷然辭去官職,雲遊四海去了。後來,年紀大後,便一直隱居在青龍城外的山林間,平日以種花草樹木為樂。沒想到,此舉倒反而讓他的名聲更為的響亮,許多樂師都欣賞他的這種作為,並以他為榜樣,覺得這才是真正熱愛音律,不囿於物,不縈於心的超然態度。張恪聽後,覺得這人的性子倒是有點像陶淵明的。了解到這些情況後,張恪便將陶潛的一首詩寫下來,交給了許合子。


    飲酒·結廬在人境


    結廬在人境,


    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


    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


    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


    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


    欲辨已忘言。


    許合子拿著這首詩歌,看完後,倒是頗為欣喜。在這首詩中,境與意會,對於人與自然的統一與和諧之道,有自己的詮釋,但又說這種真意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這種心境,倒是和許鶴辭官歸隱,親近自然,卻能悠然自得的生活態度頗為契合。許合子看了看張恪,心忖:這個家夥,這首詩倒是把老師的心境寫了個通透,不用問,都知道老師必然會喜歡的。隻不過,以他的年紀,照道理,應該是不具有這種避世的心態的吧?想來,也隻能用天才來解釋他了吧!


    張恪見對方一直瞅著他,便笑問道:“怎麽樣?這首詩,許姑娘可還滿意?”


    許合子點了點頭,笑道:“滿意滿意。張公子大才啊,這首詩寫盡了老師的生活態度,他必然是會喜歡的。對了,這裏是百兩紋銀,請公子收下。”說著,將一包銀子放到了他麵前。


    張恪倒是有些意外,這潤筆費倒是不少,換算一下也有兩萬塊錢了。隻是幫忙寫(背)首詩,就能拿這麽多嗎?看來這姑娘,應該還挺有錢的。不過,張恪卻不打算要這錢,將那些銀子推回去後,他道:“張某對許大師的處世之道,甚為欽佩,這首詩就當做是張某送給大師的生辰賀禮了。”


    兩人推辭了一番後,見張恪堅決不肯要,許合子才無奈作罷。隨後,又問起張恪有沒有興趣一同去拜訪許鶴。張恪此行是為了尋找木材商人汪大淵的,能不能找到,尚是兩說,因此也隻能告訴對方:有公務在身,說不準有沒有空。許合子見狀,倒是給他留了個地址,請他有空的話,可自行去尋。許大師生辰在九月上旬,這段時間她會一直呆在老師家。


    這一日,午後。經過兩天多的行船,張恪一行人終於在青龍城外碼頭靠岸。下了船後,張恪便與許合子揮手作別,在碼頭邊雇了輛馬車後,直奔城主府。人生地不熟的,此次找人,張恪決定先去走走官方的渠道,他有郭守敬給他的欽差手令,不用白不用。


    坐在馬車上,一路觀察著這座大城的風景。青龍城的城牆自然沒有京城的高,而且與京城的磚牆不同,這裏的城牆全是用花崗岩石塊砌築而成的。因為靠海的關係,空氣中有種腥味,不過氣候上倒是宜人,如今碼頭上依然還有許多人打著赤膊。都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大街上不時有牛馬車載著或是人挑著海產行走其間,叫賣不絕。入了城門,再走了半個多時辰,張恪倒是見到了聞名久矣的——礬樓。名字叫做樓,但其實卻是一大片的建築群。這裏不僅僅是礬石交易所,同時也是酒樓客棧,來這裏的不僅有經營礬石的商人,也有做其它生意的。他們在這裏麵談生意拉關係,吃飯喝酒應酬,有些商人為了方便,甚至直接將房間長年包下來。據那馬車夫所說,這礬樓有時候,甚至是能夠同時招待上千客人,可謂是日進鬥金呢。


    到了城主府,張恪向門子道明了身份來意。門子聽到這人是欽差副使,倒是愣了一下,這麽年輕的小夥子,就已經是欽差大臣了,該不會是騙子吧?不過,想來也沒人敢來城主府開這種玩笑的吧,於是便匆匆入內稟報。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綠色官服的中年人急匆匆出來,見到張恪後,連忙向其施禮問安,並自我介紹自己叫做蘇全。張恪還了一禮後,便將郭守敬的手書拿給對方過目。蘇全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確認無誤後,便又雙手恭敬的送回給張恪,而後,便將張恪和大丫引進了府中。畢竟中秋剛過,城主府內還可以看到各種張燈結彩的裝飾物。畢竟是四大城之一,又是經貿繁榮之地,這青龍城城主府不僅威嚴大氣,同時還有著肉眼可見的富貴氣息。比起張恪曾經去過的黑龍城城主府,那差距可真不是一星半點的。這裏看著更像是一座豪華的蘇州園林,無論是建築的布局,景物的排列,意境的營造等等,都顯然是經過精心的設計和規劃的。一向生活在北方的大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這有別於北方的建築樣式,如詩如畫般的景象,不知不覺就讓人陶醉其中啊,正是:園中自有天堂景,何須苦苦覓仙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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