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悅悅養它們,現在它們也要養悅悅。


    侯林眼看著小動物圍坐一團開大會,自己一句卻也聽不懂,有些慌了。


    “你們湊在一起說的什麽啊,能不能給點提示,誒不是,你們不回家了?等等,為什麽往那邊跑啊……!我們不是才逃出來嗎?”


    獅子貓領頭,開始往來時的路折返。


    那是它們之前和大批怪物擦肩而過的地方,領頭的小不點,更是目標直指小區最危險的某棟樓。


    誰也沒落隊,迅速跟上。


    侯林這個哇哇大叫的吉祥物,沒辦法真的左右動物們的決定,隻能像揣個包裹似的,連帶著身上的一小串刺蝟都被帶走了。


    腳下的地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再幹擾它們,敵人似乎也在忙著其他的事。


    奔跑中的獅子貓,偶爾會抬頭望向海岸的方向,那裏盤旋著大片飛鳥。


    擔當監控的鳥群,也已經不敢停留在別墅區。


    明明大海就是怪物的源源頭,它們卻不想待在島上。


    這座島上,似乎有什麽比異化的魚頭怪、比水草人還要可怕的東西要出來了。


    巨大的貓爪踩過來時的路。


    不能回去幫忙,那就去給敵人使絆子,去搶食物,悅悅不能有事,誰也不能傷害她。


    a棟頂樓。


    孤立的樓宇下,是潮水般蔓延而來的怪物。


    蠕動的水草,代替了人類原本的頭顱,柔韌的枝條從頭部缺口探出來,奮力搜尋活物。


    很快,嗅覺靈敏的怪物,從樓宇的間隙裏,抓出一個斷了腿的人類。


    “啊啊啊……!”


    幾個形態各異的人形怪物,瞬間圍過來開飯。


    慘叫聲與血肉咕嚕咕嚕被吞咬的聲音混合在一起,讓人不寒而栗。


    樓上的人,幾乎是帶著絕望的心情看著這一幕。


    “王哥,它們圍過來了!按這個速度,1樓和2樓那些門板和櫃子很快就會被拆掉的!”


    “為什麽都來我們這棟樓底下,難道其他幾棟樓都已經……”


    王建國握緊欄杆,讓大家先冷靜。


    “其他幾個樓的幸存者沒我們多,之前我看到有車經過,他們或許進入了別墅區。”


    這意味著,曾經被他們逼走的顧瀟瀟等人,在別墅區接納了那些孤零零的幸存者。


    各種複雜的心情湧上心頭,說是羨慕嫉妒也好,悔恨也好,但眼下這個境況,別墅區的人不可能來接他們。


    “他們那邊有那麽多能力者聚在一起,不也是自取滅亡!”


    覺醒特殊能力的人,在洪水降臨的世界,反而成為第一批變異者。


    白光世界的變異條件是陽光,但洪水降臨後,似乎隻要呼吸就能變異。


    他們當中就出了這麽一個,突然在人群中異化,原地成了長著水母頭的人身怪物,要不是狗群反應及時,昨晚怕是就得元氣大傷。


    “早知道就該和那兩兄弟投奔那個保安,至少那些人現在已經能安全下水了,遲早能離開這裏,不像我們一樣還被困在島上。”


    王建國皺眉:“那個保安問題很大,跟著他走不一定是件好事,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不如靠自己。”


    旁邊的人嘴唇囁嚅了幾下,終究什麽話都沒說出來,但卻暗自瞟了他旁邊那條身形巨大的靈緹犬。


    說的那麽好聽,還不是仗著自己養了一條好狗。


    自打蔣苗苗他們離開a棟在別墅區安家之後,樓裏留下的大部分人,都隻能跟著王建國領導的養狗隊一起活動。


    王建國其實也動過念頭,想帶樓裏剩下的老弱投奔別墅區,但因為各種顧慮,終究還是沒有走。


    當蔣苗苗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時候,他為了家人的安全,選擇了沉默。


    當初沒能站出來,現在又有什麽臉麵祈求對方的收留?


    坐在他旁邊,暫時休憩的靈緹犬突然站起身來,有些警惕地低吼一聲。


    王建國拿起長刀,死死盯著門外,如臨大敵。


    “來了。”


    嘭——嘭——嘭


    結伴而來的不速之客,不停用頭顱撞擊,用手掌拍打外麵的大門。


    這群覬覦他們血肉的怪物,一步步穿過消防通道的陷阱,趕往它們的自助餐場地,竟然沒花多長時間就上到頂樓。


    密密麻麻的拍門聲背後,蠕動的觸須試圖從門縫裏探進來。


    全神戒備的幾人瞬間將其砍斷,但表情都不怎麽好。


    這麽多的數量,說明樓下提前設下的陷阱,隻能暫時拖住它們的腳步。


    那些陷阱裏的鋼刀長還插在怪物體內,連帶著他們撞門的時候,叮當叮當響個不停。


    “果然隻有砍下腦袋才有用,就按之前的計劃,沒有合適武器的先往裏麵退。讓拿長刀的人先出來。”


    既然陷阱攔不住,那他們就要一波一波的解決掉這些怪物。


    白天出來的水生怪物,都是由島上居民異化而成,也就是說,數量有限。


    隻要堅持下去,等別墅區那些戰鬥力反應過來,肯定會一起收尾。


    領頭人鼓舞士氣後,退無可退的眾人殺上前去。


    第一道門被撞破,隨後是第二道。


    王建國一馬當先,在靈緹犬撞翻一個魚頭人的時候,一刀斬向它的頭顱。


    相比於他已經幹掉的三個水草人,長著魚頭的那種難對付多了。


    這些東西的外皮太硬了,不像人類也不像魚類,更像是外骨骼……


    頂著魚頭的怪物,似乎相當懂得如何渾水摸魚,這一路上不光是獵殺人類,對著水草怪物也襲擊了不少次。


    這些家夥的外皮看上去就像套了一層鎧甲,皮質硬化,已經完全不像水中生物該有的形態。


    因為上島後吃得足夠好,營養都用來二次發育了。


    它們隱約明白,如果不快點汲取力量,等會兒淪為食物的就將是自己。


    “領隊,這樣下去我們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這群幸存者早就被迫上了一條船,他們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已經縮在了a棟的頂層,一旦最後的幾道門被突破,那無疑就是怪物們的晚宴,所有人都逃不過。


    主要還是攻擊效率不高,遇見這些人身怪物,幾乎都隻敢一通亂打。


    “別在那磨磨唧唧地,直接砍脖子!這些東西早就不是人類了,是寄生在屍體上的水生怪物!”


    人多少都有點從眾心理,見王建國悍不畏死,呼吸不穩的眾人,在腎上腺素的激發下,也啊啊叫了幾聲衝上去。


    並非樓裏的每個人都殺過怪物,以前他們習慣了被變異家犬和能力者護在身後。


    但這次,能力者卻是第一批倒下的普通人,如果再不拿起武器,所有人都會屍骨無存了。


    會在活著的時候,一點點被吞噬頭部。


    甚至連死後都不得安寧,你的屍體會站起來,然後繼續對著自己的家人伸出利爪。


    樓裏不是沒有膽小鬼,但當死亡的獠牙真的貼近,拿刀的人就好像擁有了最後一點勇氣。


    曾經保護他們的荊棘叢林已經不在,後來覺醒的,能保護他們的能力者也變成了隱患,這棟樓裏,沒有別人能幫他們了,隻有自己。


    懊悔、怨恨、憎惡,交雜在一起,有沒有人能救救他們。


    隻有王建國始終如一,疲憊而高大的身軀矗立在隊伍最前方。


    他知道,要是自己也泄氣,這夥人就真的完了。


    “一個人的力氣不夠,就兩個人合作!一定要把頭砍下來!”


    養狗小隊是最後的主力。


    狗狗為了保護主人,都衝在最前麵,狗主人身上也傷痕累累,但不願後退一步。


    好在因為大型犬隻實在是太多了,居然成功在這狹窄的走廊裏擋住了那群怪物。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王建國感覺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血液瘋狂奔跑在血管中,心髒就像一個隨時要爆炸的機器。


    他的手背上,一個隱秘的圖案時而浮現,時而消失,似乎掙紮著要強迫他與這個世界建立某種感應。


    之前樓裏某些人的經曆,讓他明白,這意味著他的感染程度在加深,但也是覺醒的標誌。


    不、不能現在覺醒,不然就隻能被綁在樓頂隔離開來,現在必須有人站在最前麵,哪怕是喊口號也行。


    “把餘下的水都拿出來!”


    喝水可以暫時抑製轉變為水生物的速度。


    這是趕在其他幾棟樓淪陷前,他們用之前免費得到的神奇泥土,換到的一條有用消息。


    而且隻能喝密封的水,不要去嚐試食用露天的水源。


    隔壁樓棟那對養雞的夫妻應該不會騙人,而樓裏有人出現異常情況時,也通過喝水間接壓製住了。


    “必須要確保前線有戰鬥力的人不能出問題,我們不能繼續失去勞動力了。”


    整棟樓搜刮出的最後一件礦泉水,被前麵換下的人迅速喝光。


    王建國指揮狗群,優先將魚頭怪物引到另外一邊,頭也不回的,讓後麵的人先關閉第一道門。


    “先把這些水草怪物解決掉,一旦有水草怪落單,這些魚頭怪也會主動處理他們的屍體。”


    但關門也意味著,他們將沒有退路。


    從頂樓往下看去,能聽到回蕩在密封空間裏的嗬氣聲,那是一個又一個遊蕩在各個樓層的怪物,正源源不斷的往上爬。


    “你們的老婆孩子都在樓上!我們死了還有女人,女人死了就隻剩下孩子和老人了!”


    今天守不住,大家連個全屍都不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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