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那不斷循環噩夢裏, 房子曾經因為高溫和意外被一把火徹底燒毀, 但這次的火卻是她自己點的。


    “我不管你們到底要找什麽, 隻要敢對我的房子對我的動物出手,就算是座山,我也一斧頭給你劈開!”


    銜尾蛇手環空間內,本就不算大的空間裏,塞得滿滿當當的物資,正在被迅速消耗掉。


    但在白悅溪看不見的視角, 淡淡的光點正源源不斷地以她為中心散發開來。


    雪米全身繃緊, 全神貫注的為主人提供所有的物資支持。


    粉色的玉米蛇也很害怕火, 但隻要和悅悅在一起, 它就不會退縮。


    【再多一點, 再大一點】


    雪米知道, 要是空間要是再大一點的話,就能裝下更多更多的火焰,更多的武器,這樣就能幫悅悅守住她們的家了。


    隨著雪米有這樣的念頭產生,淡淡的光點從白悅溪的身上蔓延出來,瞬間沒入雪米的體內。


    殺瘋了的白悅溪卻沒注意到,她身上這一抹光點,正源源不斷往手腕上的銜尾蛇手環注入進去。


    冰冰涼涼的感覺,雪米粉色的尾巴尖一抖,感覺自己在飛速地長大!


    不,變大的不是它,而是它控製的那一片環形空間。


    原本隻有火車車廂過道那麽寬的環形空間,陡然變大了不少,已經裝得滿滿當當的空間,驟然多了一大片可以繼續使用的地方。


    【悅悅!環環空間變大了!】


    殺老鼠殺到都快麻木的白悅溪,頓時神色一肅。


    “……我們去車庫。”


    她現在急需在空間裏裝更多適手的東西。


    空間手環的空間容量並非無窮無盡,但好在房子的各個角落,每一層白悅溪都儲備了足夠應對緊急狀況的全套物資。


    而這些被分類到各個儲物箱裏麵的東西,隻有白悅溪自己知道哪些箱子裏麵具體都是些什麽,這裏有最適合她的補給,整棟房子就都是屬於她的主場。


    一個側身,最後幾個火焰瓶被遠遠的丟了出去,白悅溪躬身鑽入了停車庫,身後落下的卷閘大門,立刻發出被老鼠撞擊的聲響,密密麻麻和下雨一般。


    她一刻不敢停留,適應黑暗的下一秒就開始找東西。


    撬棍、扳手、千斤頂……


    盡管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她還是收走了大量的笨重修車工具,以及和與車相關的一切高性能物品。


    “汽油機油要保留,這些東西用一點就少一點……”


    房子的內部其他的門也很快傳來了動靜。


    那些老鼠很清楚,隻要幹掉她這個攔路神,這房子裏藏起來的寶藏就是它們的了,紛紛在頭鼠的指揮下一擁而入。


    但曾經在這裏殺過一隻大型紅皮怪物的白悅溪,根本不是為了躲老鼠才進來的,而是為了獲得更多的燃料。


    她才不怕這些東西追上來,隻怕它們不來。


    幾種特殊氣味的東西被一並裝入空間,這些含了大量酒精,和其他化學物質的罐裝液體,大部分都可以助燃助燒。


    單手揮舞的斧頭幾乎沒有停擺過,白悅溪像是永遠不會疲憊的機器,不斷穿行在房子裏,她時刻補充物資,在老鼠們即將包圍自己前,又殺回院子裏。


    溜完一圈變異鼠,剩下的那些老鼠剛追上,還沒喘幾口氣,就被掃進白悅溪剛掘出來的渠溝,和同伴的樹根麵對麵,一起麵臨新一輪的火焰製裁。


    地獄般的火光裏,白悅溪簡直就是想拉所有東西下地獄的瘋子。


    “你們不是想進去嗎?來啊。”


    變異老鼠群被燒得幾乎要發狂。


    白悅溪知道,自己必須極大程度的吸引火力,地下室裏並不是一群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小家夥們,烏龜呈山既然能提前兩天提醒她,就說明事情一定有回旋的餘地。


    她要爭取足夠的時間,盡可能拖住這些家夥,再想辦法回原地下室。


    要麽圍魏救趙。


    要麽直接在外圍坑殺掉這些東西!


    夜晚的火光與喧鬧聲混在一起,哪怕在一兩公裏開外都能聽見。


    漆黑一片的夜,外殼融化的路燈早就罷工,而在如此熱的環境裏,一丁點火星,都能將周圍幹燥的一切燃燒的一幹二淨。


    室內的那些掛著釘子的魚線響聲就沒停過,接近地麵的位置早就已經被變異老鼠糟蹋得不成樣子,幾乎每一秒鍾都會有叮鈴聲從各個角落傳出來。


    白悅溪一邊穿行在別墅的無人房間,一邊帶著老鼠到處轉悠,回到院子裏就繞著牆繼續在牆頭澆助燃物,循環往複,一秒不停歇。


    高溫加脫水,噩夢般的夜晚,就像在比誰更容易放棄一般。


    在白悅溪的孤注一擲下,綠色的樹根居然是第一個退縮的。


    它們能鑽透牆壁是不錯,但巨大穿透力的代價是移動能力極差,隻能紮根在土壤深處,見不得光也受不得烤。


    而如今這個瘋子女人已經在整個房子周圍,沿著牆壁開始烘火,全然不在意會不會把自家的房子也給燒了。


    植物的退意過於明顯,白悅溪還沒乘勝追擊,和樹根同一戰線的變異老鼠先不幹了。


    樹根斷了還可以再長,但鼠群的折損卻是實打實的。


    被火燒到快要沒有脾氣的樹根,蜷縮著瑩潤的根係似乎想要退走,但那些曾被它撐開的牆壁,早就留下了無數奶酪般深淺不一的大洞,不願就此放手的老鼠們,成群結對地湧了出來。


    砍壞的斧頭被直接擲出去,白悅溪一把剁掉老鼠頭,拿出空間裏另外一把新斧頭。


    “來啊,繼續——!”


    看誰比誰更瘋,看誰比誰更能堅持到最後。


    她一輩子活到現在,也沒見過這麽多的老鼠。像是黑色的水滴成群結隊從地下湧出,永遠也看不到盡頭。


    它們不斷撕咬與占領——


    如果說之前那些是為了吸引白悅溪注意力的蠢貨,這些就完完全全是訓練有素的進攻隊伍,它們不一定能擋得住斧頭,但數量足夠多,多到白悅溪的抵抗和努力,就像是遲早會被消磨掉的徒勞掙紮。


    不能讓它們下去……白悅溪的腦海裏依舊隻有這個想法。


    地下室不能被攻破,那是她最重要的地方!


    她吼叫著扛起斧頭,像一個永不疲倦的戰士,越來越多的微弱光點從她的手腳湧出,在疲憊的盡頭讓她又生出力量。


    而更多的光點更是源源不斷滲透腳下的土地,往更深處鑽去。


    地下室裏,早就變得一團亂糟糟的。


    牆麵處的震顫已經停止,那些本在打頭陣,不知何時早已入侵到地下室牆壁的植物根係,卻在院子的外圍被切斷了供給。


    它們被砍斷,被燒成灰燼,也被白悅溪的殺到有些害怕了。


    就算能吃掉地下室裏那個馬上進化到第二階段的老龜,也不代表它們不會死。


    僅有的智商讓變異植物的根係明白了一件事,這就是個魚死網破的局麵。


    老鼠繁衍靠著鼠群的頭鼠控製,能源源不斷創造新的助力。


    但它不一樣,它隻有它自己。


    根係斷了還能再找回來,為了一口吃的讓自己被燒掉大半本體,實在劃不來。


    植物們開始後退,牽一發而動全身,露出那些地下血管般的半成品通道。


    缺少植物的幫忙,那些逃脫白悅溪追殺的老鼠,就迅速接手了老本行——往地下打洞。


    地下室內,白色獅子貓聽著牆上的動靜早就炸毛,它屈起後腿保持脊背高聳的樣子,時刻準備衝任何鑽進來的東西給上一爪子。


    小飛鼠和鸚鵡則是滿屋子亂竄。


    唯一安靜的角落,就是放置烏龜的玻璃櫃台。


    淺淡的綠色光芒,從龜池旁邊的植物牆上投射出來,這些幾個小時間不知不覺爬滿了整麵牆的植物,已經不僅僅是沼澤池的過濾守衛,而像是再用自己打造一麵新的牆。


    烏龜身上的光芒明明滅滅,它身上剩下的那些甲殼正在一片一片迅速掉落。


    玉石質感般的甲殼,在脫落瞬間就化作液體浸入牆麵上的爬藤植物裏。


    龜池邊的本土植物,用難以想象的速度開始迅速生長,幾乎是瞬間爬滿了整麵烏龜所在的牆壁,也堵死了已經快要穿透的縫隙。


    咯吱咯吱,牆麵外的老鼠還在奮力往下打洞。


    但挖掘工作才剛開始,火焰就卷土重來了。


    地麵上的更多助燃物被投入,手腳被燙的老鼠騰挪跳躍,卻隻能無力地淪為手忙腳亂的新柴火。


    白悅溪燒完了樹根,就開始用火料理它們!


    她盡職扮演清道夫角色,毫無懼色行走在變異鼠堆中,大麵積的火焰鋪開,她行走在火海裏,眼睛甚至有些發紅,像是感受不到痛覺似的。


    劈砍,轉身再掄一斧頭,用慣性又幹掉下一隻。


    她不會疲憊,不會害怕,甚至能越來越熟練地剁下那些老鼠頭。


    手上的機械動作不停,白悅溪看不見她現在的樣子,和惡鬼屠夫沒什麽兩樣。


    鼠群有些怕了。


    越來越多的老鼠屍體堆疊在她的四周,屍山血海,讓她聞上去幾乎和變異動物一個味道。


    “不許下去,給我留在這裏——”


    周遭的空氣還在升溫,或許是由於大火,或許是由於夜晚的某個節點即將到來。


    不知藏在哪個角落裏的頭鼠首領,在嘰嘰叫喊。


    鼠群有些躊躇不前,也像是注意到了什麽。


    白悅溪在意識陷入某種混沌之前,隻聽到一聲巨大震響。


    隨即,今夜她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身怪物的吼叫從外牆傳來,那語氣簡直是散步途中,發現了大量的野生食材。


    被白悅溪砍殺了滿地的老鼠,變成了紅皮怪物的自助餐。


    一隻、兩隻、三隻……


    她家夜裏的動靜,最終還是將整個別墅區,或者說更遠地方的變異怪物吸引了過來。


    白悅溪的背瞬間繃得死死的,一點也不敢放鬆,她腦袋高速運轉。


    得想辦法,一定還有辦法……


    夜晚的居民區就像沉寂的黑色大海,而她家卻在海麵上翻起了一抹亮色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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